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難大少在小山村

裴起一睜眼，一片黑。

伸手摸索，上不動，下不空，整個人被鑲嵌在棺材里。

空氣稀薄，他幾乎要喘不過氣。

縮起身體，找准中心，用手肘猛擊。

這棺材打得不牢靠，廉價得很，如今也很快被鑿開一個洞。

泥土翻湧，裴起急忙捂住口鼻，一隻手探索上去。

濕漉漉的，外面下著雨，黃土鬆軟，裴起給自己挖開了一條生路。

「乖乖嘞，這群人可真夠狠。」

裴起靠著一塊墓碑，大口喘息，活像只落水死狗。

他是今天早上到達小山溝子村的。

作為一個紈絝大少，是怎麼淪落到這裡的另說。

只是，裴起來的時候不湊巧。

撞上了一隊發喪的人家......

「天地正清，萬法誅邪，百鬼莫侵，生人勿擾！」

帶隊的是一個身披皮裘大衣的矮小老頭，朝著街道上揮灑著不知名液體。

四個半裸大漢，全身塗了血，圍在棺材旁邊跳大神。

裴起沒見過這場面，就在旁邊看了一會。

突然地，棺材劇烈的抖動，裡面傳出了凄厲的嘶吼聲。

「朱冒，你個賤人，負心漢，懦夫！」

是個活人，還是個女人。

裴起覺得，他這麼憐香惜玉的一個人，怎麼也得說兩句。

「老鄉，你們怎麼能把活人裝進棺材，這可是違法的！」

小老頭眯了眯眼，笑出了聲。

「後生，我們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這裡也不歡迎你，趁早走吧。」

言盡於此，裴起看著眾人不善的目光，尷尬的笑了笑。

只見老頭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在一張漆黑的紙上畫了一些符號。

貼在棺材上，那女人就再也沒有發出聲音。

裴起摸了摸下巴，決定跟著他們。

從清晨到日落，隊伍在山間行走，裴起跟的很艱難。

眼見著前面就是一塊墳地。

像是到了目的地，那伙人卸下棺材。

老頭叫人把周圍的墓碑都轉換位置，

裴起站得高，遠遠的看著，石頭的組成像一隻蜘蛛。

棺材正好擺在了頭部。

周圍點上了八盞燈火，直愣愣的，火苗往上竄。

裴起看著被風吹動的樹葉，脖子後面有些發涼。

這簡直不合常理。

裴起看得起勁，揉了揉眼睛，湊近了。

「四叔公，叔公，不要啊，求您了！」

裴起身後竄出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撲到老頭腳下，哭的撕心裂肺。

他認得這人，剛才裴起還和他打過招呼。

「滾開，沒用的東西，這是她的命，能延續我們村子的氣運是她的榮耀！」

老頭揮揮手，壯漢拉開了那青年，青年沒法鬧騰，靠著棺材一直哭。

根據棺材里女人的咒罵，裴起才知道這慫包就是負心漢朱冒。

天很快就黑了，裴起坐在那裡直打瞌睡。

猛地打了個寒顫，裴起看著眼前橘子皮一樣的臉，深深地嘆了口氣。

據說是某個大漢在這片撒尿，順帶的發現了他。

裴起被五花大綁丟在了火堆旁邊。

「老鄉，我真沒什麼惡意，就是有點好奇，我保證不說出去，你們放了我行不行？」

裴起嬉皮笑臉，可惜只得到的後腦勺的一個巴掌。

「老實點，你們這些外人壞得很，

你肯定和那些人是一夥的，要奪走我們的財寶，上一次就是你們惹怒了天神，你們還敢來！」

大漢很憤怒，老頭卻很淡定的表示儀式繼續。

牽了一條狗，齜牙咧嘴的朝著裴起。

另一人打開一個被染紅的包裹，裡面竟然是一具嬰孩屍體。

黃狗撕咬著那具屍體，轉眼地上就只剩下碎布條。

趁著他們聚精會神的功夫，朱冒扒開了綁著棺材的繩子，推開棺材蓋。

一個面容蒼白的女人，凌亂不堪的衣裳，褲子上一片血跡。

看來那個嬰孩就是這女人的孩子。

裴起眼見著女人衝出棺材就跑，燈一瞬間熄滅。

「叔公，別過去，要不然我就死在這裡！」

女人跑的極快，朱冒擋在眾人面前，匕首抵著自己的脖子。

「小畜生，我們朱家哪裡對不起你，要你幫著一個外人！」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媳婦！」

朱冒堅決，小老頭使了個眼色，一人繞后打暈了他。

派出人去找，夜色濃重，根本找不見。

「叔公，這可怎麼辦，錯過了時辰，就要等著很久以後了。」

距離上次他們已經等了十八年。

老頭沉默，眼神詭異的移向裴起。

「後生，既然你不走，那就留下吧。」

裴起這會兒正好割開手腕上的繩子，沖著幾人做了個鬼臉，立刻轉身跑。

沒走兩步，就被樹根絆倒，成功被捕捉。

「喂喂，我勸你們別動我，我大伯可是做官的，小心他抓你們坐牢，一輩子那種。」

下一刻，腦袋後面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就徹底昏迷。

簡直不可理喻，裴起爬出土堆的時候。

正上方掛著的一隻雞，砸在了他頭上，晦氣到了極點。

裴起記性好，打算原路返回。

後背貼上了一隻手，冰涼的可怕。

裴起向後踹了一腳，回過身，卻什麼也沒看見。

一路上他總是感覺身體重的不行，脖子還時不時發癢。

「啊啊啊，你們是什麼人？！」

穿著蓑笠的兩人，一高一矮憑空出現在眼前。

一柄長刀劃破空間，直衝著裴起而去，頓時讓他跌坐在地上。

「師兄，是個小的。」

蓑笠之下是一個面容清麗的女生，另一個人則是個俊朗高大的男人。

「什麼大的小的，你們剛才差點殺了我，還有沒有王法？」

「諾，這東西剛才趴在你頭上，會吸血，我們剛才是救你。」

李小八舉著一團黑乎乎的，模樣奇怪醜陋的的東西。

雖然他們總是被誤會，但對於裴起的指責，她還是不開心。

「走吧，我們得去追那大傢伙了。」

顧長門招呼著李小八走，裴起一看，立刻跟在後面。

雨勢逐漸小了，裴起抹著頭，露出了自以為帥氣的微笑。

「這位小妹妹，你能告訴我這東西是什麼嗎？」

一路上，裴起研究著那團丑東西。

手感像是魚，滑溜溜的，掰開嘴，裡面長滿了尖刺。

六條觸手，兩顆凸起的眼珠子，是綠油油的。

裴起甚至劃開了丑東西的肚子，裡面居然是實心的。

只有肉的一個奇怪的吸血怪物。

「這是厭，專門扒在人身上吸血的，你看它的手心，都是些小刺。你命大，幸虧遇見了我師兄。」

李小八很崇拜顧長門，她自己手腳功夫不好，打怪物基本靠顧長門。

「那你們呢？從哪裡來？還會這麼俊的功夫？」

「我們是清......」

只可惜還沒說出口，就被顧長門呵斥了。

「小兄弟，到了這裡就和村子不遠了，你直走就能到達，我們這就先告辭了。」

顧長門他們顯然是不知道村子里發生的事。

「那好吧，再見。」

裴起不再糾纏，趁著夜色，悄咪咪的溜進村子。

在西南方向的一處人家的房屋後面找見了一棵槐樹。

「呸，馬老三，等爺爺東山再起，有你好受的。」

裴起一邊挖，一邊罵。

他們家做得古董生意，沒想到他爹被人坑害，賠了個傾家蕩產。

他爹大病，死之前就讓他來這一片找寶貝。

只是裴起剛進村就被人給盯上了，這才不得不裝成個愣頭青。

後面又因為好奇被抓住耽擱了些時間。

匕首挖土不夠，裴起乾脆用手挖。

等碰到硬物，手指已經傷痕纍纍。

是一個看不清什麼材質的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裴起感覺那東西在發熱。

整體沒有縫隙，輕輕晃動，裡面有聲響。

裴起來不及多想，就要離開這個詭異的村子。

卻沒想到，同一時間，一伙人也抵達了這地方。

「司令，確實是這裡。」

瘦高的副官拿著地圖反覆確認，報告給了董司令。

董司令下達命令，讓他們去把居民都抓起來。

一時之間，家家戶戶響起哀嚎聲。

槍聲四起，反抗者殺無赦。

裴起心裡一慌，在牆邊看著不遠處的火光，又把盒子放了回去。

主動地走了出去，混進了人群中。

黑燈瞎火的，緊張的眾人一時之間沒有發現他是外人。

不多一會，裴起他們就被趕去了一處空地。

裴起看見了朱冒，也看見了那老頭和四個壯漢。

連忙低下頭，試圖隱藏自己。

眼見著人到的差不多了，董司令朝著天空放了一槍。

躁動的人群瞬間安靜。

「誰認識黃四寶？」

無人應答，董司令叼著一根煙，順手掏槍打死了一個村民。

「現在開始，沒人站出來，五分鐘我就殺一個人，我耐心不好，希望你們不要惹我生氣。」

話音剛落，朱冒就站了出去。

「我認得，你有什麼沖我來。」

「那黃四寶是什麼人？又是你什麼人？」

這下朱冒說不清楚，董司令笑了一聲，打死了朱冒。

「老子平生最討厭人騙......」

說著，又開了兩槍。

「喂，你不是說五分鐘嗎？」

一名大漢不顧老頭的阻撓，憤憤不平的出頭。

「是嗎？我有說過嗎，是你記錯了，是一分鐘一個。」

大漢倒地，董司令捻了捻地上的煙蒂，靠近了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