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家團聚

周麗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急切地問道：「你……你說什麼？」

宮辰直視母親的眼睛,緩緩開口，語氣異常堅定：「聰聰是路小起跟我生的。」

「這怎麼可能！你們……你們……」周麗雲覺得荒唐至極。

「孩子是路小起生的,他的體質和其他人有些不同,這麼說可能不足以讓你相信,但不管怎麼說，我希望你和爸能接受聰聰,畢竟他是你們的親孫子。」宮辰一臉平靜地陳述。

周麗雲的身體微微一震，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斷斷續續地說道：「就算真是這樣,你總得拿出聰聰是你兒子的……證據,不然，不然你叫媽怎麼相信？」

「我不同意做親子鑒定。」宮辰果斷地打消她這個念頭。

周麗雲氣急,大聲質問他：「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聰聰是不是我們家的血脈，這有什麼不對嗎？」

「你們不承認也沒關係，我兒子我承認就行了。」宮辰態度強硬地說。

周麗雲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得以穩定情緒，聲音放得極輕：「小辰，你怎麼那麼糊塗呢！只是抽聰聰一點血，事情就能真相大白，到時候如果聰聰真是你親兒子，那我跟你爸對你和路小起的事就不再反對。我之所以想這麼做，也是為你好啊！」

宮辰微皺了一下眉毛，淡漠地開口：「媽，我不想把話再重複一遍。」

周麗雲自知說服不了他，沉默片刻后，她嘆了口氣說：「我想看看聰聰。」

聞言，宮辰走進廚房把聰聰領了出來，並告訴他：「聰聰，叫奶奶。」

聰聰的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兩手扶著沙發，小腿一抬坐到了周麗雲的旁邊，瓮聲瓮氣地叫著：「奶奶，奶奶。」

周麗雲不知怎麼的眼圈就紅了，她用力咬了咬嘴唇，才剋制住流淚的衝動，抬起胳膊把聰聰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摸著他的小腦袋，久久沒有說話。

聰聰覺得這個奶奶好像很悲傷的樣子，所以乖乖窩在她的懷裡，也沒有說話。

宮辰盯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媽，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周麗雲像是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她放開聰聰，笑著對小傢伙說：「奶奶下次再來看你，好嗎？」

聰聰突然覺得頭皮痛了一下，奇怪地撓了撓頭，興奮地喊道：「奶奶一定要來看聰聰！」

周麗雲心裡一暖，連忙點頭答應，而後站起來對宮辰說：「我先走了，過幾天再來。」

「嗯，我送你。」宮辰隨她一起出了門。

聽到關門聲，路樂生才從裡面走了出來，蹲在聰聰面前，笑得神秘兮兮：「聰聰喜歡奶奶嗎？」

「喜歡！」聰聰毫不猶豫地點頭。

路樂生有點吃醋：「你今天才見到奶奶，就喜歡？」

「嗯！」聰聰接著說：「聰聰好開心，聰聰也和牛牛一樣有奶奶了！」

路樂生暗自腹誹，那個母夜叉有什麼好的！不過，聰聰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

*

路小起下晚班回來的路上，宮辰邊開車邊把事情挑重點和他說了一遍。

路小起聽了，頓時大驚：「你媽說過幾天來的意思，不會是要帶聰聰去醫院做親子鑒定吧？」

宮辰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我已經告訴她，我不同意那麼做。」

「聰聰才那麼小，抽血得多疼啊。」路小起光想想就覺得心疼。

「放心吧，她不會那麼做的。」宮辰一臉篤定，試圖讓他安心。

其實，路小起不是不希望聰聰和宮辰的父母相認，只是他擔心他們會做出傷害聰聰的事。

路小起就這樣在矛盾和惶恐中度過了幾日，終於在某一天，他接到了周麗雲的電話。

路小起顯然有些猝不及防，握著手機除了叫了一聲「阿姨」以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聽那端傳來一聲長嘆，周麗雲語氣緩慢地說：「我把聰聰接到我們家了。」

路小起瞬間驚慌失措：「什麼？！阿姨你，你想做什麼！」

周麗雲笑了笑，聲音輕柔：「你不用擔心，我什麼也沒做，我和宮辰的父親已經知道聰聰就是我們的孫子。我剛才給宮辰打過電話了，他說一會兒你下班他就接你過來，你們一起來家裡吃晚飯吧。」

事已至此，路小起只好懷著滿腹疑問答應，心急如焚熬到下班，他連衣服都沒換就衝下樓，坐進了宮辰的車裡。

一見到宮辰，路小起便急著問：「你媽怎麼突然認聰聰了？」

宮辰沉吟了幾秒，皺眉說道：「按照我媽的性格，她不可能毫無根據地相信，我懷疑她是通過別的方法化驗了聰聰的dna。比如，頭髮。」

路小起頓時沉默不語，心情無比複雜。

宮辰伸手把路小起沒有溫度的手包裹在掌心裡，開口說：「這只是我的猜測，一會兒我們到家，我會問個明白。」

路小起忽然反握住他的手，聲音有些發慌：「宮辰，你媽會不會是想要聰聰的撫養權？我，我不能把聰聰給她，聰聰是我的，我不能沒有他，我也不能沒有你……」

宮辰猛地把路小起擁進懷裡，下巴抵上他的額頭，溫聲道：「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讓聰聰和你分開，更不會讓你離開我。」

路小起相信宮辰說的每一句話，他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等面色平靜下來，路小起忍不住催促宮辰快點開車，他迫切想見到自己的兒子。

二十分鐘的車程，路小起竟覺得無比漫長，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路小起連忙下車，跟在宮辰身邊，大步走了進去。

聰聰正被奶奶、新爺爺和姑姑包圍著，看見爸爸來了，一臉歡喜地跳下沙發，跑到他們面前，軟糯糯地叫著：「爸爸~叔叔~」

宮錦祥眉頭微皺，看著宮辰和路小起說：「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讓聰聰改口？管自己的父親叫叔叔，這不是胡鬧么！」

宮辰迅速開口：「爸，聰聰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這個不能心急。」

路小起抱著聰聰，故作鎮定地走上前，向宮辰的父母問候了一聲：「叔叔，阿姨，你們好。」

「坐下說話吧。」宮錦祥示意他坐到沙發上，又對宮辰說：「你也坐下來。」

「小起哥，坐這裡坐這裡！」宮琳熱情地拉著路小起的胳膊，把他領到一邊的沙發上。

「媽，我想知道你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宮辰看著母親說道。

周麗雲神色如常地抿了一口茶，似乎並未想過隱瞞：「我拿了聰聰的一根頭髮，托醫生給你和聰聰做了dna親子鑒定。」

宮辰的目光驟然一冷，沉聲道：「我記得我說過，我不同意你這麼做。」

「不這麼做，怎麼知道聰聰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你媽這幾天為這事寢食難安，現在結果出來了，她比誰都高興，你還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宮錦祥寒著臉斥責他。

周麗雲拍了拍丈夫的手背，繼續說道：「小辰，背著你和路小起做這個鑒定是我的不對，但是媽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希望你們能夠諒解。」

宮錦祥見兩個孩子沒有說話，不由得嘆氣：「早知道你們有了孩子，我和你媽當初也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更不會發生現在這些事。」

路小起垂著頭，艱難地發出聲音：「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瞞著大家。」

「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所以不能全怪在你頭上。」周麗雲看了路小起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他懷裡的聰聰，「如果我那時知道你肚子里懷著孩子，我也不會說那些讓你和宮辰分手的話。」

說到這兒，周麗雲捂著嘴唇，啜泣起來：「不知道聰聰長大了，會不會恨我這個做奶奶的……」

「阿姨，您，您別這樣。」路小起抱著聰聰不知所措，他沒想到一向冷傲的周麗雲會在他的面前掉眼淚，這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安慰她的情緒。

聰聰見狀從路小起的懷裡跳下來，邁著小短腿，跑到周麗雲的身前，舉起小手要給她擦眼淚：「奶奶不哭。」

周麗雲愣了一下，破涕為笑：「嗯，奶奶不哭，聰聰真是我的乖孫子。」

宮琳也出聲勸道：「就是啊，一家人團聚應該高興才對嘛！」

宮錦祥笑著點了點頭，對路小起說：「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希望你把我們家帶給你的不愉快統統忘掉，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我當成你自己的父親，我也會拿你當親兒子對待。」

路小起有些措手不及，視線正對上宮辰，只見宮辰朝他點了一下頭，他瞭然地笑了，看了看宮錦祥和周麗雲，分別叫道：「爸，媽。」

宮錦祥和周麗雲齊齊應了一聲，臉上都露出不少喜色。

路小起慶幸般的鬆了口氣，他為自己能夠融入這個家庭而心存感激，儘管他仍覺得不太真實。

李阿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招待家裡一大一小兩位新成員，等飯菜都準備齊全了，便通知大家吃晚飯。飯桌前，他們一家子圍坐在一起，氣氛非常融洽。

周麗雲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聰聰身上，捨不得移開，時不時就用胳膊肘碰宮錦祥，笑得合不攏嘴：「哎，你看聰聰的耳朵和小辰長得一模一樣。」

宮錦祥不由失笑：「是，你剛才還說聰聰的額頭長得像兒子呢。」

「嘴巴也很像！」周麗雲發現聰聰大部分的長相遺傳了路小起，但是仔細一瞅，像宮辰的地方也不少。

「像，當然像，聰聰就是我們老宮家的孩子。」宮錦祥頗感自豪地說。

周麗雲滿臉慈愛地看著聰聰：「聰聰愛吃哪個菜，奶奶給你夾。」

「還是爺爺給你夾吧。」宮錦祥搶先一步，伸長筷子給聰聰碗里夾了些易嚼的菜和肉。

聰聰小手抱著碗，很有禮貌地說：「謝謝爺爺。」

宮錦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狀似不經意地問起：「小起，聰聰是隨你姓吧？」

「是啊。」路小起隱約覺得老爺子話裡有話，但他並不想識破。

宮錦祥靜默了一陣，難以啟齒地開口：「我希望這孩子能隨宮辰的姓。」

果然，正如路小起所想，老爺子還是向他提出了這個要求，他不能說這個要求不合情理，只不過要是突然給聰聰換了姓，不知道小傢伙心裡會怎麼想。

就在大家的各懷心思的時候，宮辰沉著地說道：「我不覺得有這個必要，聰聰姓路也好姓宮也好，都是我的孩子。況且，聰聰也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名字。」

這番話，讓路小起感到十分窩心，可是宮錦祥的老臉就有些掛不住了，連周麗雲的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

宮琳看情況不妙，忙出來打圓場，心直口快地說：「其實這件事很好解決啊，讓小起哥再生一個不就好了！」

一句話點醒了在場除了聰聰以外的所有人……

周麗雲最先反應過來，簡直要熱淚盈眶：「對，對！小起啊，你和小辰趁年輕再要一個孩子，我有的是時間幫你們帶！」

宮錦祥張了張嘴，聲音也帶著藏不住的激動：「是啊，到時候我又可以抱孫子了！」

宮辰把手放到嘴邊輕咳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把難題丟給了路小起，「這個，需要問他。」

「……」

路小起瞬間漲紅了臉，窘得只想抱頭鑽到桌子底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宮辰的父母堅持讓他們今晚住下來，路小起見聰聰也沒有想走的意思，就點頭答應了。

周麗雲笑眯眯對聰聰說：「聰聰，晚上和奶奶睡好不好？」

宮琳也來湊熱鬧：「聰聰，晚上和姑姑睡好不好？」

「啊？」聰聰小臉為難地看著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宮錦祥嗔怪地瞪了他們一眼，然後抱著孫子就往自己的卧室走，邊走邊問：「聰聰，跟爺爺睡吧？」

「好。」聰聰咧著小嘴說。

周麗雲得意地對女兒哼了聲，連忙跟了過去。

「哥，小起哥……」宮琳轉過頭向他們求救，可是走廊里哪還有他們的影子。

路小起不滿地對宮辰說：「你幹嘛拉我進來啊，我要去找聰聰。」

宮辰笑了一下：「聰聰在我媽那裡，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怕聰聰半夜醒來會鬧。」

「這個你不用擔心，聰聰從來沒鬧過。」

「可我還是怕！」

宮辰忍無可忍地把人壓在床上，路小起瞬間結巴了：「你，你，你，不會是想……？」

「嗯？」

宮辰本來沒打算做什麼，可是在這個時候不做點什麼好像又對不起路小起臉上的表情。

於是，在路小起震驚的目光下，宮辰撬開了他的嘴唇，把舌頭擠了進去，並趁機纏住他的舌頭用力吸吮……

就在宮辰情動的時刻，路小起含糊不清地咕噥一句：「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我說了什麼？」

宮辰動作一滯，緊緊地盯著路小起的眼睛，像是在回憶。

他記得他們在一起不到三個月的時候，他主動吻了路小起，可是路小起當時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險些讓他把他的舌頭咬掉。

「太擠了。」他記得路小起這樣說。

……

想到這件事，宮辰黑著臉放開他，咬牙切齒道：「路小起，你真行。」

路小起這才發現自己有多煞風景，苦哈哈地解釋：「我，我也不知道我剛才怎麼冒出這麼一句，我不是有意的！」

宮辰冷笑一聲，背過身躺在一邊，任憑路小起怎麼哄都沒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