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城市裡的夜景好像哪裡都一樣,但也因為城市不同的氣質，讓其中的夜景風格也都不盡相同。登上麗景門的城樓俯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首先「哇」了一聲。

「好看,就是風有點冷。」

走上去以後許晨曦攏了攏衣服，雖然晚上溫度降低,但依舊抵擋不了學生們的火熱情緒。晏希禾用手撐著城牆看過去,不知道想起什麼悶笑：「站在這裡往下看，有沒有一種『我是世界之王』的心情？」

「你不是剛才還在君臨天下么晏大小姐,現在又來想要當世界之王了？」

左淵沒忍住吐了個槽，注視著人潮燈海開始發獃,好久才回過神：「我還以為小樽那邊的就很不錯了。」

北海道小樽的夜景也一樣出名，但是也就那樣。在這裡左淵感覺明顯不一樣，他彷彿看見了無數個盛世縮影，在恍惚回神之後又發現身處今朝。

樓台,城門，人群——

那是獨屬於這個城市的氣質,和它幾乎永存的歷史。

「哪裡的夜景都不一樣，我心中最美的夜景永遠都是晚自習下課以後放學的聖德拉特教學樓里的點點燈光。」

「那不應該學生離開教室變黑了？」

蘇哲彥看到王雅倩殺人一樣的表情輕笑，完全沒有什麼害怕的想法,甚至還饒有興緻地反問：「我說得有錯？」

「不,您沒錯，您很好。」

別說了溫柔王子蘇哲彥，她這就去支持晏希禾的小弟左淵上位。

「拍不出來，手太抖了。」

劉彤彤很是惋惜地放下手,她還想著多拍點照片回去呢，結果手機根本不行：「最好是要個腳架的單反，長曝光會很好看。」

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了。

常鈞在心裡開口,不同於別人，他盯著的是自己的手指。

剛才是晏希禾硬把他拉上來的，她的手很溫暖，在這樣微冷的寒風中顯得分外真實。

抓住自己，再在上樓之後隨意鬆開。她像是毫無所覺，也像是根本沒有任何的在意，如同風一樣自由。自己卻因為風吹過手而煩惱，是不是也太過於在意了？

「多拍幾張，總歸有好的！」

晏希禾一錘定音，轉頭看向不知道是在發獃還是在看夜景的常鈞揮了揮手：「眼鏡仔，一起拍照啦！」

留下一些能夠留下的東西，哪怕可能到時候並不存在，至少會留存在他們的心裡。

對著相機笑得燦爛甚至於幾個女生還在一起比了個心，除了一開始的合影以外負責拍照的常鈞很平靜，比工具人還工具人按下快門鍵的模樣讓左淵深深佩服。

不然怎麼他就是小弟，人家都快能做到總經理助理了呢。

覺悟不一樣啊。

夜景雖好，可惜晚上也是有規定的回酒店點名報道時間。回到酒店再經過報道，左淵看著已經整理好的行李，沉默著組織好語言才小心開口：「我是不是打亂你們的計劃了？」

「我沒有計劃。」

常鈞有點莫名，看到這位大少爺的表情又垂下了視線：「倒是我很好奇，你居然沒有覺得不甘心？」

這種修學旅行原本應該是能夠和喜歡的女孩子好好相處深入了解，還能再加深感情的時候，可是左淵卻選擇了馬術——

「不覺得這樣很好么，許晨曦能看到我在賽場上的樣子。」

說完以後才反應過來，左淵驚恐地捂住嘴，看到常鈞微微翹起的嘴角整個人都不好了：「你知道？？」

「你還不如問問全校是有誰不知道的。」

「……」

那，那不是許晨曦也知道了！

「這樣也不錯。」

左淵大少爺摸了摸下巴，坐下來表情嚴肅：「既然人盡皆知，那就說明許晨曦也知道我喜歡她。我喜歡她她還不拒絕我，肯定——」

「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一種禮貌問題？」

「……」

不！不會的！他和許晨曦現在能聊很好了，肯定有戲！

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常鈞覺得這好像也挺對。當然，左淵的一廂情願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許晨曦還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子。

「那你覺得啊，就是如果，我和蘇哲彥如果對上的話——」

「我雖然比較傾向於天降。」

天降與青梅竹馬的爭端彷彿永遠不會停歇，現在也一樣。如果說不考慮手上的劇本，常鈞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更贊同天降。

如果這個天降是左淵……

「但現實里還是蘇哲彥比較好。」

「為什麼！！」

「因為，許晨曦更喜歡蘇哲彥？」

看常鈞困惑的模樣左淵愣了愣，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后突然聳了聳肩：「我懂了，你是站在她的角度看這個問題的。」

「是的，我不是她，但按照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是我，我更傾向於蘇哲彥。」

「因為從小知根知底？」

「因為他一直都在竭盡全力地不去傷害她。」

「……」

傷害啊。

傷害這種東西，就像是往牆上釘釘子。不是說釘子拔掉了就沒有，洞會依舊在那裡，留下一個深深的印記。

左淵臉上突然多了點頹然，整個人倒在床上悶悶開口：「我還是喜歡她。」

「嗯。」

「那你呢。」

不是很想繼續這個問題，左淵躍躍欲試地覺得自己也應該討回來：「你對晏希禾怎麼看？」

「不錯的朋友。」

沉默到最後也沒聽到除了這五個字以外另外一句話，左淵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就這？就這沒了？

「淵寶，你明天早上還有比賽吧？」

「可惡不許叫我淵寶，常鈞你給我等著！」

罵罵咧咧地爬上床，或許是因為昨天晚上那場不成功的卧談會，左淵的盛裝舞步比賽也幾乎是用著碾壓全場氣勢拿下了這個第一。看他那表現，晏希禾都覺得華國的馬術是不是要崛起了。

「只有兩個人的崛起？」

「原來一個人現在兩個人，那就是提升50%以上的大突破。」

和左淵一個房間住了兩個晚上，常鈞覺得這位小少爺確實不壞，就是太急躁太中二了點，別的什麼都還行：「你在他面前這麼說他肯定和你著急。」

「我知道啦，所以也就和你說，許晨曦我都不會去開口的。」

晏希禾點了點下巴，這點她還是有自知之明：「劉彤彤整個一馬粉，王雅倩嘴巴太大，我當然只和你說。」

只和他開口，只和他說這些事情，這種說辭讓常鈞稍稍停頓片刻，又彆扭地點了下頭表示贊同：「知道就好。」

「接下來要回去了，還真是捨不得。」

學生時代保守同一個秘密的場景真的不多，尤其連兩個班級的班主任都參與其中更是如此。晏希禾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與韓霜相談甚歡的B組班主任，沒忍住用手肘戳了戳常鈞：「我怎麼覺得霜姐和隔壁班那位有問題？」

青春期的荷爾蒙那就是方向指示牌，隨便來點什麼變化都能讓一群嗅覺靈敏的小崽子們進入破案模式。B組的班主任高大帥氣——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霜姐，加油！

「他們這樣是不是算現代言情頻道？」

「閉嘴，我不想又來一對！」

歸程的高鐵上倒是不同於來的時候，兩個班的學生躺在車上睡得那叫一個東倒西歪，甚至於有人還睡到打起了呼嚕。

王雅倩一個一個把人全部給拍了過去，翻看手機里的照片時突然好奇起來：「彤啊，你說。」

「我不說，要睡覺。」

「你說嘛！彤，現在能救我的只有你了！」

被折磨得恨不得把人給刀了，劉彤彤勉強掀開自己的眼罩，渾身都是低氣壓：「有事起奏。」

「就是，常鈞他現在到底是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

常鈞臉上那副大眼鏡怎麼看都詭異過頭了，尤其戴上以後連眼睛都看不太清，一開始他們班都傳常鈞視力障礙，身殘志堅，簡直就是新時代好學模範好么！

「你問到我了，但我不關心，睡了。」

看劉彤彤打定主意不理自己王雅倩嘆了口氣，很是遺憾地先放下這個問題，轉去思考如何去寫這次修學旅行之後的遊記。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作業開玩笑。聖德拉特那德行，他們這種老聖德拉特人能不知道么！

「接下來要寫遊記，然後正常上課收心，來個課堂小測乃至月考。」

回到聖德拉特的晏希禾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總算是出現在了甜品社裡。這段時間她忙得很，所幸魏雲星這位社長很通情達理，給她和許晨曦都批了假。

現在需要好好參加社團活動，那她要來做點什麼呢？

盯著烤箱晏希禾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去做個簡單的雙皮奶犒勞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勞心勞力。許晨曦看她隨手又多做了一份的樣子眨了眨眼睛，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魏雲星給拉到了旁邊：「許晨曦，我問你啊。」

「什麼？」

「就是，咱們家晏晏，是不是有情況了？」

許晨曦思考片刻后露出了個微妙的笑容，也讓魏雲星恍然大悟：「我懂我懂，不可說是吧？那就是有，誰啊？」

「遠在天邊。」

許晨曦客客氣氣地對著八卦的社長點了點頭，然後就看到晏希禾托著下巴站在窗邊，彷彿是在看天上的星星。

如果說她什麼都沒想，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不過現在的晏希禾覺得自己也有點煩惱，煩惱城門上看到常鈞的那個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同樣也不是自作多情，她發現好像常鈞每一次出現的笑容，都是只對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