第五十章 羊入虎口(第四更)
「投其所好?」可是這個吳大人喜歡什麼?沈芊君回味著高冉昊的話,然後不斷地在腦海里回放著方才從他身邊走過,所打量到的情景。
那個人一身穿地很乾凈,紫衣的袍子,看過去給人就是那種陰鶩的感覺,他的手指上帶著玉扳指,喜玉的人,性格本就該偏向陰柔的。
再絞盡腦汁,似乎發覺不到其他的了。
「到底是什麼?」沈芊君有些焦急。
高冉昊呷了一口茶,然後才緩緩開口,「女人…」。
「噗」,沈芊君一口茶水差點沒吐了出來,「你的意思是,讓我投懷送抱?」
「不必,他會找上門來」,高冉昊依舊慢條斯理地喝茶,只是他的話音剛落,便覺得周身傳來了一股殺氣。
幾乎是同時,從二樓,飛下來幾名殺手,那些殺手手裡都拿著大刀,凶神惡煞。
只是他們都沒有立即動刀,而是圍到了高冉昊和沈芊君身邊,「兩位,我家主人有情。」
看他們的架勢,哪裡像是在請人,倒像是要打劫一般。
高冉昊對上沈芊君的眼神,然後緩緩起身,「那咱們走吧?」
重新上了二樓,這一次卻是被架了上去的,吳隱正一隻腳架在另一條的大腿上,端著小杯子喝茶,大概只有尋常杯子一半那麼大。
他喝茶倒是挺講究的,只是方式太古怪,一邊喝茶的時候,還往杯子里加東西,不細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竟然是鮮血淋淋的東西。
吳隱慢條斯理地將那帶血的東西丟進茶壺裡,瞬間,清澈的茶水便被染地血紅,旁邊的侍衛立即倒上茶,遞給吳隱。
「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那邊在倒茶,這邊,一個侍衛單刀直入問著。
這問題好生猛,也好奇怪。
「她是我的洗腳丫頭,我們是楚州人,進京城來尋親戚玩幾日」,高冉昊淡淡解釋著,看著吳隱喝著那血粼粼的東西,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沈芊君捂著胸口,隱隱作嘔,這個白眉男人好重口味。
吳隱在喝茶,卻也在聽著這邊的交談。
「那我家主子想買你這丫頭一晚,你開個價錢吧。」那人又接著道,好像在賣豬肉一般開價。
沈芊君看上那人,差點沒被噎死,不過想來,這樣也好接近這個吳大人,於是便沒有吱聲。
「就買一晚上?」高冉昊露出了為難之色,不過南越的風俗便是如此,有錢人家妻妾成群,而這裡的很多人,都流行買賣女子的第一夜。
被破了身的女子,要麼被賣去青樓,要麼便被賣去做有錢人家的丫頭,所以現在吳隱的人自然以為,沈芊君也是這種被賣到有錢人家的丫鬟。
見那人冷沉著臉,高冉昊忽然嘿嘿一笑,「也對,我帶著家中丫頭出來,總不能把她給賣了,回去也不好像我家的老子交代。」
聽到高冉昊這麼說,吳隱的侍衛也放鬆了警戒,將那別再身後的大刀又送進了刀鞘里。
「公子府邸在何處,明日我家主子便會命人把錢送到。」
這買賣聽起來還真合理。
高冉昊皺了皺眉,他們才來,並沒有決定在哪裡下榻,想了許久,他記得他們來這家茶樓的時候,見過一家客棧。
「就在這附近的如來客棧。」
「好」,那侍衛應聲,然後抬手做了個請人離開的姿勢。
高冉昊起身,看了眼沈芊君,然後打開扇子下了樓去。
二樓死寂一片,明明站了十幾個侍衛,可是大家連呼吸都不帶聲音的,可見這吳隱有多陰冷。
一壺茶喝完了,吳隱才冷冷開口,「回去吧」。
於是沈芊君便被兩個侍衛看著,下了樓梯。她被送上了吳隱的馬車,一輛華麗不差於宮廷車駕的馬車。想來他是汴州第一權勢者的名頭也不是虛的。
沈芊君臨上馬車時,在賣糖葫蘆的人身後,看到了高冉昊的身影,她這才安心地推開門進去。不知何時,她對他竟然這麼依賴了。
吳隱隨後跟著上了馬車,他坐在了主位上,一上車便閉上了眼睛,閉目養神起來,根本看不出一點對沈芊君感興趣的樣子。
沈芊君只能幹坐著,感覺馬車裡的氣氛都快要凝固了,一路上,聽不到任何叫賣聲,大概這馬車經過的地方,百姓們都不敢出聲吧。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門打開,吳隱踩著人肉墊下去,沒等馬車裡的人,便對著身邊的人道,「帶她去我房間。」
「是」,侍衛領了命令便等著了馬車外。
沈芊君踩著肉墊下了馬車,看了眼府門寬闊的大門,若說這吳府可以和大雲的王室府邸媲美,都完全沒有一點誇張成分。
十幾丈寬的大門,門高十來米,也是就咱們現代的三層樓那麼高,這麼高的大門,打開聲音十分渾厚。
而門上的牌匾,更是輝煌,上面的字一看便是純金打造的,而且吳府兩個字的下面還寫了四個小字,『御筆親提』。一個官僚家的大門,竟然都要由皇帝親自提筆,可見這個吳隱,不僅僅是權利登天那麼簡單了。
幾乎是被左右的人押著進去的,剛跨過門檻,沈芊君便驚詫地差點沒腳底一歪,迎面站了二十幾個女人,都是一個個花枝招展的,每個打扮地都極盡妖嬈。她們年齡各不相同,幾乎每個年齡段的人都有,最小有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躲在最裡頭,最大的有四十幾歲。
難道這些都是吳隱的家屬?他的母親和孩子?
可是一看這些女人投遞過來的眼神,殺氣騰騰,她便否決了自己的猜測,更為可怕的是,走過大門,那些女人便躲到了後面,眼裡帶著惡毒,議論紛紛起來。
想來那些都是吳隱的妻妾了。
她快步走著,盡量想避開那些女人的毒眼,可是才走幾步,又被走廊里的一些男人給吸引了過去。
可以說他們是男人,但是他們的打扮,太過妖嬈,倒不像是一般的家丁,倒像是禁臠…
她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住了,難道這個吳隱也是像苻堅那般的重口味,男女通吃?
看著那十幾個男人,露著好看的脖頸,一身撲粉帶香的,她全身就哆嗦起來。
「這些可都是大人的家眷?」
「恩」,侍衛冷道,然後徑直走上了游廊,七繞八轉地走了許久,侍衛們才停下,然後有人推開門,將沈芊君推了進去。
沈芊君回頭,身後已沒了方才的鶯鶯燕燕,倒是清凈了不少。她剛邁進去,身後的門便砰咚關上。
屋子裡很陰暗,撲鼻一股香味,但是卻聞不出是屬於哪種香味,她定睛打量著四周,這是一個兩進位的房間,左邊便是卧室,前方有屏風,右邊便是牆壁,上面掛了許多的畫卷,看那些畫卷,多半都是一些山水畫。
這屋子裡,並沒有太多**的東西。她步子頓了頓,忽然便聽到耳邊傳來的水流聲。
「進來」,那水流聲夾雜著男人陰冷的聲音,讓人頓時覺得全身汗毛都要豎起來,沈芊君定了定神,不知道高冉昊跟過來沒有。
她幾步穿過屏風,朝著裡面走去。
眼前立即開闊了起來,一張藕色的帷幔隔開裡面的風光,一個男人正露出腦袋,在水裡沐浴。
她忙別開頭,可是下一秒,陰冷的聲音繼續傳來,「拿過來」。
他沒有主語和賓語的話語讓人很費解,若不是看他頭所偏向的方向,根本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
沈芊君不緊不慢,走到了水池邊,拿起了角皂,伸手要遞給吳隱。
吳隱冷冷掃了那隻手,立即蹙眉起來,一揮手,便打掉了沈芊君手裡的角皂,等她一縮手一看,手背上已劃出了一道口子,血液汨汨流淌。
「你會武功?」吳隱防範般出聲,可是依舊泡在水裡,但是那雙眼睛卻陰鶩地要吃人。方才他的那一掌只不過是試探,沈芊君並沒有回手,也沒有反應敏捷地抽離,而是狠狠地受下了那一巴掌,是以吳隱才會心中狐疑,不確信問道。
「回稟大人,奴婢只是一個粗使丫鬟,平日里劈柴燒火,所以虎口與食指部位的皮膚才會這麼粗糙,是長了老繭所致。」沈芊君整理好如何回答便脫口而出,臉上倒也沒有驚恐之色。
這便引起了吳隱的懷疑,「這麼好看的丫頭做粗使丫鬟,未免太可惜了吧?」
「我家公子喜男風,所以府里的女子都只是做了粗使的活」,想到方才自己在游廊里看到的景象,沈芊君便隨口胡謅,總之先應付過關。
只是吳隱聽到沈芊君的話后,眉頭立即皺了皺,「就是今日的那個男人?」
「是」,沈芊君應著,可是明顯感覺吳隱的語氣不對,大有要將高冉昊收房的意味…
她忽然覺得好笑起來,不知道高冉昊承歡在一個男人身下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很**,她失神之際,吳隱已經不悅。
「知不知道,伺候我走神的話,是要掉腦袋的」。那陰鶩的聲音再次響起,很是不悅。
「是,奴婢謹記」,沈芊君立即表露出恭順的模樣,然後又取了一塊角皂,走到吳隱的身後,給他搓背起來。
吳隱這才去了一點那身上的戾氣,覺得這個丫頭很聰明。
只是沈芊君手裡拿著角皂,心裡卻在盤算著,如何接近這個吳大人,取得他的信任,看來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幫吳隱洗完澡,搓背。伺候他穿上一身紫色的褻衣,吳隱光著腳便朝著內室走去。
沈芊君跟在後面,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妙。
「你晚上,需要本座給你多少錢?」許久后,吳隱才斜靠在床榻上,眯縫著眼睛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來,他的眼神裡帶著殺氣,似乎能將人周身都看光,那身上的衣物,不過是擺設。
「這個公子決定就好」,沈芊君垂眸,不知道接下來這個男人會有什麼樣的舉動,不過忽然,她一驚,因為吳隱對自己的稱呼。
本座?
「靴子里的匕首,扔了」,吳隱掃視完沈芊君后,轉過身去,然後整個人便平躺了下來。
原來方才他不僅僅是在打量,而是在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對他不利的東西,這個男人的眼光好犀利,他的眼神好毒辣。
他的冷和高允以及錦瀾的感覺都不同,他的冷,徹頭徹尾,讓人隨時都需要加強警惕。
沈芊君彎腰,抽掉靴子里的匕首,將它一扔,直到耳邊響起了金屬落地的聲音,吳隱才緩緩開口。
「上來吧」,那聲音冷鶩地要死。
吳隱躺著,那一身的紫袍很合身貼體,隱約能看出他身上的腹肌。
沈芊君按照他的指示,伸手緩緩地去解開他身上的褻一衣,指尖很輕柔,幾乎沒有碰到男人的肌膚,便將他的衣服脫去。
吳隱猛然睜開眼睛,忽然一把抓住沈芊君的手肘,冷笑,「你很可疑?」
「大人見笑了,奴婢何處可疑了?」沈芊君乾笑著,看著男人的手緩緩地下移,然後在她方才受傷的地方,狠狠地將指甲摳了進去。
血又再次流淌了出來,將吳隱的指甲染紅,「你的冷靜很可疑」,吳隱說完,指頭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沈芊君疼地嘶嘶喊痛,立即賠笑著,「奴婢的性子向來如此,大人若是不喜歡,將奴婢送回去就是了。」
聽到她這話,吳隱的指甲才緩緩地鬆開,然後擺了擺手,「行了,你下去吧。」
這樣就完事了?沈芊君納悶著,然後應聲退了出去,走出門時,便有侍衛上來,「跟我來。」
沈芊君點著頭,然後便跟著那侍衛走了幾步,發現周圍方才站著的一群男人,此刻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
一個別緻的院子,房間布置地也很雅緻,侍衛帶著人進去便離開了。
舒了一口氣,沈芊君走到桌子邊,便大口喝起水來,咕咚咕咚,然後沖著不知道哪個方向大吼了一聲,「高冉昊,出來,我知道你在。」
果然,片刻一聲,高冉昊打開了門,直接從大門走了進來。
「與那吳大人相處地可還好?」
沈芊君坐定,看著高冉昊一身閑散的模樣,心裡便來氣,「我出力,你倒好,什麼也不用干」,還不給人吃飽飯,她捏著自己餓扁了的肚子,有些埋怨,方才面對那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她差點就反擊了。
高冉昊揮手一扇,大門便輕輕地關上了,然後坐到沈芊君對面,壓低了聲音,「你被打回來了,是因為你不行,還是他不行?」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說這種話?
「讓公子您失望了,我沒問題,他估計也沒問題,我還沒近他的身,他便讓我停手了。」沈芊君氣鼓鼓道,然後懸著自己受傷的手。
高冉昊一瞥沈芊君的手,立即蹙眉,「受傷了?」
「廢話,不然我自己好玩,故意拿刀子戳自己?」沈芊君說著,舉著自己的手好不讓它繼續流血,然後起身走向內室,翻找著看有沒有藥箱之類的東西。
高冉昊搶先一步,走到沈芊君身邊,打開了幾個抽屜,終於看到了一點紗布和一些藥膏,「也難怪,那個男人本就陰地很,我懷疑他根本就不是個男人。」
高冉昊認真道,然後抓著沈芊君的手,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半跪著,幫她小心地擦拭著傷口起來,那傷口很深,本來口子就很大,裡面還被挖深了些,他看的心疼,不禁皺眉。
「你也知道心疼我了?早知道就該讓你進來,吳隱的男一寵似乎挺多。」沈芊君隨口道,高冉昊卻是手一僵。
「原來他真不是個正常人,所以才會看到你這隻大肥羊卻無動於衷」,忽然,高冉昊盈盈笑了起來,你語氣里,頗有幾分調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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