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學徒

灰色星球之外，不知有幾萬艘飛船按照各自的引導路線行進著。

耀海就在其中有一艘不起眼的「愛權勢」級宇宙飛船上，因為船長的喜好，這艘飛船外面塗滿了藍色外衣，外形也改成了金元寶模樣。

在操控室內，所有操作員都精神緊繃的處理著多如牛毛的信息，這工作量趕上過去半年的總和了。

他們額頭上的汗都沒功夫擦掉，船長也從艦橋上下來，一臉嚴肅的在他們身後監督。

數萬艘不同型號的飛船，還有飄蕩在星球外的棺材盒，以及航線圖標記的「雷柱」出現點以及刷新時間，這些信息時刻都在變化著。

稍有不慎，只怕數年航行賺的錢就要覆之一炬。

好在現在生物智能發達，許多地方有生物智能輔助，倒是不會出現那種絕望局面。

跟操控室那邊的緊張氣氛不同，飛船裡面其它地方的人員都放假了，在灰星十光年內，都有灰星的戰艦保護，他們不用再防備星盜…

都開始了自發的慶祝，一群一群的人聚集在一起，美酒、美食、才藝表演、聊天打牌、武鬥切磋、技藝交流…熱火朝天的氣氛，就像過年了一樣。

而在飛船的一處倉庫旁邊的小餐廳裡面，此刻也張燈結綵，有一位水手長正站在小高台上，手舞足蹈對下面的人說著什麼，而在小高台的下面，幾十人坐在三四人一組的餐桌前，正在交頭接耳。

飛船外用於隱蔽信號探索的植物已經收回，巨大的宇宙觀景落地窗戶功能也開啟，一處處牆體變得透明，讓大家可以直接看到飛船外面。

「灰星的記憶技術，在整個可觀測宇宙里，也是獨一份！」

「記憶技術！太厲害了！」

「什麼是記憶技術？水手長！」

有人在下面喊道。

「記憶技術意味著不需要漫長的學習時間，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知識，可以說，一個普通人與一位樂器大師之間，只差一個記憶技術；一個普通人與一位格鬥王之間，也只差一個記憶技術！」水手長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並不是給記憶技術打廣告，事實就是如此。等你們到了灰星，就會有深刻體會！」

「水手長，那我是不是可以通過記憶技術成為機甲師啊？」那位年輕小伙追問。

「笨蛋！世界上哪有白吃的午餐！」年輕小伙旁邊另外一位齙牙妹小聲道。

「什麼嘛，這樣不是強者越強弱者越弱？他們的口號不會是：以生命推動磨盤吧？」

有人在心中想到。

水手長笑道：「通過記憶技術，什麼技藝都可以獲得！」

「但是！」水手長話鋒一轉道：「記憶技術的花費也非常昂貴，每份記憶都有各自的價格，當然是越好的越貴，而且每個人能承受的記憶也跟各自的體質有關，有些記憶也跟身體有關，這些就需要去做與之相匹配的手術了……」

「說白了，就是腦子學會了，身體還沒學會！」

「哈哈哈哈！」

水手長故意幽默，引起下面一輪鬨笑。

「小夥子們，你們想要朝上爬，在灰星就有一條坦途，只是這個坦途得用金錢鑄就！拚命的賺錢吧！」

「水手長……」

耀海在人群邊緣旁觀，他在船上的身份還只是一個機械師學徒呢，還在工作中，此時是在偷懶。

透過透明窗戶可以清晰的看到飛船外面，那些不斷沉浮著的棺槨彷彿預示著某種未來。

跟十年前的玲瓏夢境中的相比，此刻外面的棺槨好像更多了。

他還記得在玲瓏夢境裡面從這裡面的棺槨裡面降生的場景，但是夢境只是以某種看似合理的邏輯演繹著荒誕…

那些記憶不一定能跟灰星真正契合。

水手長說的記憶技術確實很厲害，但是有些東西必須做手術，而且除了這些外在的，還有記憶混亂的情況可能會發生，每次需要初始化自己的記憶，這一項也是非常昂貴的，否則就容易成為瘋子，或者整日被混亂記憶侵擾，比極端酷刑還要殘酷。

【——灰星宇宙網路已開放。】

耀海眼中一亮，從船上領取的便宜終端在這時傳來連上灰星宇宙網路的好消息，現在終於可以核對一些記憶中的信息了。

「找到你了！」一身修理工打扮的趙謙從角落裡面走出來，他一副抓到耀海偷懶的樣子，得意道：「老師傅讓我過來找你，你果然在偷懶啊！」

「我是來拿工具的，聽到他們在討論灰星的記憶技術聽入神了，所以就多呆了會！」

空著兩手的耀海，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見長，但是他知道趙謙對記憶技術很上心，果然聽到記憶技術，趙謙完全忽略了耀海話語的漏洞。

「記憶技術！很酷！」

趙謙雙眼放光側耳傾聽，但是小餐廳裡面的話題已經轉變為飛船外的「雷柱」奇觀，他臉色露出失望表情，他自己對記憶技術很嚮往，跟二叔一樣，研究神秘是刻在骨子裡面的。

不過趙謙很快就從失望中走出來，重新恢復活力，他興奮說道：

「給身上植入一個記憶義體，很酷哦！我打算植在脖子上，你呢？」

「什麼時候給了你我要弄記憶技術的錯覺？走了。」耀海撇撇嘴，身為先天根本不要這些亂七八遭的外物，快步離開：「現在這裡已經可以連上灰星網路了，你可以搜一下記憶技術的知識！」

「切。」趙謙對耀海不喜歡自己的喜好不爽，跟上了耀海的腳步。在過去他實力比耀海強，還可以將耀海玩弄股掌之中，但是現在兩人差距已有鴻溝，耀海已經脫離他的掌控。

兩人朝停放機甲的倉庫走去。

倉庫里燈光全開，一排褐綠色機甲整齊擺放在那，而一名灰衣中年大叔藉助梯子在其中一架機甲上檢查著。

「大京…」

「大京老師傅，我將耀海找回來了！他剛才在那裡偷懶呢！」

耀海正想跟中年大叔說自己回來了，但是趙謙卻搶先一步，他告完狀還一臉得意的表情看著耀海。

大京老師傅啞然失笑，他哪裡不知道兩人性情呢，溫和說：「怎麼想去玩了？你們去玩吧。」

耀海搖頭：「不了，其實等會再去也一樣。」他看了看還剩下的機甲，「老師傅，我跟趙謙還是先幫您將機甲清洗完再去吧，反正也不耽誤功夫！」

這位中年大叔「大京」，是飛船上的一位老機甲檢修師。

兩人因為一些「特質」，從飛船臨時招聘的搬運工勞力當中被老機師發掘，現在變成了機師學徒。

在這些千篇一律的褐綠機甲當中，有一台黑色機甲極為顯眼，它的外表像是一隻直立起來的黑色螳螂，靜靜肅立在那裡，使人感覺有一股肅殺之氣在蔓延。

這架機甲的型號是子爵，高達6.66米，使用的三大動力爐中的行星動力爐，秒速可達到兩倍音速。

跟恆星動力爐的大霸機甲不一樣，這架使用行星動力爐作核心的子爵更隱蔽靈活，走的靈巧刺客路線。

耀海跟趙謙不一樣，喜歡這些機械之物，也許是因為這些機械能「回應」他的緣故吧。

曲高和寡，當作曲者一呼百應的時候，不喜歡也會習慣成了喜歡。

大京老師傅停下手中工作，從梯子上跳下來，走到兩人面前問：「耀海，趙謙，馬上就要到達灰星了，你兩有什麼打算？」

趙謙嘻嘻哈哈道：「我也要在灰星下船，我要去做植入記憶義體的手術！順便再做個船長那樣酷的擬獸套餐！」

「你也在灰星下船嗎？」大京老師傅問耀海。

耀海點點頭，言簡意賅說：「我對機械很感興趣，所以想加入灰星的宇宙傭兵組織，我想我能在那裡賺到錢。」

「傭兵組織……確實是個鍛煉人的地方…」大京老師傅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說出那裡是「鍛煉」的地方，跟趙謙相比，耀海顯然更成熟有自己的想法，作為才相處幾個月的人，一個有退休心的人，實在沒資格指點什麼。

帶著這樣的想法，大京老師傅從口袋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錢幣，給一人分了十張，「沒錢到哪裡都寸步難行，這是兩萬宇宙幣，你們一人一萬，別嫌少。」

「多謝師傅！」趙謙歡喜的接過錢幣，摸了又摸，嗅著新幣那種獨特的墨印味。

大京老師傅看著歡喜中的趙謙，也許是「看」到了這孩子的未來，嘆了口氣，忍不住叮囑道：「趙謙，做事一定要有個能支持你走下去的目標。」

趙謙拿著錢道：「好的師傅！我剛才查了，做記憶義體的手術要88萬，現在也只差87萬了。」

「唉。」大京老師傅就知道他聽不進去，搖了搖頭，有些意興闌珊的指著不遠處的黑色機甲：「你們去將子爵仔仔細細清洗一遍吧，就是最後一次工作了！」

「好的！多謝老師！」

耀海知道大京老師傅看出了自己想看子爵的想法，給老師傅鞠了一躬，然後將錢幣貼身放好。

這位大京老師傅看起來是真將兩人當衣缽傳人了，否則不會如此熱心好人，可惜耀海與趙謙註定與他不是一路人…

他不開口，耀海自然也不會開口，要不是怕驚世駭俗，被灰星查到自己別有用心，耀海其實在機甲檢修方面已經比這位老師傅更有經驗。

做這類活，不僅僅是清洗，還要將一些機械零件拆下來檢查磨損度、適配度等，將壞掉的零件或進入報廢區的零件替換掉，然後這些信息記錄在冊，才算一次完整的清洗。

清洗機甲是個精細的活，一般人很難完成。大京老師傅也因為自己控火的異能者，精神力強大才能獨自完成。

而耀海與趙謙自不必多說，精神力比他強千倍萬倍不止，但是兩人還是合作來完成，不想表現得驚世駭俗。

在兩人按部就班清洗子爵機甲不久，一位身高三米的威武男子走進了倉庫，這位腦袋像是章魚的男子一進來，就吸引了趙謙的目光。

他正是「愛權勢」飛船的雷范船長，除了這架子爵機甲，他修長手指上還佩戴了三枚價值不菲的戒子槍。

當時耀海看到他直接動用戒子槍一槍一個解決那些小星盜的，這種戒子存儲武器就是出其不意用的，只是這位船長大人的戒子槍更高端，其銳利程度，堪比子爵機甲的主武器。

雷范船長走到大京老師傅面前，三米多高的身體看起來就像一座小山，他低頭審視著大京老師傅，發出豪放的聲音：「大京，我聽說你要下船？」

大京老師傅抬頭，仰視著雷范船長狹長的眼睛，緩緩說出準備了許久的話：「沒錯！雷范船長，我要下船！」

「哈哈哈！」雷范船長用力的拍了拍大京老師傅的肩膀，笑著說：「你安全下船我很開心！要不要加入警察聯合部？我叔叔可是聯合部的高官雷若哦！」

雷若！是那位警探？

耀海記憶瞬間清醒了起來。玲瓏夢境中使用那種能崩潰信息態的子彈、還有能看穿處於不可視狀態的自己。

當時就是叫雷若的警探。雖然不知道此雷若是不是彼雷若，但是直接告訴耀海，兩者是同一人的概率極大。

「讓我考慮考慮！」大京老師傅遲疑，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但是了解他的雷范臉冷了下來，不答應就是拒絕，做機械維修的人脾氣都很直，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委婉了。

「嗯？」雷范船長看了眼子爵，明明看到耀海兩人在清洗檢查，還是明知故問道：「我的子爵，還沒洗完？馬上就要到灰星了！」

大京老師傅解釋道：「趙謙與耀海兩人才開始起洗，在到達前…」

「我的子爵可是很貴重的！」雷范指著兩人道：「大京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啊…」

大京老師傅服軟道：「對不起！」他對耀海兩人揮揮手：「你們先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