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巨人觀

安白，一座西南邊陲小城。

2018年10月7日凌晨，秋季的安白市依然燥熱，此時街道上已無多少行人，夜空像被人用黑色棉花罩住，看不見一點星光。

「滴~嗚~滴~嗚」一串刺耳的警笛聲連同紅藍光撕裂了黑夜，一輛黑色偽裝警車帶著聲光沖開濃霧向著前方疾馳而去。36歲的安白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楊浩緊緊攥住方向盤，副駕駛坐的是現年41歲的支隊長宋蓮，她粗糙的皮膚雜亂的頭髮和那件洗得褪色的格子襯衫讓你無法將她和日報多次報道屢破奇案第一女刑警的幹練現象聯繫起來，唯獨那雙鷹一般的眼睛在這個黑夜任然明亮。

「老大，今天霧真大，大燈根本射不穿」楊浩看著這奇怪的天氣對宋蓮說到。

宋蓮抬頭看了看窗外的黑夜，贊同地點了點頭道「沒事，開慢些，我們總會到的，再跟我說說現場情況。」

「是，今天凌晨十二點二十分左右，楠華河安渡口所屬轄區派出所接到報案稱一釣魚者在安渡口沿岸發現一名男屍，本來這個案子和我們無關，區刑偵大隊自己查了報上來就得了，但是法醫鑒定的同事到了那邊初步勘察認為極有可能是一起謀殺案，現在正值省委尋訪期間，市局領導高度重視，這不，我才會大半夜去接您過來」

「其他的具體情況呢？」

「老大，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就去接您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有到那邊再了解」

「嗯，知道了，走吧」

楊浩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說起自己的這個領導楊浩是即佩服又惋惜，剛剛畢業進入系統的時候就是宋蓮帶著他，從縣刑偵大隊開始，自己的這個師父就連破奇案，收到多次表彰，但是其他資歷更淺的一升再升，自己這個牛的不行的師父十年前調到支隊任副隊長后卻遲遲未進一步，只是得了第一女刑警的虛名，彷彿成為了市局的吉祥物，時不時地報道一下。直到前年老支隊長調走，自己的師父才得到了得到了這個位置，至於其中原因，楊浩心裡也清楚，只是大家都避而不談，自己的師父對這些問題好像也不太看重，像個機器人一樣，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伴侶，就一直默默活躍在刑偵一線。

四十分鐘后，兩人到達了目的地安渡口，案發現場外圍已經被警戒線圍住，經過詢問現場調查人員得知報案人現在已經在派出所做筆錄，只有先看看現場才能找報案人了解情況。

「宋隊，你們過來啦，我先給你說說目前初步勘察的情況」說話的兩人都認識，是法醫鑒定科的老趙。

「辛苦了，老趙，走，我們先看屍體，邊看邊說」宋蓮道

往前走二三十步便是河灘，旁邊是半人多高的雜草叢，屍體就在叢中二十米深處，由於雜草的視線遮擋，不易被發現，宋蓮三人跟著前人踩塌的路線走進去，河水已經漫道腳踝。現場有幾名法醫同事還在對案發現場做調查取證，一旁還有區刑偵大隊的幾名辦案人員。案發現場中間背朝下躺著一具身體腫脹的男屍，宋蓮知道這是水泡加速導致的屍體巨人觀現象，現場瀰漫著惡臭，屍體皮膚呈黑綠色，眼球突出，嘴唇外翻，整具屍體似乎下一秒就會爆開來。

「報案人及其朋友當時在河邊釣魚，幾人聞到了惡臭便打趣地說是不是有屍體，走進雜草叢發現了受害者，打電話報警的時候都是哆哆嗦嗦的，不過幾個報案人繞來繞去把現場破壞地比較嚴重，給我們我們取證造成了一定阻礙，

不過經過初步勘察，能確定是一起謀殺案。」老趙有一些抱怨地說到。

宋蓮笑著拍了拍老趙道「沒事，老趙。如果這裡是第一現場的話，證明犯罪人員可能是衝動殺人，沒有時間也沒有計劃處理屍體，等調查到受害者身份后很大概率我們走訪調查都能掌握重大線索。你先給我說說現在收集了哪些線索。」

「是，宋隊。受害者為男性，年齡在四十到四十五歲之間，此處應為第一案發現場，屍體後腦的多處鈍器傷推測是導致死亡的原因，受害者生前應該是多次被鈍器砸擊後腦導致死亡。目前現場未發現兇器，正在加大搜索範圍。我個人認為犯罪人員和受害者應該有很大的矛盾，因為每一次砸擊都是下的死手，現場周圍還提取到了受害者的顱骨碎片。」

「死亡時間呢？」

「死者眼角膜已經全部渾濁，手足皮膚開始呈手套裝脫落，屍體出現巨人觀現象。我初步推測是四天前，但是具體的還是要屍檢后才能有定論，因為濕度和溫度影響很大，我說的只是目前我的推斷。」

宋蓮盯著受害者屍體，似乎在驗證老趙說的證據，點了點頭道「老趙，你是老法醫了，我相信你不會出錯，現在首要的任務是確定死者身份，還得麻煩你們了，我和楊浩先去一趟派出所了解一下報案人的情況，有什麼新發現你再聯繫我。」

宋蓮和楊浩驅車趕到轄區派出所，向報案人和做筆錄的民警了解了相關情況，和老趙說的並沒有太大出入。

「老大，看來只有從屍體和案發現場周邊下手了，這邊得不到什麼。你怎麼看」

「嗯，案件偵破應該不難，我現在推測是衝動殺人，那就一定能查到，一定是和死者有接觸的人，打個電話問老趙有沒有新的發現，沒有的話就先回去休息吧，等鑒定科的同事查出具體的東西再說。明天早上十點，通知隊里的人開會，我回去再想想」

「是」

宋蓮回到了家，一進門家裡那隻粘人的貓卻躲著她走，她也不感奇怪，她知道是自己衣服浸入了屍臭。洗了個澡把衣服丟進洗衣機后宋蓮開始梳理起今天的線索。

「男性。。。。第一案發現場。。。。鈍器。。。。衝動殺人。。。」宋蓮默默地念叨著。那隻大黃貓湊了過來，試探地聞了一下后滿意地躺在了宋蓮的腿上。

「小傢伙，就你精明，我天天給你弄粑粑都不嫌棄你，你倒是嫌棄起我來了。」

大黃貓喵喵叫了兩聲，像是表示自己的苦衷。這隻大黃貓大概是除了楊浩外陪伴在身邊最久的稱得上是朋友的存在了。

宋蓮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思索起線索來。不知不覺已經天亮，匆忙洗了一個臉，隨便套上幾件衣服和牛仔褲就匆匆往市局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