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車成

5 車成

半個月的時間,江柏結合能在市場上買到的調味品與食材,給黃鐵匠送去了炙豬尾,豆花兒魚,醬豬蹄,烤鴨烤鵝……黃鐵匠是來者不拒,撇開了肚皮吃。

行嗔同樣是來者不拒,在江柏家撇開了肚皮吃。他沒請動師兄幫忙,就回來找江柏,恰好江柏在給黃鐵匠準備吃食,饞嘴的行嗔,直接就在江柏家住下了,而江柏對其的條件是不準飲酒,行嗔欣然允了,江柏可是唯一一個敢請自己喝酒吃肉的人,豈能讓這種朋友難堪。

江武和李雲娥夫婦對這位輩分上的高僧很是禮待,江若珏對這個把他二哥變成禿子的人,則是一口一個壞和尚,因此,沒少被李雲娥責怪,行嗔對此倒不在乎,他只在乎那口吃食。

今兒個,江柏又推著小車到了鐵匠鋪,如進自家那般入內,端著一口瓦制器皿,這是一口烙鍋,這個世界可沒有烙鍋這個概念,江柏找工匠特地燒制的。

放置於桌上后,江柏去鍛爐取炭加熱,接著便從食盒內取出新鮮食材,江柏擺放的同時,詢問道:「黃叔,你想好出手條件了嗎?」

嘭嘭的打鐵聲停止,黃鐵匠於桌邊坐下,江柏第一次聽到這位大能講話,簡單的兩個字:「圖紙!」

本打算服侍黃鐵匠用餐的江柏,趕忙掏出圖紙。

鐵匠鋪內的光線並不好,江柏點了盞蠟燭,端到黃鐵匠身邊,以便照亮他的視線。

黃鐵匠放下圖紙,沒說出手條件,詢問道:「你和青雲子道長什麼關係?」

江柏不做思考,便如實答道:「我不認識這位道長。」

「你做這個東西,是為了做什麼?」

江柏便把小妹的事述說了一遍。

黃鐵匠拿著圖紙,看了兩眼江柏,說道:「這個東西我幫你做了!」

江柏滿臉笑容,給黃鐵匠碗中夾菜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江柏給鍋內烙著的菜翻面:「黃叔,你能讓圖紙上的鐵管有一定幅度的彎曲嗎?」

那張圖紙上的框架都是直來直去的,同郵政自行車差不多,現在有黃叔這麼一位大能,江柏打算把其改成淑女車,這樣才更適合小妹。

黃鐵匠點頭。

「黃叔,你能做出鋼珠子嗎?就像草珠子那般大小的。」江柏又問。

嚼著吃食的黃鐵匠繼續點頭。

「黃叔,等你吃好,我就回去改一下圖紙!然後再來找你!」

這個時代已經有了金屬加工這個概念,卻還沒鉗工這種對金屬進行精細加工的概念,黃鐵匠給了江柏更多驚喜,他居然能做出螺絲……金屬到了他這種金系大能手裡,還真是想怎麼拿捏便怎麼拿捏。

接下來的日子裡,江柏便是每日給黃鐵匠準備吃食,然後在鐵匠鋪內對那張圖紙進行修補,江柏前世上的警校,在自行車上完成了從小到大的學業,也只是知道自行車有哪些構造,現在要親自做了,還有許多細節要去處理,黃叔能提供更多條件了,那就考慮得更多,比如,這裡的道路並不是十分平整,江柏得考慮減震問題……

接下來的日子裡,江柏又在梁京城內拉風了一陣,因為他有時會騎著一個鐵疙瘩馬兒在街上逛上幾圈,因此,他莫名其妙得便和京城中的道家大能青雲子扯上了關係,有傳言說他是那位大能的弟子,因為這位道家大能擅長的是機關術。

最開心的是江若珏,二哥真把不會踢人的「馬」給弄出來了,但可惡的是,江柏一直嫌棄那「馬」沒達到他心中的要求,

江若珏便一直騎不上心心念的「馬」。

黃鐵匠沒嫌棄江柏一而再,再而三得重做整輛自行車,一次次幫江柏打造他圖紙上的零件,對於江柏有時候的突發奇想,他也給予幫助,比如,這貨嫌棄車身太重,請他給金屬之間加入十分細小的空間,但又不影響其堅固度,黃鐵匠還真就做到了。

桌上的咕咚羹還沒翻滾,兩個光著膀子的光頭正調著蘸料,江柏攪著碗內的芝麻醬,就像在看滾珠軸承,以前去修自行車時,見過自行車師父如何搞這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兒,現在卻被困在了這個小玩意兒這……

這時,一位年紀小小的姑娘進入了鋪內,她本是來找黃鐵匠,但進屋后便被那咕咚羹吸引了,咽了咽口水后,才想起正事,對黃鐵匠行禮:「筠兒見過黃叔。」

行禮后,筠兒姑娘拿出一封信:「這是……」這個突然的停頓是江柏造成的,筠兒跳過中間的話,繼續道,「給黃叔的信。」

黃鐵匠接過信,不避諱江柏,當面便拆開。

江柏能感覺到筠兒對自己的好奇,小姑娘還沒長開,姣好的面容下有著孩童般的古靈精怪,江柏猜這位應該是黃叔某位朋友的晚輩,趁著黃叔看信,對筠兒道:「筠兒姑娘,快坐下,這咕咚羹的湯底可是雞架吊的,羊肉是羊羔子身上卸下來的,味道可鮮了!」

不給筠兒接話的機會,江柏便從餐盒內又摸出一套餐具。

黃鐵匠看完了信,隨手便扔進了鍛爐內,一語不發,準備動筷。

這筠兒姑娘可等著黃鐵匠的答覆,好回去交差,以前他都是看了信便讓自己過幾日來取,這次怎不講話?

江柏可不知道這些,他以為黃叔在考慮,自己便熱情得招呼筠兒:「筠兒姑娘快坐下,這醬可香了,我保證你以前一定沒吃過!」

筠兒沒得到答覆,但那咕咚羹看起來好好吃,江柏給其調好醬,還在鍋中汆好羊肉,放入其中,那便吃吧!筠兒屁股挨著了凳子。

「筠兒姑娘,吃吧!別客氣!讓黃叔考慮一下!要是他不答應,你回去豈不是要挨罵!挨罵,也要吃飽了才有力氣挨罵啊!」

筠兒被江柏這俏皮話逗笑了,但她回懟了江柏一句:「我才不會挨罵!」

「既然如此,那更應該吃!」

筠兒便不客氣,動了筷子。

面對兩個光膀子爺們,筠兒可不會不好意思,這時代,社會風氣比較開放,街上的姑娘們,穿著露肩裙裝的可多了。

江柏熱情得招呼筠兒,各種汆好的食物先後從他的筷子,進入筠兒碗內,同時也明白當初他為何會被扔出去,原來找黃叔幫忙,是需要介紹信的,怪不得!

有江柏在,筠兒並未覺得尷尬,而且這從未體驗過的味道,她亦十分喜歡,一餐罷了,江柏還拿出凍成塊狀的雪梨汁,上面插著根木棍,捏著木棍,嘴裡享受著甜意與涼意。

黃鐵匠吃飽后,終於說出了筠兒想要的話:「你過幾日來取吧!」

筠兒歡喜得給黃叔道別,拿著雪梨汁冰棍兒,開開心心得走了。

日子悠悠,滾珠軸承的問題在一次次嘗試后解決了。

這日江柏拎著做好的自行車出了鐵匠鋪,這車的模樣完全就是按照前世淑女車的模樣來的,搞不出來的橡膠輪胎,江柏便用耐用的蜆木做了替代,還沒有上漆,讓這個鐵疙瘩顯得比較難看。

江柏騎上了自行車,和黃鐵匠告別:「黃叔,我先去找漆匠了!」

黃鐵匠注視著江柏臉上藏不住的喜悅,說了句:「要是遇到麻煩,就說這車是黃鐵匠做的。」

江柏明白黃鐵匠話里的意思,他擔心這個玩意太引人矚目,給自己帶來麻煩,江柏也不感謝了,說道:「我知道了!改日,我再給黃叔送好吃的來!」

江柏找的漆匠,對這麼個稀奇玩意兒還挺上心,在江柏處了解了其用途后,給車設計了彩色雲紋,讓江柏想起了孫悟空的筋斗雲,是有點那個味道了!

整個社會,女性流行穿裙裝,裙裝著實不適合用於騎自行車,李雲娥便為江若珏做了褲裝,這個小妮子還挺有天賦,在江柏的指導下,僅用半日,便學會了騎自行車,當江若珏在車上興奮得喊著,「二哥!我學會了!」,江柏與這個世界的隔閡少了一些。

……

接下來的日子,江柏又開始忙碌其它事情,先是去百味樓,找掌柜幫忙訂做了幾個泡菜罈子,隨後便開始在家內挖地窖,梁京地處北地,冬日溫度低,泡菜罈子會被凍住,江柏便想到了地窖,行嗔聽聞江柏要做泡菜這種他未吃過的東西,欣然幫忙,兩個光頭開心得忙碌。

江武典型的甩手掌柜,家中事一概不管,李雲娥對江柏的行為亦不干涉,至於江柏,則有自己的考慮,那個不讓其到千牛衛復職的人,對其沒有惡意,定然是要讓其為之效力,江柏想在效力前,讓家人多嘗嘗美味的菜肴。

這日,江柏與行嗔在小院的樹下吃著江柏做的米花糖,江若珏帶著一位文靜女子進了院門,江若珏今日休憩,不用去國士監學習,江柏本打算帶他去黃叔那裡道謝,見此狀,估計要等上一段時間了。

江柏見來人,起身迎接:「許姑娘,多日不見,江柏可想念得緊嘞!」

江若珏從盤中拿起一塊米花糖遞給這位女子,回頭嗔道:「二哥,不準講胡話!」

這個女子名叫許淑嫿,父親是位御醫,她本人則在國士監學習,小妹從國士監請來給江柏看病的大夫便是這位女子。

許淑嫿還沒來得及行禮,躺椅上的行嗔話便來了:「和尚最討厭禮節啥的,別來那一套!」

許淑嫿只好收回腹中的話,接過米花糖,送入口中,隨後驚訝道:「這米怎麼是脆的?」

「那待會走的時候,給你裝上一些!」江柏說話中,便擺放好了椅子,讓小妹和許淑嫿坐下。

許淑嫿坐下后,看著江柏給自己倒茶:「小女子今日前來,是想請江兄替小女子也做一輛自行車!」

江柏的臉頓時難堪起來,許淑嫿還以為江柏不答應,誰知江柏說道:「原來許姑娘不是因為想我了,才來我家的!」

「二哥!」江若珏話中的不滿淋漓盡致。

江柏收起做作:「許姑娘這話可太見外了,你和小妹是好友,還曾為我診病,別說一輛自行車,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去拿根竹竿,把它給捅下來!」

「止住!」江柏打斷許淑嫿的道謝,「那個和尚可討厭這套了!」

許淑嫿再拿起一塊米花糖,咬了口后,問道:「江兄,可否告知這米為何是脆的?」

江柏還未作答,門房老陳頭進了院內:「二郎,有位叫筠兒的姑娘說識得二郎,現在正在門外,說有事找你!」

江若珏聽到這話后,看江柏的目光變了,江柏倒疑惑起來,這個筠兒姑娘只在黃叔的鋪內見過一面,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想歸想,江柏還是讓老陳頭帶筠兒姑娘進來。

這個筠兒姑娘典型自來熟,進入院內,便嚷嚷:「好你個江柏,本姑娘來找你,居然不親自迎接!」

江柏可不吃這一套,看傻帽般看著筠兒,倒是許淑嫿認識筠兒,說道:「筠兒妹妹,這裡有脆米,你要嘗嘗嗎?」

「脆米!」筠兒對吃太過敏感,衝到那盤米花糖前,這才反應過來,「淑嫿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許淑嫿不解釋,把米花糖遞給筠兒:「你試一下!」

這一試,筠兒便成了松鼠,那腮幫子,不可描述。

在接過江柏遞給她的茶水后,筠兒才想起正事,為了掩蓋自己貪吃,她責怪江柏道:「都怪這個脆米,讓我差點忘了正事,長公主殿下請你去聊聊天!」

長公主!大梁國只有一位長公主,而且這位公主還不是出自宗親,而是蕭旦收的義女,封號為鳳林。

江柏聽到這話,腦細胞開始不夠用了,他實在是不明白,一位長公主找他做什麼!但不可不去!

做出決定后,江柏便詢問周遭的人:「你們要一起去嗎?」

許淑嫿大方得起身:「我許久未和筠兒妹妹聊天了,便一起去吧!」

至於行嗔,江柏已經看到他在咽唾沫了,便詢問道:「長公主府內是有啥好吃的嗎?你饞成這樣!」

「荔枝!南方才有的荔枝,長公主府內有現摘的!」

至於江若珏,江柏便不做詢問,吩咐家僕告知娘親自己去向後,便牽起江若珏的手,準備出發。

倒是筠兒攔住了眾人的步伐,指著桌上的米花糖,詢問:「這個還有嗎?還有那個醬!在黃叔那裡吃咕咚羹的醬!」

得!這個空手上門的傢伙,是準備洗劫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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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生:江柏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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