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小生命（補齊）

聰聰抬頭看向爸爸,小聲說：「叔叔不高興了。」

「叔叔是吃醋了。」路小起努了努嘴。

「爸爸,吃醋是什麼意思啊？」聰聰一臉好奇地問。

路小起被問住了，想了想說：「就是小心眼。」

「哦。」聰聰似懂非懂,低下了頭繼續畫畫。

路小起緩緩站了起來,偷摸溜進卧室,就見宮辰正在裡面換衣服。

「老公。」路小起悄悄湊到宮辰眼皮子底下，嬉皮笑臉地叫道。

「走開。」宮辰依舊寒著一張臉。

「我錯了,你別生氣了！」路小起乖巧地眨了眨眼。

「你沒錯，是我小心眼。」宮辰冷笑道。

「……」路小起欲哭無淚,宮辰剛才一定是聽到了他和聰聰的對話。

宮辰穿好衣服,目光並未停留在路小起的身上,而是轉身去了浴室。

留下路小起一個人坐在床上唉聲嘆氣，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宮辰因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和他慪氣,現在想想以前在學校發生過類似的事，可也沒見宮辰生這麼大的氣。

那次，宮辰和路小起在自習室上自習，路小起正全神貫注幫宮辰抄毛概筆記，就感覺後背被人拍了一下。

路小起回頭看見一個男生拿著一張空白的紙條，笑容靦腆地對他說：「同學，我叫周一鳴，你能不能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

路小起當時並不知道自己被「搭訕」了，愣愣地看著面前的這個男生，問道：「你要我電話幹什麼？」

周一鳴微微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宮辰似笑非笑地開口：「我給你。」

「……」

路小起瞪大眼睛看宮辰在那張紙條上寫了他自己的手機號，他想宮辰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就沒有多問。

周一鳴一臉驚喜地接過紙條，對宮辰說了聲「謝謝」后，又問路小起：「你的名字是？」

路小起看了看宮辰，只聽宮辰低低地替他答道：「宮辰。」

等那人走遠了以後，路小起便小聲說：「你幹嘛留你的電話啊？」

「不然你還想留你的？」宮辰不悅地挑眉。

路小起使勁搖了搖頭：「我又不認識他，幹嘛把電話號碼給他！」

「那不就得了。」宮辰聳肩。

「可是你也不應該把你電話給他啊，誰知道他是什麼人啊。」路小起暗罵自己蠢，為什麼剛才沒攔著他。

沒想到宮辰竟然說：「這個不用你操心。」

路小起氣的瞪他一眼，小聲抱怨：「好心當成驢肝肺。」

宮辰當沒聽見，神色如常地問道：「筆記抄完了嗎？」

路小起翻了一下本子說道：「還差五頁。」

「快點抄，明天要檢查。」宮辰大爺似的下著命令。

「哦。」路小起化身為小奴隸，埋頭奮筆疾書，很快就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直到宮辰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路小起按住宮辰的手，聲音有些發慌：「會不會是要電話號碼的那個人打來的？」

「是又怎麼樣。」宮辰作勢按下接聽鍵。

路小起連忙把耳朵貼了過去，迫切想知道那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你好，是宮辰嗎？」周一鳴在那頭說。

宮辰緊緊皺眉，勉強「嗯」了一聲。

周一鳴瞬間笑道：「我是今天在自習室問你要電話號碼的周一鳴，不知道你對我有印象嗎？」

宮辰不答反問：「你想幹什麼。」

周一鳴遲疑了一會兒，小心問道：「你現在有空嗎？我有些話想當面和你說。」

「沒空。」宮辰毫不客氣地說。

周一鳴乾笑了兩聲：「忙什麼呢？」

宮辰忽然側過臉看了路小起一眼，緩緩吐道：「陪老婆。」

掛斷電話，宮辰就發現路小起面色通紅地瞅著他笑。

「我聽到了！」路小起邊樂邊說。

宮辰眼皮直跳，表情有幾分不自在：「聽到什麼。」

「你叫我老婆！」路小起得意地哼哼。

宮辰嗆了一下，敷衍地說：「我想你出現了幻聽。」

路小起笑眯眯地搖了搖食指：「少裝蒜，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哦！」

宮辰不由失笑，雙手環胸說道：「好吧，不這麼說我怎麼打發他。」

路小起回應他的是印上他手臂上的一排牙印。

……

如果沒有今天的事，路小起都快把這件小事給遺忘了，他寧願像以前那樣被宮辰捉弄幾句事情就過去了，也不希望他像現在這樣一個人生悶氣，對他愛搭不理的。

宮辰洗澡出來，路小起已經靠在枕頭上睡著了，嘴角流了一小坨口水。

宮辰不禁疑惑他今天是怎麼了，困成這樣。他走過去用手擦掉路小起臉上的口水，路小起動了動，睜開眼睛看到他便坐得無比端正，可憐兮兮地說：「宮辰，你別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陪人去相親了。」

宮辰冷靜下來，氣早就消了一大半，見路小起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心裡更加軟化，柔聲問道：「身體還難受嗎？」

路小起忍不住拉過宮辰的手放到自己的肚皮上，嘴角上揚地說著：「宮辰，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宮辰一怔，低頭盯著路小起的肚子，聲音里有難以掩飾的激動：「你懷孕了？」

路小起笑盈盈地看著他：「現在還不確定，我只是感覺像。」

「那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檢查。」宮辰等不急知道結果。

路小起不由得啞然失笑，晃著腳丫說道：「這大晚上的，要去你自己去，我現在哪兒也不想動。」

宮辰沒了轍，只好先半哄道：「我給媽掛個電話，她有朋友在中心醫院的婦產科上班，明早我們再去她那裡檢查一下好不好？」

「到了醫院你要一直陪著我。」路小起的臉上泄露出了些許不安。

宮辰握住他的手，用拇指輕輕摩挲，笑道：「這還用說，不然我也不放心。」

說罷，宮辰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得知「兒媳」懷孕的消息，周麗雲自然樂得合不攏嘴，再三囑咐宮辰明早務必要帶路小起去醫院檢查，聯繫醫生的事情就交給她，她和宮辰他爸也會提前到醫院等他們。

掛上電話，宮辰回頭髮現路小起半眯著眼睛，一副困得不得了的樣子，宮辰心裡暖成一片，從側面走過去半摟著路小起的身體，手指落在他的肚子上輕輕撫摸，眼底盡顯溫柔。

路小起被宮辰撫摸得一陣舒服，好半天才開口問他：「宮辰，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好，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歡。」再為人父的宮辰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路小起頭枕在他的肩膀上面，笑眯眯地說：「我希望是女孩。」

宮辰露出一個寵愛的笑容，順著他的意願往下說：「那就是女孩，一兒一女，齊全了。」

路小起仰頭看他，眼神有些古怪：「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中聽？」

宮辰覺得好笑：「我哪天說話不中聽？」

路小起鄙夷地哼了一聲：「你以前老說些難聽的話氣我，現在知道我有寶寶了，就對我百依百順的，真是虛偽！」

「你要是非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宮辰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

路小起單手挑起宮辰的下巴，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本大爺開恩，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宮辰頗為無奈地笑了下：「嗯？」

「說點甜言蜜語給我聽！」路小起霸氣十足地說道。

宮辰點點頭：「比如？」

「我愛你~」路小起聲情並茂地引導他。

「嗯，謝謝。」宮辰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路小起的告白。

「……宮辰！！！」路小起咬牙切齒地喊道。

宮辰耳朵快被震聾了，耐心地安撫這個「祖宗」的情緒：「乖，別激動，你肚子里還有寶寶呢。」

路小起斜睨他一眼，近乎抓狂的聲音再次響起：「離婚吧！！！」

宮辰的腦袋嗡嗡作響，哭笑不得地說：「離婚了，聰聰歸誰，我們還未出生的小閨女怎麼辦？」

「……」

路小起氣得要拿腳踹他，被宮辰眼疾手快地固定住，宮辰嚇出一身冷汗，聲音不自覺地帶上幾分嚴厲：「路小起，你小心點，你現在什麼體質自己不知道嗎？！」

路小起莫名地感到無限委屈，眼圈一紅，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宮辰徹底懵了，手足無措地哄道：「聽話，別哭了，好好，我讓你罵，你怎麼罵我都行，就是別動手動腳。」

路小起揉了揉眼睛，抽泣著說：「那你把胳膊伸過來。」

宮辰似乎預料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卻還是認命地朝他伸出左胳膊，果不其然很快便傳來一陣疼痛，宮辰倒吸了一口冷氣，盯著手臂上沾滿口水的牙印，嘆氣道：「這下你滿意了？」

路小起假裝沒聽到，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扭頭躺下睡大覺。

宮辰已經搞不懂路小起的喜怒無常是因為孕期反應還是故意整他，反正無論是哪一種，宮辰都心甘情願承受，他只求路小起和他肚子里的寶寶能夠平安健康。

宮辰興奮過頭，一晚上都沒怎麼合眼，第二天依舊很有精神，早早送聰聰去了幼兒園，回來就把路小起從床上撈了起來，路小起迷迷糊糊地洗臉刷牙，期間還抱著馬桶吐了一會兒，宮辰看得心疼不已，喂他喝了一杯水，路小起才覺得好受些。

路小起穿好衣服，和宮辰一起下了樓，宮辰把路小起塞進車裡，就開車往中心醫院趕，路小起不知不覺在路上睡著了，聽到開車門的聲音才睜開眼睛坐起來，然後就看見宮錦祥和周麗雲，包括宮琳在內，都站在車窗外面笑著看他。

路小起臉色發窘，連忙抬腿下車，向宮辰的父母問好。

周麗雲滿臉笑容地走過去拉路小起的胳膊，一邊帶他往裡面走一邊說：「婦產科的古醫生是我高中同學，我已經把你的情況和他說了，一會兒你見到他，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路小起不想讓周麗雲發現自己很緊張，只好配合著說：「哦，我知道了，媽。」

他們兩個人走在前面，另外三個人跟在後面。

宮琳拽著她老哥的衣服袖子，小聲問道：「小起哥真的懷孕了嗎？為什麼我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宮辰淡淡地瞥她一眼：「你能看出來什麼。」

宮琳不敢反駁老哥的話，摸摸下巴做思考狀：「誒？也不知道這回是我的小侄子還是小侄女。」

「小侄女吧。」宮辰不希望路小起的願望落空。

宮錦祥在他身後猛地開口，不滿地哼道：「你怎麼就確定是丫頭？我猜一定是小子！」

聞言，宮琳和宮辰齊齊翻了一個白眼，沒辦法，他們的父親觀念就是這麼守舊，典型的重男輕女。

挂號到了婦產科，路小起見到了傳說中的古醫生，本以為是個女的，沒想到竟是個男的。

古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了一眼路小起，心下瞭然，一句廢話沒多問，帶著路小起做了幾項常規檢查，診斷結果顯示路小起懷孕6周了，腹中的嬰兒現在還處在胚胎期，胚胎長度大約為6毫米，形狀像蠶豆，面部基本器官開始成形，而胳膊和腿都還只是小突芽。心臟也已經開始有規律地跳動，儘管大人還無法感覺到胎動。

對於這個小生命的存在，他們全家都感到欣喜若狂，宮辰緊緊地握著路小起的雙手，兩人相視一笑，滿心的歡喜不言而喻。

古醫生適時開口：「前三個月是胎兒器官發育的關鍵階段，你不是頭胎，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項不需要我再強調，但是以後每個月要定期過來檢查。我給你開點葉酸，記得每天按孕婦規定的攝入量服用。」

古醫生話是這麼說，可還是在周麗雲的橫眉瞪眼下，在紙上寫下了滿滿的注意事項。

回去的路上，周麗雲坐在車裡，手裡拿著古醫生寫好的注意事項，一條一條念給路小起和宮辰聽，路小起聽得發困，卻還是不停地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周麗雲念著念著，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皺眉說道：「對了，小起，你這兩天趕緊把工作辭了。」

路小起聞言一驚：「辭職？」

周麗雲的神色多了幾分凝重：「是啊，你現在懷有身孕，長時間站著和坐著都對胎兒不利，你那工作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必須辭掉，越快越好。」

宮錦祥見狀語重心長地說：「小起，你就聽你媽的話，你現在不能累著，還是把工作辭了吧。」

路小起想說他和寶寶沒那麼嬌氣，等肚子漸大再辭職也不遲，可是在大家充滿關愛的目光注視下，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說：「你們不用擔心，等下午上班我就申請離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