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次實踐,小鎮多事(其2)
「蘇蘇啊,待會爸爸去別的村裡看病人去,你就在家呆好了,哪裡也不要去,除了爸爸來誰也別開門。」陸成俯下身子,把女兒的頭髮別在耳後,拍了拍他的頭,帶著關燁磊就要出門。
「陸叔咱們去哪?」關燁磊熟練地幫陸成裝好葯筐,裡面是藥材烈酒和配好的藥物,還有一個火摺子以及一把鋒利的小刀,還有石膏之類的,十分齊全。
「紅霞村。」
......
紅霞村,因為這裡的夕陽火紅而遠近聞名,是那種明明很有名但是本地人外地人都不怎麼去的地方,傳聞不少文人騷客賦詩於此,但是因為地域偏僻,除了那些被貶於此的人來觸目傷懷以外沒什麼人特意來。
不過當地高山懸崖也有不少,每年失足落崖的人也不在少數,於是去紅霞村送葯,問診已經成為家常便飯了。
「又有人摔斷腿了?」關燁磊,撓了撓頭。
陸成鎖好門,將鑰匙放在兜里,邊走邊和關燁磊交談。「唉,都是為了錢啊,沒辦法,火狼花價格不菲,都想采來賺錢,那玩意又不能種,所以為了那一朵破花多少人拼得頭破血流,我都司空見慣了,耐不住有達官貴人來要,說是對男人那方面有好處,唉。」陸成興緻不高,又搖了搖頭,看著關燁磊。「小關啊,你可別和他們似的,生活再難,也不能去把命賭在虛無縹緲的地方。」陸成拍了拍關燁磊的肩膀,「人生沒有什麼捷徑。」
火狼花花有五瓣,花瓣尖銳,葉子成橢圓狀,不帶鋸齒,沒有什麼花香,但是狼聞了就像被火燒了似的,故名個火燒狼,後來被叫成火狼花,也有些驅蚊蟲的功效,外敷有種火辣辣的感覺,但是對傷口癒合有奇效,不知道何時傳聞對男人在行男女之事方面有奇效,於是達官顯貴爭先恐後尋求,被炒到不小的價格,已經是千金難尋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了有些路程了,路邊的農田雜草叢生,土地板結,田間田鼠相聞,害蟲蹦跳,一個稻草人被烏鴉壓誰了要,稻草人一邊望著天空,一邊栽在土地,奔騰的河水流過田地一旁,但是並未增加什麼生機。夕日欲頹,搖搖欲晃的太陽歪斜的灑在破敗的牌坊上,紅霞鎮三個字蒙上了灰塵,因為背光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話說小關你是第一次來紅霞村吧。」陸成看了看關燁磊,兩人走進村中。
「是啊,但是沒感覺這裡有多美,也沒傳說的那麼玄乎嘛,難怪沒什麼人來。」關燁磊恍然大悟的樣子摸了摸牌坊,滿手的灰。
「以前還是很美的,當年我一味地想考取功名,想有所作為,成為一方清官,考試一次未果,回鄉路上路過此地,想去看看山巔的夕陽,傳聞那是最美的,但是當我登上山巔時,看到一株火狼花,絲毫沒在意那時的景色,費勁氣力拔出火狼花,卻導致山體滑坡,摔落山崖,骨頭斷了好幾根,有幸到了一片火狼花海,但是那是我恐將命不久矣,再多的火狼花再多的錢有何用呢?」陸成帶著關燁磊往前走,過了牌坊距離有人居住的地方還是有些距離,陸成開始回憶往事。「然後我望著天空,靜靜等待死亡,然後才發現,這火燒般的雲霞是真美啊,淡淡的星塵點在肆意潑灑的白墨下,若隱若現,暈了一片紅色的天空。」
「後來呢?」
「後來我就被你爺爺救下了,然後便棄文從醫了,當時的我還是憧憬著當個好官,造福百姓的,後來意識到,當官是為了服務百姓,
而現在當官只能與百姓斷層,那我還不如來當個大夫呢。你爺爺不知道使了什麼神術,當時我花了3個月便痊癒了,也得知火狼花只不過是一種比較稀少的藥材,沒什麼特殊效果,對於外傷有些好處,但是又不及其他的同效果的藥材,所以他甚至不屑於用,我還想著帶出一兩株,他告訴我火狼花雖然低小,但是根系發達,可以穩固水土。」陸成嘆了口氣,摸了摸當時摔的最重的右手,回憶著那段時光。
其實陸成騙了關燁磊,當初他考試一次未果,在後來的他科舉高中,當了狀元,不少人來攀附關係,在京城也是度過了一段奢華的日子,當時對於酒池肉林玉盤珍羞的生活他只認為是生活水平高了,一國之都,繁華的城市中這應該是常見的,在這個繁華的國家在也應該是常見的。
後來受了委任狀,到了一個縣城當了縣令,看著一開始在門口張燈結綵的歡迎陸成的百姓,陸成發誓要做個好官。不過人們只聽說來了個新縣長,不過誰也不記得新縣長什麼樣,日子不會有什麼變化。
和他一起來的同夥告訴他,當縣長,要勾結豪紳,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至於斷案,新政策,沒有什麼縣長想過這事。一心向當好官的陸成過些日子便忍不住了,決心公正斷案,清貧政務,原以為能有什麼成果,但是惹來的卻是當地豪紳的針對與設計陷害,甚至差點中毒身亡,後來忍受不了的他辭官回鄉,不過沒有什麼人知道就是了,當地百姓只知道,來了個只當了兩個月的縣長。
後來回鄉時看到火狼花,想起以前城裡人對這種花以及其製品十分在意,決定留個念想,採花未果摔落懸崖,被許平救起,得知火狼花沒什麼特殊功效,只不過是一種少見的藥材罷了,甚至藥性還不強,甚至會散發一定致幻性成癮性氣體。
......
「陸叔,是不是到了。」關燁磊拉了拉陸成的衣袖,指著一個等候多時的婦人。
「哦,劉大嫂,抱歉,剛才想事情有些出神,麻煩您帶下路。」陸成作揖行禮,關燁磊也照貓畫虎的做了起來,儘管他不知道什麼意思。
「哪裡哪裡,陸大夫奔波勞累,我哪敢怪罪您呢。」劉大嫂扶起陸成,帶著二人來到一間破陋的房舍,門已經合不嚴實了,屋頂漏了個大洞,唯一乾淨點的炕上躺著一個中年男人,神色不佳,右手搭在一根木板上,家裡還有幾個孩子,骨瘦嶙峋的,最小的孩子還不過三歲,天真無邪的眼眸看著陸成,眼神紅丹丹的,不知道是晚霞的紅還是火狼花的紅。
「劉大哥。」陸成看到劉大哥的神色不佳,試探性的詢問一下,得到回應后摸了摸劉大哥的脈搏。
「劉大哥您的右手手指還能動彈嗎?」陸成溫聲細語的,小心翼翼的詢問著一些詳情,關燁磊覺得無聊,決定出門在看看周圍的景色,關燁磊抬頭看了看,哪裡有什麼星雲交相輝映,賣了牛,廢了地,不顧一切來去尋找火狼花的人倒是不少。
「大爺......那個這地怎麼都荒廢了?」關燁磊和路邊一個衣衫襤褸、正在身上找虱子的老頭攀談起來。
「都去找火燒狼去了唄,這東西多值錢,拿去城裡賣八輩子吃穿不愁,誰還去耕破地啊。」大爺掏了掏鼻子,沒拿正眼看關燁磊。
「那您怎麼沒和他們......」
「去去去,小屁孩事怎麼那麼多?」大爺不耐煩的擺擺手,關燁磊無奈搖頭,聽到一聲哀嚎,大概是手給接上了,看著劉大嫂對著陸成感恩戴德地道謝,陸成不客氣的收了幾個錢,帶著關燁磊朝著下一家走去。
......
「陸叔,這裡人摔斷腿的怎麼越來越多了?」關燁磊不解的詢問,「不會都是為了那什麼火狼花吧。」
「你應該有答案了。」陸成拍了拍關燁磊的肩膀,「都是城裡人炒作的,別跟他們似的,踏踏實實的過自己的日子。」陸成看了看天空,百感交集。
「我他媽殺死你,那他媽是老子的火燒狼。」劉大哥揮舞著生鏽的砍柴刀,對著那時和關燁磊對話的大爺砍去。
「誰他媽怕你!」大爺也揮舞著鋤頭,兩人打得不可開交。
此時,一個身穿樸素灰衣,身材健壯,身背長槍的青年騎著黑馬,進了村子。
「我殺了你!」劉大哥一刀沒砍中老大爺,關燁磊剛想上前拉架,卻被陸成拉在原地,關燁磊費解的看著陸成,只得到了滿眼的無奈。
「這位鄉親發生什麼事了,有話好好說。」青年策馬加鞭,翻身攔在二人中間,但是老大爺的鋤頭已經結結實實地砸在青年身上了,但是只聽噔的一聲,像是金屬碰撞一般,便沒有什麼事情了。
「大爺咱們有話好好說,沒必要動手動腳的,多傷和氣啊。」青年拿開鋤頭,老大爺剛想破口大罵,又要掄起鋤頭,卻如何也拿不動鋤頭了,只能把話咽回肚子。
「這老逼蹬偷了老子的火燒狼!」劉大哥悻悻地指著老大爺,但是青年卻極為不解,「火燒狼?這是何物?」
「還是我來解釋一下吧。」陸成走了過去,遞給青年一瓶外傷葯,青年大方收下,等到陸成只是簡單解釋此物價值千金,價值不菲,導致鄉親們出了爭端。
「火燒狼不是什麼好東西,長時間接觸此物甚至會導致神志不清,牽連此物的關係繁多,少俠還是不要過度接觸得好,鄉里人的事不勞煩少俠操心了。」陸成輕聲細語的在青年耳邊說道,但是青年皺緊眉頭,四下觀察他人神色,一番思考後笑了笑。「鄉親們的事還是鄉親們自己解決吧,我就不摻喝了。」青年翻身上馬,準備向山上飛奔而去。
「少俠,天色已晚,這深山老林中恐怕不太安寧,不如去我家坐坐。」陸成發出了邀請,但是青年擺擺手,沒有回答,不到片刻,便沒了蹤影。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兩方都沒有說話,路邊陸陸續續的集結了不少人,都是來看熱鬧的,嘰嘰喳喳嗚嗚泱泱,像是一群烏鴉麻雀下了油鍋,氣氛愈髮膠著,雙方又想動起手來。
「鄉親們也莫要如此傷和氣,一朵花而已,鬧出人命就不好了。」陸成掏出錢袋,遞給大爺,終於是打破了僵局,大爺一臉的不服氣,剛要開口罵人,只見青年策馬加鞭飛奔回來,路人們識相的讓開了道路,青年翻身下馬,拎著一隻小鼠的尾巴,小鼠手中抱著一朵鮮花,正是火狼花,看到此物,幾個膽大的村民一擁而上,把青年壓倒在地,本來灼熱的氣氛被幾個人一點火,瞬間爆炸起來,村民們都撲了上去,剛才摩肩擦踵準備再干一場的劉大哥和老大爺也不在乎剛才的糾紛了,也撲了上去,青年懷抱小鼠和火狼花,青年渾身一震,周身一米的路人都被震開,但是並沒有摔倒在地的。
「鄉親們,為了一朵花何必傷了和氣呢,要是鬧出人命了那該如何是好。」青年把小鼠收回身上的小竹筒,把火狼花交給了劉大哥,「咱們這事就此別過吧,天色已晚,散了,散了吧。」
「散了,散了吧。」一個花白鬍子手持拐杖的老頭走了過來,招呼大家離開,一番疏散下,人們退了出去,老大爺和劉大哥互瞪一眼,各自離去。
「少俠天色已晚,不如去我家中一坐。」陸成發出了邀請,青年毫不客氣,牽著馬,跟二人一同回去。
......
「少俠好身手,敢問貴姓。」陸成面帶微笑,作揖行禮。
「免貴,姓張,名景桓。」張景桓作揖回禮,「若不是您剛為我開脫,恐怕今晚我是難過了。」
「哪裡哪裡,若是少俠不出手相助,恐怕今天真的是要出人命了,我就是一個小大夫,掀不起什麼風浪。」陸成擺了擺手。
「您這是哪裡話,不過我有一事不明,這火燒狼到底有什麼神奇功效,價值千金,還能讓鄉親們如此大打出手。」
「唉,你有所不知,城中此物價值不菲,聽說是對那方面有奇效,達官顯貴爭相搶購,價格被炒了上去,聽聞山中有此物,有些鄉紳豪吏甚至逼迫百姓荒廢土地,只求一朵火狼花,後來有些人就指著找到一株火燒狼來發家致富,但是此物能加固水土,採摘多了山體鬆動,我也就常來此處,同時此物能亂人心志,恐怕剛才那兩位就是受了影響,大打出手。」
「哦,原來如此。」張景桓拖住下巴沉思,突然想到了什麼,翻身上馬飛奔回紅霞村。
「少俠!」陸成抿了抿嘴,無奈的嘆了口氣,「小關啊,你以後可不要像他那樣。」
「為什麼啊陸叔,我就不明白了。」關燁磊也是忍不住了,終於發問,「萬一出了人命怎麼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然後把這一朵火狼花毀了是吧。」
關燁磊點了點頭,那些小心思全被猜出來了。
「當年我也是這樣的,第一次知道鄉親們因為這種事情鬧了起來也是出手阻止,一次兩次好使,後來有一次我被打暈在地,半天了才醒來,他們已經不聽勸了。」陸成搖了搖頭。「如果再找不出來,鄉紳豪吏又會迫害百姓,那你怎麼辦,殺了那些鄉紳豪吏嗎?」
「我......」關燁磊無言以對。
「後來又有個被打死的鄉親,你說怎麼辦,我只能甩乾淨關係,也許下次能活著回來,還能給他們治病。」陸成不禁低下了頭,似乎是不敢回想某些事情。
「陸大夫,讓你們久等了。」張景桓騎馬回來,似乎是喜出望外,帶著笑臉。
「沒出什麼事吧。」
「還好還好,兩位鄉親沒有再起爭執,我遠遠的望了一眼。」張景桓長舒一口氣。
但是關燁磊還是覺得陸成的做法不對,如果可以,他更願意像張景桓一樣,做一個......
一路披星戴月,不知覺間,幾人回到青鳥鎮,張景桓的馬被栓在門外,長槍在屋內隨意找了個地方擺放好了,還在小雞啄米的陸落蘇,看到陸成回來,撲進路程懷裡。
「爸爸,你走之後我沒給任何人開門,我做的好吧。」陸落蘇驕傲的挺起胸脯。「但是隔壁王奶奶腰痛又犯了,我也不知道該不該開門,我就把爸爸你桌子上寫著王奶奶名字的膏藥給了過去。」剛才高昂的小腦袋又低了下去,似乎是在等待父親的責備。
「沒事,爸爸出了點意外,回來晚了,你乾的沒錯。」陸成摸了摸陸落蘇的腦袋,笑了笑。
「嘿嘿。嘿嘿......」陸落蘇扛不住了,終於是睡著在陸成的懷裡。
「少俠先在此等候一會吧,我給我閨女先抱床上去的。」陸成回了房間內,屋內就留下關燁磊和張景桓二人,氣氛安靜起來,沒有一方開口打破沉默,張景桓從懷中拿出一本書,細細品讀起來。
「少俠先做等待,我去收拾一下屋子。」陸成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無妨無妨,我在此坐上一晚便好。」張景桓笑笑,終於是打破了安靜。
「小朋友,你叫什麼啊。」
「呃......嗯......關......關燁磊。」關燁磊面對陌生人還是靦腆的,支支吾吾地把名字說了出來。
「關燁磊,嗯......好名字,光明磊落啊。好名字。」張景桓笑了笑,「你多大了啊。」
「呃.......」關燁磊支支吾吾,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少俠,房間收拾好了,這幾天有點冷,你看看被子合不合適。」陸成出來打圓場,因為據許平所說,關燁磊是被他撿來的,他也不清楚關燁磊真實年齡是幾歲,撿來時大約三四歲的樣子。
「這是我師父的孫子。」陸成湊了過來,輕聲細語的說道,「撿來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幾歲。」
「不必了不必了,我睡覺就喜歡涼快點,哈哈哈......」張景桓才明白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沒事,隔壁早就嚼爛舌根了。」關燁磊背過身坐了過去,擺了擺手,嘴上說著不在意實際上心裡計較的很,貌似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都是覺得自己應該成熟一點,無所謂一點但實際上還難以釋懷這些事情的吧。
「好了小關,睡覺來吧」陸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二人請入一間很久沒人用過的房子,以往關燁磊都是直接睡藥房的,畢竟是許平讓的,哪次來不都是許平綁來的。陸成也只能偷笑然後把藥房收拾乾淨點,畢竟半夜一個老頭掛房樑上看著你笑誰也受不了。今天終於來個人陸成怎麼也得讓關燁磊睡床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