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初入鋒台
門房陳老頭未說來人是誰,江柏便知陳老頭不認識來人,這來人也未通報姓名。
到了家門口,見到了來人,兩人年歲不比江柏高多少,各牽一匹駿馬,頭戴襆頭,穿窄袖袍,腰系革帶,足蹬黑靴,妥妥的武士打扮,只是身負的兵器較為少見,體格正常那位,背著一把二胡,而壯碩那位,用的是雙錘。
江柏先行禮,起身後問道:「不知兩位大哥,找我何事?」
雙錘壯漢說道:「你跟我們去一趟繡衣衛衙門!」
江柏沒馬上答應,又問道:「著急嗎?不急的話,兩位大哥留下吃個午飯再走,這已經是晌午時刻了!」
「你怎這麼多廢話,叫你走,你跟著我們走便是了!」壯漢很不難煩。
江柏便不再廢話,去牽了馬,跟在兩位武士身後,前往繡衣衛衙門,這途中,三人皆是一語不發,江柏無法得知去繡衣衛衙門的緣由。
江柏家離繡衣衛衙門的距離可不短,這來回一趟,就算騎馬,也得半個時辰。
三人到了衙門入口,下馬後,江柏率先說道:「兩位大哥,我已經隨你們來了繡衣衛衙門了,你們的差事也完成了,我便先行告辭了!」
語畢,江柏翻身上馬,騎著馬便往家裡趕,把這兩武士搞愣住了。
這倆武士,身負二胡的名叫童寧,持雙錘的叫姜晃。
望著江柏離去的背影,姜晃說道:「童哥,這廝也太無禮了!」
那童寧給馬兒順了順毛,笑道:「你莫動氣,咱們去交差吧!」
……
今日,江柏本打算給家人做一桌豐盛的午飯,所以早早便起身準備了,奈何童寧與姜晃打了個岔,害他白白浪費了半個時辰,回家后,他不得不加快進度。
掀開蒸籠,江柏把當中的粉蒸肉取出,廚娘已端著托盤在一旁候著了,在他取出第二份時,門房老陳頭又尋了過來:「二郎,門外有個姑娘找你!」
「姑娘?」江柏在腦袋裡面搜索了一番,沒有得到結果,把手頭的事交給廚娘后,便跟著老陳頭往外走。
這次來尋江柏的姑娘,便是那日在滾牛坡救下江柏的文蓮,身著白衣的她,牽著一匹純白的馬兒,在這街道上是格外引人注目,但又不敢上前靠近。
到門口的江柏,一見文蓮,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寒意,整個人當即露出了笑容:「姐!你來得可真夠趕巧,今日這午膳我可費了不少功夫,你一定要多吃一些!」
說話間,他已從文蓮手中奪過馬繩,交給了門房,自己則牽著文蓮往院內領。
被江柏牽著手的文蓮,眉頭微微皺起,想要擺脫江柏的手,可江柏的那股子熱情,又讓她猶豫了。
文蓮的性格,和她的能力一樣,冰冰的,加之身份,這導致常人不敢與其接觸,也導致了她不懂得如何拒絕人,江柏的這股自來熟的熱乎勁,她更是招架不住。
途中撞見一僕人,江柏當即道:「快去尋我娘親,就說那日在滾牛坡救下我的恩人來了!」
文蓮被江柏引到了正堂,更是親自給其上茶,端來了水果和蜜餞,倒搞得文蓮有些手足無措了。
書房的李雲娥聞了文蓮的事後,立即起身,來見這位救命恩人,進入正堂的她,瞧見了文蓮的窘態,她率先開口:「多謝姑娘那日救下小兒。」
文蓮的回答如她人那般冰冷:「我只是執行命令。」
「不論姑娘是否是執行命令,救下小兒便是大恩,
還不知姑娘芳名?」
「文蓮!」這回答,很具有文蓮風格。
「文蓮!人如其名,出淤泥而不染!」已看出文蓮是何種性子的李雲娥,讚美了她一番后,轉頭看向一旁的江柏:「柏兒,午膳都已經備好了吧,今日便留文蓮姑娘吃個便飯,改日專門備上一桌,感謝你這位救命恩人。」
膳廳,這一桌菜是煎煮蒸炸燉皆有,可見江柏為了這一桌菜,著實費了不少心思。
一家人落座后,知道江柏今日備大餐,便沒去國士監的江若珏開啟了話題:「文蓮姐姐,你今日來尋我二哥,有何事啊?」
「鋒台有意請你二哥去做繡衣衛,我本差人來請你二哥,你二哥到了衙門口,又騎馬掉頭便走了!」文蓮往日里都是一人吃飯,即便靖王蕭珉留她吃飯,亦是分桌而食,現在眾人聚在一張桌上,她有些不適應,看著桌上的菜,不知該往哪下筷子。
江柏現在總算得知早上那兩位武士的來意,是時候發揮嘴功了:「他倆要告訴我,是姐你找我,我都不騎馬,變成鳥兒,飛過去見姐!」
「你是答應做繡衣衛了?」文蓮是個很少用問句的人。
「繡衣衛,又要查案,還要和那些奇人爭鬥,哪有做個千牛衛舒坦,就算是繡衣衛的頭頭來請我,我也不幹,不過,既然是姐你讓我干,那我就幹了!」
妙青正給高喜夾菜,聽了江柏這前後反轉,笑著小聲嘀咕:「咱家公子這張嘴哦!」
「文蓮姑娘,你試試這道菜!」李雲娥見文蓮選擇困難,主動給其夾菜,放下筷子后,她又道,「柏兒有些憊懶,他到了繡衣衛,文蓮姑娘多督促一下他!」
文蓮嘴裡嘗著菜,腦袋卻回憶靖王所講,那是個有輕鬆差事,就絕不幹累差事的主,其他人都請不動他,得你親自去請。
……
午飯過後,文蓮領著江柏去鋒台,也就是繡衣衛衙門,這一進內,半個鋒台的人都知道文蓮是江柏的姐姐。
「姐!這裡怎麼陞官啊?」
「姐!同那奇人干架危不危險啊?」
「姐!我能吃拿卡要嗎?」
……
文蓮性子冰冷,不代表其不懂人情世故,江柏這是在給自己搞後台,免得新到繡衣衛,被那幫老鳥欺負,都不接他的話茬。
推開一間屋子的門,文蓮對書案后的人簡單說了句:「江柏以後和你們一起辦案!」
不等那人領命,文蓮瞧了一眼江柏,自己便走了。
屋內,除了書案后的那人,還有早上去請江柏的童寧與姜晃,這早上沒顧及二人的臉面,下午便和這二人成了同事,造化弄人啊!
江柏要因此便覺得難堪,他就不是那個沒心沒肺的江柏,這貨立即道:「兩位哥哥,晌午時怎不告知弟弟是我姐找我,若早告知了我,我定選一匹好馬,飛奔而來!」
童寧與姜晃早聽見江柏在屋外的問話,半句話都不離「姐」,他們現在也摸不清江柏與文蓮到底何種關係,若知道關係,倒好決定對江柏的態度。
童寧收拾好手中的二胡,說道:「江小兄弟初來乍到,我給你說說這鋒台一些不成文的規矩。」
「哥哥請講!」
童寧指了一下椅子,示意江柏桌下,在其桌下后,還給他倒了杯茶,這才開講:「新人初到繡衣衛,都會先吃一個下馬威,姜晃他早上那般無禮要你隨我們來鋒台,便是下馬威的開端,還請江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曉得!曉得!」江柏表示理解,「這新人初來便桀驁不馴,那以後還怎給其安排工作,這點做弟弟的曉得,早上的事不會放在心上,並且會積極配合各種工作!」
「這辦案是要消耗銀兩的,這銀兩自然由鋒台報銷,但切勿多報,至於辦案所獲贓物,參與辦案的相關人員自留一成,剩下九成上交……」
鋒台處理的是奇人的案件,這裡面少不了與各個階級的貴族、豪紳、官員的接觸,自然免不了一些不好明文規定的東西,童寧便一一講給江柏聽。
趁著童寧飲茶潤喉的時間,江柏問道:「進屋這麼久了,還未請教三位哥哥的姓名!」
對待文蓮的弟弟,三人算得上客氣,與江柏互通姓名,除了童寧與姜晃,那書案一心煮茶的人叫秦衡,是他們這個辦案小組的頭。
得知三人姓名后,江柏說道:「小弟初來,早上對童哥與姜哥多有粗魯,待會散值后,做弟弟的做東,去百味樓擺上一桌,一是給兩位哥哥賠罪,二是請三位哥哥多多照顧小弟。」
江柏說是請三位,但這事得秦衡點頭才行,一直煮茶卻不喝的他,輕點頭:「難得有新人進組,是該慶祝一番。」
於是乎,這事便這麼定了。
這一頓飯,江柏更加深入得了解了這三人,壯碩的姜晃在這三人當中是武力擔當,行事風格直來直去,酒不對味,當場便讓店家換,那童寧便是外交擔當,與人溝通之事皆有他來,這秦衡江柏便覺得有趣了,一杯酒固定四口見底,菜與酒交替進行,一口菜,一口酒,那到他口中的飯,固定嚼二十八下再下肚,怪人皆有本事,江柏料定這人不一般。
……
靖王俯,膳廳,靖王蕭珉與文蓮分桌而食。
蕭珉放下酒杯,看向文蓮:「有個弟弟的感覺不錯吧?」
「嗯!」文蓮應聲。
她與蕭珉用膳時,大部分兩人皆是不語,整個吃飯時間內,都不會講一句話,今日難得有了對話。
「這樣也好!等我不在了,你便去你弟弟那裡住!」蕭珉像是解決了一件大事的口吻。
「為何把他召入繡衣衛?他除了那張嘴,就沒啥本事了!」
「他的資料你都瞧過了,他呀,不是沒本事,而是把所有本事都放在家人和朋友相處了,要想他用自己本事給你幹活,你就把他當成一直癩蛤蟆,得用東西戳他,他才會往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