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動，從內伊始
與預想中的一致，想象中的一馬平川並沒有持續多久，向前的路或多或少是有些坑礙阻隔。而現在，他正站在到達高塔之間最大的障礙前。
閉上眼睛，燒毀的紙張中繪著三幅圖案，而在最開始的那一個，便標出了象徵著三種地形的筆跡。
草原，森林，沙漠，高塔。
就好像是三種歷練的過程，不過也是奇怪，在草原上，也沒有引起什麼野獸的注意。
這件事情不正常，就像是原本布置好的陷阱沒有觸發一樣。
蘇柏走進森林之中，踩在一個水窪之上。
他忽然有些想喝水，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身體的緣故。
自從成為了這個狀態后，他也有好長時間沒產生過「渴」的這種感覺了。
林中的水窪到處都是，但並不意味著蘇柏隨時隨地都能蹲下來，這種不乾不淨的東西，他都是拒絕的，至少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
心中的慾望越來越強烈，這種類似於乾渴的感受似乎就快要來到極致了。
萬幸。
蘇柏撥開面前繁密的枝葉，看到了一片水塘。
蘇柏回手抽出背著的竹劍，此刻，竹劍伸長，成了一個魚竿的形狀，而蘇柏，將它伸入水中，慢慢移動。
……（擊水的聲音）
一條大魚咬向魚竿，雖然沒有咬住，卻也是濺起了相當的水花。
靜水是危險的，讓魚游起來，這樣，才有從中插足的空間。
蘇柏眼看著那大魚游遠，自己也不再試探什麼，剛剛揚起的一些沙塵又都沉了下去，水面現在很是清澈，
蘇柏將魚竿收起，掛在身前，蹲下身，捧起一汪林葉，飲了下去。
一瞬間，一種極度乾渴的感覺席捲全身，而此後，一種神奇的，熟悉的感覺卻一點點被喚醒。
甚至可以說，此刻，他的身體，正在被從死亡的狀態拖拽而出。
蘇柏伸手握住吊墜，此刻，「子非魚」有多了一種新的形態，一種最適合林間獵人的形態。
一把扯下，旁邊的絲線瞬間消失，而這魚竿，竟彎成了一把帶著絲線的長弓。
蘇柏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凹進的部分中，一把由白光凝結而成的利箭正微微顫動。
抬手，放弦。利箭穿林而出，射向那曜日。
可惜他沒有后羿的臂力，不然，早就想這麼干。
能夠感覺到口渴，不過是融入世界的一部分，現在的蘇柏似乎明白，為何當初的老者要特意叫他來釣那些藏匿在水下的魚。
不過接下來的路，也不是那麼好走。
森林帶來的考驗，叫做「迷幻」，也就是迷路。這本就是一個非常正常的事情，但以高塔的體積來說，基本上是在已有的位置上進行幾十選一。
困難就困難在這裡，這個年代可沒有GPS。
好在，蘇柏在進森林時，確定了目標的大致方向。
西向，偏北側。
在深林中，枝葉繁茂的方向為南向……這真的是能夠看出來的嗎？
蘇柏有些頭疼，不過好在，再密不透風的樹林，也是能夠透進陽光的，僅僅白日，他是完全能夠憑藉記憶行走。
但是黑夜，可就不一樣了。
雖然這種感覺很輕微，但蘇柏還是能明顯感覺到，有些東西，已經盯上了自己。
在一片原始森林之中，被什麼東西盯上，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黑夜，捕食者，狼群，眼睛。
蘇柏看著旁邊的一些亮光，心中揣測著。
他們在等他停下來。
如果手裡有槍就好了。
蘇柏心裡想著，手持弓漁，向其中的一個方向前進。
忽的，旁邊一陣風略過，不遠處的草叢閃了一下，發出了一陣響動。
蘇柏來不及多想，拈弓拉箭，暗夜的氣在蘇柏的指間匯聚，生出一條三尺的黑金之箭。
蘇柏沒有絲毫的猶豫，雙指一松，利箭貫穿而去。
……（嘶吼）
聲音來自不遠之處，但震懾可是實打實的，估計，這個怪物的身形，也不會太小。
它的步伐明顯變重，似乎是蘇柏幸運地射中了要害，也或者是，它，要發動進攻。
蘇柏全神貫注，力量已經全部迸發出來。
……（風哮）
左耳。蘇柏順身一滾，側向右方，伸手一握，那弓就像是收到了什麼命令，瞬間拉直，化為一把利劍握在手上。
……（嘶吼）
蘇柏瞬間判斷出了怪物的方位，橫握劍柄，平刺而去。
……（怒吼）
刺中了。
蘇柏后跳兩步，右臂有些發抖。剛剛那一下，採用的是彎曲用力，雙手齊推的形式，而且，這竹劍可以說是鋒利無比。
就算是所有條件的疊加，剛剛的那一刻，蘇柏依舊感覺到了身體的顫動，就好像是脫臼了一般。
劍，似乎也沒能刺進去。
他雖然不是習武之人，但也不至於沒有這方面的常識。
就像是熱兵器被人用臉接住一樣。
雙方的差距不是用法可以彌補的。
蘇柏屏住呼吸，向旁邊的草叢摸去。雖然他知道，林間的怪物能看到夜晚的真相，自己的動作不過是自欺欺人，不過，這種時候，本能是不會讓他放棄。
蘇柏左臂一震，手中兵器又化為弓，剛剛那一箭，他已能大概猜到這弓能夠做到什麼。
挽弓，黑暗再次匯聚，此箭，白日為陽，夕夜為陰，隨著時景不同而變化，反而是最容易隱蔽的部分。
而這鋒利的箭，將會刺穿它所碰觸的一切。
蘇柏狠狠一踏，響動瞬間引起了怪物的注意，奔跑的聲音正不斷暴露著它的方位。
回手，放箭。
蘇柏鬆手，利箭呼嘯而出，疾沖而去。
……（撕裂的聲音）
翻身而過，進入樹叢，不再發聲，任由後方怪物痛苦嘶吼，他只需要在此坐至天明。
陰陽兩箭。這魚竿，還真是個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