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貪婪 修仙世家五靈根炮灰27
起初一切都進行得格外順利。
鍾離慈簡直一點防備都沒有就被鄔景打暈過去。
但很快事情就有些糟糕起來。
離月有點不敢置信,他微圓的眼睛稍睜大,眼底滿是不可思議:「怎麼會扔不進去?」
鍾離慈被禁地的陣法彈出來了。
現在臉朝下無聲無息躺在灰撲撲的地上。
離月一點不關注鍾離慈的狀態,他很疑惑地盯著禁地的方向。
「這不可能啊……」離月不解。
鄔景剛才就告訴他,因為禁地的陣法,所以鍾離慈不可能被扔進去。
但是離月一點不信這個說法。
畢竟夢中的他可是被禁地的陣法足足困了三天,幾乎要餓死在裡面,最後誤打誤撞才勉強出來了。
然而鍾離慈被當面扔出來的也是事實。
離月抿著唇有點憤怒了。
他看向鄔景:「你也不能進去嗎?」
鄔景給出的回應是當著離月的面往禁地走。
沒走進去。
「竟然是真的……」離月這下才相信禁地的陣法會把人阻攔在外邊。
隨後他更不開心了。因為鄔景和鍾離慈都被攔在外面這件事,不是就顯得夢裡竟然被陣法困住的自己,格外倒霉嗎?
離月看著禁地陷入沉思的時候,鄔景正側頭小心看離月。
今晚月亮又圓又大,因此後山其實並不黑。
離月臉頰被月色鍍了一層柔和的光,輪廓精緻,濃密的眼睫半垂,眼尾自然勾起很明艷的弧度,唇角下抿著,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在掌門教導下正直得不行、今晚第一次做壞事打擊情敵的鄔景,明知道不應該,仍舊情不自禁提出一個建議:「阿月很不喜歡他,要給他個教訓,也不一定要將他扔入禁地,崑崙虛有個散養異獸的地方……」
離月知道鄔景的意思,可是那裡離後山有一段距離:「有點遠了……」
「我御劍過去很快的!」鄔景立刻回。
他感覺到離月現在鬱悶不快的情緒,心底也跟著著急悶悶不樂起來,只要能讓離月展顏,他可以付出所有。
離月本來就是想給鍾離慈一個懲罰,既然不能扔進禁地,那讓他在異獸林待三天也不錯,畢竟夢中離月在魔族也被異獸折磨得慘兮兮,這一切都是鍾離慈造成的。
「那你去吧,扔得深一點,保證他三天出不來,你可以做到,對吧?」離月將注視禁地的目光轉過來,認真地同鄔景對視,眼底帶著一點信任。
只這一點信任,就讓鄔景渾身發燙,心尖跟被蜜糖浸透般。
青年清澈的眼睛不自覺湧出痴迷與佔有,他保證:「自然,阿月你在這裡等我。」
鄔景離開了,留在後山的離月看著禁地半晌,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兩步。
同在月光下明亮的後山不同,禁地黑沉沉一片,一點光不透,彷彿一隻巨獸盤踞在那裡,張著黑黢黢的大口,等待著吞噬一切。
離月心底很明白自己應該往後退兩步,離這個夢中給自己留下慘烈回憶的地方遠一些。
但腳步卻好像有自己的意志,帶著他一直往前。
直到他已經徹底站在禁地陣法外。
一陣風吹過,離月驟然清醒過來,後背是細密的冷汗,他打了個機靈,沒明白自己怎麼就走到這裡。
離月連忙要往後撤,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然而有一隻手自黑暗中伸出,稍用力,將離月往前一推。
離月來不及反應,整個人都跌進陣法中。
沒有如鄔景與鍾離慈一般,受到陣法的阻攔,更不用提被彈出去,禁地伸出響起呼呼風聲,它彷彿在歡迎離月的到來。
越天將人推進去后,就準備若無其事的離開。
他才轉過身,就被劍風掃落在地,整個人猝不及防順著後山傾斜的坡一路往下滾。
越天穩住身體用法決讓自己稍騰空,那劍風又冰冷掃過,越天來不及穩住身體,再次咕嚕嚕往下滾。
直到他撞到一塊石頭上。
石頭尖銳,但沒有對已經踏入築基、筋骨皮膚都被強化了一遍的越天造成任何傷害。
但這麼一通滾下來,越天也形容狼狽。
他乾淨的外門弟子服上全是泥濘灰塵,頭髮也一縷一縷狼狽地被灰塵粘在一塊。
越天眼底含著驚怒抬頭,在看見顧寒星后這些情緒都變成了惶恐慌張。
「顧、顧長老。」越天結結巴巴。
自從踏入元嬰后,顧寒星便舉辦了大典,正式升為崑崙虛長老了,只是他暫時沒有收徒弟的意思,又是劍修,依然待在渡妄峰罷了。
「阿月心底善良,即便你屢屢犯錯害他,也沒有處置你。」顧寒星冷冰冰道。
越天極度不甘心,尤其他才做了那個夢,夢中自己和顧寒星關係很不錯,反倒是離月並不被顧寒星待見。
他握著拳辯解:「什麼叫沒有處置我?他派了人跟著我,這些年只要我得到機緣就讓人奪去,導致我遲遲不能突破築基——」
越天說著心底的怨恨愈發濃厚:「你不能這麼偏私,我不過是心底不平小小報復一下罷了。」
「阿月對你只是小懲大戒。」顧寒星根本沒聽越天的挑撥,甚至因為提到離月,冰冷的眼神都帶了一絲柔和:「他連怎麼真正懲罰一個人都不知道。」
越天心底生出不好的預感:「你要做什麼?」
他又道:「我是崑崙虛外門弟子,即便你是長老,也不能不問緣由私下處罰我,必須交由戒律堂。」
顧寒星應該不會對他做什麼,越天心底安慰自己,顧寒星手段一向簡單直接,即便有人得罪狠了他,他最多一劍殺了。
而自己罪不至死。
「你好像弄錯了一件事。」顧寒星緩緩道。
越天愣了一下,他心忽然跳得急促,從來很靈敏的直覺讓他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掙扎著爬起來想要趕緊離開這裡。
下一瞬被密密麻麻的劍氣將衣服連著皮肉一塊割破。
越天徹底一動不敢動。
一具冰冷的屍體被扔在他旁邊。
越天下意識低頭。
被離月派去盯著越天、好不容易被越天拉攏產生動搖的陳興,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越天嗓子都幹了,他艱難道:「你不能——」
顧寒星慢條斯理:「我能。」
越天試圖掙扎,他已經發覺,顧寒星根本不是以前那個心境澄明的劍修,他真的會因為自己傷害離月而殺了自己。
他心底怨恨嫉妒不甘,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落到這樣的境地。
他甚至根本沒有真正傷害離月,即便他的確是將離月推入禁地。
他只是想要給顧離月一個教訓。
或者說他在確認一些事情。
夢中也是他讓離月誤入禁地陣法的。
原本越天沒把離月放在眼裡,只是離月上躥下跳實在煩人,偏偏他又是顧家人,越天不好直接針對離月。
顧寒星雖然對離月置之不理,但其實還是有把離月當作顧家人護著,包括其他顧家旁支,這些人嘴上不說,甚至總是將離月氣得跳腳,但誰真的給離月找麻煩了,找麻煩的人總會被崑崙虛的顧家人找理由教訓一頓。
這也是為什麼顧離月一個小廢物,還熱衷於挑釁修為比他高的外門甚至內門弟子,卻一直在崑崙虛活得很滋潤的原因之一。
那段時間門離月屢屢提起越天的身世,嘲諷越天來路不明,越天實在忍受不了,因此用鍾離慈當借口將離月引到後山禁地,給了他個教訓。
其實他也不是約不到離月,只是越天習慣如此,做任何壞事都要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盡量不留下話柄。
剛才離月命令鄔景將鍾離慈扔進去,已經讓越天確定一件事
第一,離月應該和他一樣做過那個夢,甚至比他更早,至少他去顧家的時候,離月應該就已經做過夢了。
將離月推進陣法中后,越天又確定了夢的真實性。
禁地的陣法誰都進不去,除了顧離月。
「你放過我,我可以告訴你很多事情,我很有用,你知道為什麼顧離月始終留著我嗎?」越天看著走近的顧寒星,拚命掙扎著往後爬。
顧寒星聽也不聽。
「你殺了我,宗門其他人會通過命牌知道這件事,對顧離月也有影響。」越天轉而道。
顧寒星神色自若:「我不殺你。」
越天一喜,他以為顧寒星被自己說動,正準備告訴顧寒星,離月的真面目,丹田傳來一股劇痛。
越天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他的靈根——
即便他不滿意,但也是他費盡心機得到的,甚至最近因為火芝草變為三靈根,讓他得以突破築基進入外門。
就這樣被顧寒星的一道劍氣攪碎成粉末。
越天痛到神色猙獰,連聲音都發不出。
他感覺到腹部空蕩蕩的,有什麼東西也跟著破碎了,那是他原本成為修仙界天驕的夢。
「阿月因為你變成三靈根很不開心。」顧寒星淡淡道。
越天原本以為顧寒星對他的報復到此為止,在聽見這句話后他迅速反應過來,這竟然不是對他今晚行為的懲罰,而只是因為他惹離月不開心了!
沒等他深想,凜冽的、帶著冰霜的劍意順著靈脈一路肆虐。
越天昏過去又被痛醒。
心底連恨都不敢有了。
顧寒星太狠了,竟然將他的靈脈搗得粉碎,讓他徹底絕於仙途。
「為什麼……」越天不解,顧離月從未因為他的手段受過任何傷害,顧寒星為什麼要對他這樣殘酷?他不是劍骨佛心嗎?
「沒了靈根,還可以入魔。你是魔尊送來的。」顧寒星被禁地陣法阻攔在外,沒辦法將離月帶出來,因此早早傳訊給渡妄仙尊和崑崙虛掌門,並將記錄了方才越天推離月一幕的留影石,一併送去了。
此時他拎著越天到了崑崙虛外城:「沒了靈脈,你從此只能做個凡人。」
甚至因為身體虛弱註定活不久。
他沒有全部說出來,但越天卻已經徹底明白。
他面無血色,渾身疼的厲害,還在喃喃自語:「我是天命之子,不可能的……」
顧寒星沒管越天自言自語什麼,他將越天隨意找了個巷子角落扔下,迅速回了宗門。
阿月還在禁地里,他要儘快將阿月帶出來。
越天躺在角落,眼底沒有一點光,他瞪著天空,心底充斥著不甘,難道他就這樣完了嗎?
有人停在他面前。
「咦?這不是越公子嗎?」穿著灰色長袍的中年人饒有興緻在他面前蹲下。
是鍾離家的長老,之前越天在鍾離家做座上賓的時候,就很不喜歡這個長老,聽說他喜歡用人練丹,鍾離滄那些不受重視的弟弟,有些就被這個長老練成了丹藥,同時他也收了一些徒弟,說是徒弟,其實就是僕人加傀儡。
想到這裡,越天打了個冷顫。
「看上去你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中年人意味深長,他看著越天:「你做我的徒弟,我替你療傷,修仙是不可能了,以後你就乖乖修魔。」
「或者我現在離開,你以後就做個凡人。」中年人眼神篤定地等待越天的回答。
越天手指神經質地蜷縮了一下,他想起夢中自己風光無限的模樣,過了片刻,緩緩點頭:「好。」
「我做你的徒弟。」
中年人滿意地一笑,帶上越天往魔族去。
越天迷茫地看著天,心底的空虛感越來越重,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錯誤的決定。
***
又一次被困在禁地陣法里。
離月很確定就是自己被針對了。
不然怎麼其他人就不會掉進來呢?
好在他已經有一次經驗了,知道要怎麼出去,找到一塊石頭就好,那個石頭應該就是所謂的陣眼之類的東西。
就是禁地里太黑了,需要摸索一陣。
這時候離月就會有點後悔,為什麼沒有學點相關的法訣,可以把周圍照亮點。
同時他心底也有點疑惑,分明鍾離慈都被鄔景帶走了,自己怎麼還能被人推進來?
難道其實背地裡陰人的不是鍾離慈嗎?
仔細回憶一下,夢裡他都沒見到鍾離慈,自己隨便亂逛的時候被人推了一下困在了陣法里。只是當時他是被鍾離慈約過來的,就理所當然以為,是鍾離慈下的手了。
離月找了好一會,都沒有找到那塊沒他無意中撿起來的小石頭。
他幾乎以為自己要等到天亮才能出去。
身體這時好像泡在溫泉一般,有什麼在瘋狂擠入自己的靈脈。
離月腿都有點軟了,他踉蹌著差點摔倒。
很柔和的力量將他托起來。
離月閉了閉眼,被這股柔和又溫暖的力量不斷沖刷。
因為過於舒適,他甚至生出一絲困意……
天蒙蒙亮。
禁地外已經站了許多人。
仔細看,除了崑崙虛掌門、渡妄仙尊、顧寒星,還有陣峰長老、丹峰長老、器峰長老……
可以說崑崙虛化神以上的大能都聚集在此了。
禁地的陣法遲遲沒有解開,而離月已經被困在裡面足足一夜了。
禁地的陣法是崑崙虛開山祖師設的,誰也不知道裡面鎮壓了什麼。
也從來沒有人試圖解開這個陣法。
在離月之前,並不是沒有人進入過禁地。
有三個,他們精通陣法或者修為極高,以為禁地有什麼寶物強行闖入。
最後被陣法送出來的時候,非但死得透透的,死狀也一個比一個凄慘,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
因此禁地外的氛圍很凝重。
如果不是離月的命牌還亮著,只怕有人當場就瘋了。
鄔景、顧朝曦還有其他聽聞消息的精英弟子也在此處,他們無能為力,只能在旁邊擔憂又惶恐的等待著。
過了許久,陣法在崑崙虛一眾長老們的努力下,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而禁地內,離月被不知從何蔓延的大片花叢包裹其中,花瓣擠擠挨挨擁在他臉側,藤蔓狗狗祟祟跳到離月臉上,將面具揭開,隨後「啪唧」軟了下去。
過了會又悄咪咪往離月的衣服里鑽。
如果有人內視離月的丹田,會發現原本氣息駁雜的五靈根,如今變得格外純粹剔透,正舒展著吸收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