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客

此時天剛剛漸黑，山間炊煙裊裊，家家戶戶在準備晚餐。

木結構的磚瓦房與遊戲中蒙德的建築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風格更偏於實用，房屋也都不是很高，灰瓦石牆犬牙差互，可以看出對山地環境的妥協，不過倒也因地制宜。

在七拐八折的石階道路下，洛斯和螢回到了家。溫暖的燈光從窗戶透了出來，炊煙漸息，螢的家其大門是敞開的，屋內傳出了飯菜的氣息。

洛斯有些懷念，雖然聞不到味道，但還是被勾起了對食物的想念，洛斯有些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吃飯是吃的什麼了。

螢歡快地跑了進去，向屋內喊道，「媽，我回來了！」然後換掉鞋，帶洛斯走了進去。

「回來啦？」裡屋廚房的位置傳來一道中年女子的聲音，應該是螢的媽媽，「把手洗洗，準備吃飯了。」聽聲音應該是在忙活晚餐。

「媽，你猜我把誰帶過來了？」螢向裡屋喊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你絕對猜不出來！」

「是安格，還是絡？」中年女子一邊收拾餐具一邊回答道，「還是哪個你新交的朋友？」

「都不是」，螢繼續賣關子，「都說了你肯定猜不到。」

這是螢的媽媽端端著一盆菜湯走了出來，「你呀你，人小鬼大。」由於低頭看路，螢的媽媽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洛斯，直到看向桌子，才發現洛斯的身影。

「小心！」螢看到媽媽有些愣神，於是把盆接了過來，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螢的媽媽這時才有機會向螢詢問。

「這就是上次幫助我們的仙靈大人」，螢趕快接上話介紹道。

「謝謝您，仙靈大人」，螢的媽媽恍然大悟，整理了一下因為做菜有些亂的衣衫，鄭重地向洛斯鞠了一躬，「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上次都怪我心太急了，孩子他爸一直沒有消息，自己貿然去找，害的得了風寒」，螢的媽媽解釋道，「幸好得到您的幫助，才轉危為安。」螢的媽媽看到恩人有些激動，激動得不知道手往哪裡放才好。

「對了，您叫我安娜就好。」螢的媽媽繼續說道，「仙靈大人，您來些什麼，我去準備準備。」詢問洛斯的意見，「來些蜂蜜麵包怎麼樣？」

「仙靈大人不能說話」，螢弱弱地解釋道，「應該也不能吃東西。」

「噢噢，好的」，螢的媽媽這才反應過來，「仙靈大人，您先坐在這裡。」螢的媽媽把家中最好的座椅收拾好，又放上墊子，請洛斯在此休息。

洛斯有些無奈，不過還是飄了過去，「坐在了」座椅上。

螢還剛想說話，就被媽媽提溜到了一旁。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說一聲」，螢的媽媽有些嗔怪，對螢說，「趕快把你爸爸從書房叫下來。」

螢順著樓梯噔噔噔跑了上去，來到二樓，把爸爸叫了下來。

斐看到洛斯倒是鎮定了許多，畢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笑著向洛斯打招呼，「您好，仙靈大人，歡迎您來敝舍做客。」

「仙靈大人，您需要什麼嗎？我去準備。」斐向洛斯問道。洛斯搖了搖頭，示意不用管自己。

因為洛斯不能吃飯，於是安娜也不知道把菜準備得豐盛一點比較好，還是簡單一些比較好，最後在斐得提議下，稍微做了一些調整。

這時，螢才好好觀察起周圍，此時自己所在的應該就是客廳了，空間不大不小，再多容納幾個人也綽綽有餘。壁爐靜靜地燃燒著，為家裡提供光亮，餐桌比較大，招待客人絲毫不成問題，傢具大多是木質的，裝修不豪華但很實用，雖然沒有比較過，但洛斯能看出螢一家應該是比較充實的。在洛斯跟螢回家的一路上，洛斯注意到越靠山上，房屋便越高、越完備，洛斯猜測到這可能和螢的父親的職位有關。

在向神明以及銀白古樹致敬后，螢一家表示感謝的對象多了一個，就是身為仙靈的洛斯了。洛斯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覺得自己也沒有做什麼，不過幸好仙靈沒有表情。洛斯苦中作樂，「好吧，不過也不需要做表情管理了，好歹輕鬆了不少。」

斐也拿出了珍藏的美酒，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當然也包括洛斯，而螢則為了慶祝才給他倒了一些，不過這就讓螢很是雀躍了。斐的一家吃的是蘿蔔時蔬湯，主食是粗麵包，加上一些鹹魚和培根，不豐盛，但湯和主食分量都很足。

「蘿蔔時蔬湯在遊戲里好像是能回血的吧？」洛斯有些好奇，不過怎麼看怎麼普通，除了白蘿蔔塊外，就是西紅柿，以及捲心菜葉。不過想到遊戲中一個白蘿蔔加上一個薄荷就能做出來這道菜，洛斯也無法奢望什麼了。

湯很足，是真正的一大盆，而麵包的話，則是長條狀，類似法棍，麥麩佔比很大，這導致了這種麵包的硬度超乎洛斯想象，這種麵包掰不開，光是切開麵包需要用上絕大力氣，案板都不太穩了，洛斯上次見到這種情景還是家裡燉排骨。

不過螢吃的挺開心的，就著湯，把麵包化開，把磚頭大的麵包一點點吃了下去，關於魚和培根則吃的小心翼翼地，不過洛斯還是從螢的表情中感受到偌大的幸福感。

由於洛斯的存在，斐的一家除了沒心沒肺的螢，多少還是有些放不開，不過在酒的微醺下，話匣子還是逐漸打開了，聊著聊著就聊到這次接族人這件事情上了。

「回來的時候，我們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斐回憶到，「天一下子昏暗下來，雪下得又急又猛，看不到路，就像十幾年前那次一樣。」斐一想到現在還有些后怕。

「不過幸好之前標記過落腳點，有一個隱蔽的山洞可以為我們遮蔽風雪，我們冒著風雪轉移到在那裡進行休息。雖然免受了直面暴雪，不過情況並不樂觀，在突如其來的暴雪下，我們攜帶的熱源很快便耗盡了，食物也所剩無幾。」斐想到此，有些慶幸和感慨。

「暴雪一天接著一天，毫無轉變的跡象。這一等，便是將近半個月。雖然在動身前提前進行了準備，不過還是有不少人的手指、腳趾被凍壞了，不少老人、婦女、小孩患了風寒，低溫侵蝕著每一個人的意志，整個隊伍都死氣沉沉。」斐繼續講道。

「烏庫這個傢伙，彷佛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他，再大的困境也無法打消他的氣焰，結果被我發現他自己背地裡在偷偷寫遺書」，斐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不過他說的沒錯，就算所有人都絕望了，我也不能放棄希望，起碼錶現出來的應該如此。」

「我們都知道，暴雪一日不停，我們一日便無法動身，但我們再不動身，待食物耗盡，便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斐解釋道，繼續講道：

「我們抓住暴風雪稍弱的時機開始動身，我們丟掉了大部分行李，把病人安置在了馬車上，用繩子把人們連接起來，就這樣頂著風雪，朝著來時的方向前進，一步，再一步，我帶著護衛隊在前方開路，每個人必須跟進腳步，不然開拓的道路很快就會被齊腰深的大雪所掩埋。」

「靠著依稀辨別的方向，我們在無邊無際的大雪中前行。不知道走了多麼遠，只知道還好，我們賭對了，暴風雪雖然沒有停歇，但我們抓住最合適的時機走了出來。」

「看到家鄉的高山，我們每個人都瘋狂了，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我們平安回到了芬德尼爾」

斐還能感受到當時心情，劫後餘生絲毫不為過。

「遺書我也讓烏庫私下裡幫我寫了一份，我就是在想，萬一回不去了，螢和安娜你們該怎麼辦。」斐雖然說的很平靜，不過眼角的晶瑩反映出其不平靜的內心，「還好，用不上了。」

「斐」，安娜想起來都后怕，不由出聲安慰。

「爸爸」，螢也很擔憂。

「沒事」，斐有些淚眼婆娑，「仙靈大人，見笑了。」

「仙靈大人，再敬您一杯，感謝您救了家妻，還有照顧這個臭小子」，斐抹下眼淚，故作豪放，「感謝千風之神的庇佑，感謝銀白之樹的庇護」，說著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斐又聊了很多很多，期間，螢困得去睡覺了，斐也不知何時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然後被唯一有行動力的萊西抬回了房間，安娜很是歉意，洛斯則搖搖頭表示不在意。洛斯自認為做不到比斐還要好，雖然斐酒後失態，但不改令人欽佩。安娜收拾了一間空房間來讓洛斯休息，雖然洛斯沒有休息的必要，不過還是欣然接受了這份好意。

洛斯回到房間中，這一天的見聞實在是比洛斯數年來的都要多，自己也得好好梳理一下，洛斯突然後知后覺：「斐是提到了烏庫嗎？那個記事者烏庫？那個在遺迹中刻碑留下信息，被詛咒為丘丘霜鎧王的烏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