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貪婪
原本心境試煉應該還有第三關的。
但是離月一個人在第二關成功剿滅了四個殺手組織,成為當之無愧的第一名，其他人則直接按照他們各自在這一關的綜合表現排出了名次。
於是在離月合併另外四個殺手組織並成為當之無愧的掌權人的下一刻，所有人都被禁錮住失去意識。
只有離月一點事也沒有,他有些驚訝地抬了抬頭，對上首領深深望過來的目光。
「是你做的？」離月立刻反應過來。
首領瞳仁漆黑，他沉默地注視離月,靜靜越過緊緊圍繞在離月左右手的顧寒星和鍾離滄,將離月攬入懷中。
離月的腰被扣住,動彈不得,首領放在他敏感腰側的手十分灼熱,他皺了皺眉,語氣變差：「你什麼意思？」
隨後又很兇地命令：「放開。」
首領過了一會還是依言鬆手，轉而卻捧起離月的臉頰。
首領的手十分寬大，兩隻手合在一起能完全將離月的臉覆住，他有些粗糙的指腹揉了揉離月明灧的唇瓣,在後者微睜的疑惑眼神中，很小心親了親離月的側臉。
離月往後撤了些，首領又湊過來親他的面具，重點是眼角墜著的彷彿眼淚的靈石。
在離月徹底不耐煩前,首領停止動作。
此時心境試煉中的一切畫面,崑崙虛大殿的眾人俱看不見。
他們懷疑心境試煉出了什麼變故，甚至有人忍不住道：「這從遠古仙宗尋到的神器，既然生出神智不受控，就不應該隨意用來給這些才踏入仙途的年輕人做心境試煉的道具。」
崑崙虛掌門倒很穩得住，但見大殿中許多人面上已經有了疑慮，他還是出言解釋：「我們與器靈有約，他不會破誓。」
這段時間心境試煉淘汰了一批又一批人,能走到現在的，許多都和殿中的大能們有些關係，即便沒有關係那也是天資萬中無一的未來天驕，無論是誰都不願讓這群未來修仙界的砥柱就這樣折損。
心境試煉內，首領認真地看著離月：「我會來找你。」
他能感覺到隨著心境試煉的結束，自己的身形已經不能凝練。
在快要消散前，首領留下最後一句：「面具不要扔。」
離月被送了出來。
**
離月出名了。
這次心境試煉和以往完全不同，每個置身其中的人都能察覺到試煉遍布的陷阱和背後對他們的深深惡意。
因此在看見心境試煉高懸榜首的、是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甚至靈根天賦在崑崙虛測試中被評為下下等的練氣一層后，許多人都忍不住懷疑這背後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
質疑的聲音不過才在小範圍內傳播開，就有不少人跳出來主動為離月辯駁。
這些人無不是崑崙虛內門的精英弟子、或其他舉重若輕的人物，他們說得如此篤定，信誓旦旦告訴所有人這次心境試煉第一名實至名歸，其餘人便也不敢再生出什麼想法。
這群人很會看眼色、又擅於傳遞信息，在他們一轉口風一致誇讚起離月心境澄明、即便資質暫時阻礙了他的仙途、日後離月也必然會一鳴驚人後，外面原本不利於離月的流言蜚語徹底消失不見。
這世上天生靈根上品、根骨特異的終究是少數，大多數人天資平平，只能靠著堅韌耐力在漫長的仙途一步步往前。
因此在拋去懷疑不屑后，再認真看待這次橫空出世的榜首，離月低到極致的天賦反而讓他受到一大群天資不好但足夠努力的修士的追捧。
打聽到對方竟然是原本的大熱門、劍道天才顧寒星的親弟弟后，顧家雙驕的稱呼不知從誰那裡漸漸流出，竟也被不少人認可。
辛辛苦苦暗中挑起修士懷疑，想要破壞離月名聲的越天計劃再次失敗。
外面的傳聞離月也聽見過，是越天告訴他的。
當時顧寒星和前來拜訪的鐘離滄就坐在他身邊，一同聽著越天複述外界對這次心境試煉的討論，重點是對離月的非議。
顧寒星眼神冰冷看了越天一眼，如果不是離月天真善良不計較，一定要留下越天，顧寒星早在出心境試煉后便會出手趕越天離開。
鍾離滄看越天的眼神也十分晦暗不明。
越天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鍾離滄的眼神，讓他產生了自己被完全看穿的錯覺。
不會的，他對鍾離慈有救命之恩，鍾離滄對他十分感激，兩人在魔族時相處也很不錯。越天被鍾離滄奉為座上賓，鍾離滄甚至拿出人情，請魔尊幫忙送他如崑崙虛。
想到這裡，越天心下稍安。
離月聽完越天的描述，安靜了一會。
越天以為離月會生氣或難受，忍不住睜大眼睛仔細注意離月的情緒。
顧寒星同鍾離滄也看過去。
離月等了一會確定越天的話都已經說完了，有些疑惑：「你話說完了，還不走嗎？」
「……」越天愣住，神情帶了一絲來不及收回的錯愕。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你不生氣嗎？」
離月看著越天的眼神帶了一絲難以理解：「我為什麼要因為這些話生氣啊……」
「很多人覺得這次心境試煉有問題……」越天吶吶回道。
「他們這麼想和我有關係嗎？」離月反問。
「他們覺得第一名不應該是小公子，而應該是……」越天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離月身邊的顧寒星。
同堅定認為離月與自己感情很好的顧寒星不同，在離月身邊的這段時間，越天早就敏銳地察覺了離月對顧寒星的嫉妒、厭憎與想要取而代之的心理。
因為他很確定，離月聽見別人認為他不如顧寒星，會表現出很劇烈的反應，憤怒或其他，到時候顧寒星還會心無芥蒂地將離月當作做寵愛的幼弟嗎？
離月的回應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對越天意有所指的話無動於衷：「這些話影響我第一名嗎？」
越天順著離月的話想，的確是不影響，崑崙虛也不會因為這些人的議論再安排一次心境試煉或調整名次，即便離月這次拿到第一名分明憑藉的就不是自己的實力：「不影響……」
「你覺得我會因為這種純粹就是羨慕嫉妒我的言論生氣？」離月認真看著越天：「我以為你說這些是讓我聽個開心的。」
越天沒再說話了。
因為再說下去，他的意圖就會暴露出來。
然而他不說，不代表這裡的其他兩人看不出越天陰暗的心理。
鍾離滄慢慢瞥了越天一眼，眼底帶了幽微的冷光，轉回離月身上又重新變得柔和專註：「阿月，這些流言如果不被澄清，你的名聲受到影響，以後你進入崑崙虛，會被很多人孤立排斥，很多人眼中看不見真相，只會隨大流貶斥你。」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為你解決這些事。」鍾離滄繼續道。
顧寒星在一旁靜靜聽著，原本他很不歡迎鍾離滄的到來，雖然鍾離滄一貫表現得溫和有禮好說話，但他直覺這個人非常不簡單，也不願讓離月接近這種過於複雜的人。
但他的確不善於處理這種流言蜚語，此時他心底甚至慶幸鍾離滄能解決這件事，他不願離月因為這件事受到任何可能有的傷害。
離月卻很無所謂地揮了揮手：「這有什麼，這群人名次也沒我高，他們愛怎麼背後討論就怎麼討論，離我遠點更好。」
這些人聽上去身上就不會有他想要的東西，離月眼底沒有他們才是真的。
鍾離滄定定看入離月的眼底，確定他是真心這樣想而不是嘴上的託辭，甚至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眼神清澈見底黑白分明，彷彿永遠不會世俗的塵埃污染。
鍾離滄心尖蔓上一片灼熱，冰涼的眼底燃著一片滾燙，他低笑出聲，語氣中含著不加遮掩的喜愛：「阿月說得對，這些俗人，就應該離你遠些，他們甚至不配觸碰你的衣角。」
怎麼辦，越接觸離月，他就越是對這樣喜怒哀樂都濃烈又純粹，貪婪與利用都這樣理所當然的少年欲罷不能。
很快離月就不願自己屋子裡烏泱泱被擠滿，他開始趕人。
顧寒星和越天都離開了，只有鍾離滄還很淡定地坐在原地。
離月居高臨下望著鍾離滄：「你還不離開？」
鍾離滄凝視離月的銀質面具，他知道這是那個器靈留下的，想到這一點，他眼神逐漸幽深：「阿月，我的確有件事想和你說。」
「什麼？」離月感覺到鍾離滄慎重的情緒，也認真起來。
「受了傷，最好的解決方式是服用靈藥或者運轉功法，但凡有人告訴你用其他方法效果更好，都是在哄騙你。」鍾離滄想到在心境試煉第二關中，首領屢次為不小心將自己弄傷的離月用那種方式療傷，離月還只接受首領這樣做，他神情就冰冷下來。
「……」離月還以為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他皺著眉，唇角不快地下抿：「你以為我是笨蛋嗎？受傷要怎麼解決都不知道？」
鍾離滄不是第一次提起這件事了，所以離月很快反應過來鍾離滄什麼意思：「在心境試煉里不一樣。」
他很認真的、第一次吐露自己心底的想法：「我發現，首領為我治療傷口后，我的靈脈會被拓寬，你懂吧。」
不然他為什麼頻繁把自己弄出傷口呢？
在心境試煉中他不說，是因為不想其他人發現了，這是他的機緣。
現在出來了，即便鍾離滄知道，也得不到這個機緣，因此他就大方的分享了。
鍾離滄望著覺得自己佔了很大便宜、得意洋洋的離月，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