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後的高3時光
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寫著還有30天，還記得一開始的它還是365天，日子像風又像水，悄無聲息且不停流淌，一轉眼就到100天的誓師大會，大家在校長慷慨激昂的演講下，一個個彷彿打了雞血一般情緒激昂地喊著
「今天我以一中為榮，明天一中以我為耀」的口號，那時的我們像勝券在握的挑戰者，鬥志昂揚，彷彿你我都有著美好的明天。
緊接著就是90天，60天，最好還是來到了最後的30天衝刺倒計時。
此時的我們已經沒有了百日誓師時的鬥志昂揚，對大多數人來說更多的是煎熬，希望快點熬完這最後的高三生涯，儘快上岸。不得不說「上岸」這個詞確實是一個十分貼切又用途廣泛的詞，考研可以用，考公可以用，現在連高考也可以用了。這最後的一個月正是那種在知識海洋泡了很久，整個人逐漸無力，逐漸腫脹的感覺。
而我們的班主任依舊還在講台上一遍又一遍的告訴我們時間還充足，要我們放下一切去努力學習，雖然聽了無數遍班主任的真知灼見，但我依舊不知道有啥好放下。我們讀了這麼多年書似乎就是為了高考，而不是為了知識。但這不代表我們認為知識不重要，知識還是很重要的，因為答題要用到。
對了差點忘了介紹我的班主任。我們的班主任姓李，大家喜歡叫他老李，老李是一個有趣的人，經常會說爆出許多有趣的「名言」，像鹿死誰手說成誰死鹿手，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但草魚是沒腦這樣的名言，雖然沒能使我們受益頗深，但卻也讓我們苦悶的高三增添了許多歡樂的時光。
他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研究生畢業沒幾年的他，年紀其實大不了我們多少。關於他，我們只聽說他是北方某個名牌大學的研究生，但沒有人知道他為何要孤身一人來到這個小縣城裡教書。他很喜歡抽煙，偶爾會講課講到一半犯煙癮然後隨便布置一道題就去外口抽煙，為此他沒少挨領導批。但他一直表示是老毛病了短期沒法改，再加上他的高學歷，書教得也還行，久而久之也沒人說他了。
至於班主任的故事我們也都是道聽途說，傳來傳去也都是阿凱說的一些隻言片語。阿凱是我們班的班長，他有一頂「鳥巢」般的頭髮和一雙小眼睛，平常看起來臉倒還是方方正正一臉正派，但只要一笑起來就會顯得猥瑣無比，事實證明他也確實是一個猥瑣無比的人，在「夜談」的時候經常會「語出驚人」，說出一些和他平時說話內容判若雲泥的話來，但好在他做事很負責，於是有幸擔任了班長一職。
關於班主任的故事，他曾說過無數個版本，但其實最終也沒說出一個所以然，總而言之就是，班主任是寧可吸煙傷肺，也不願傷心，曾經也是為了一個女人孤身一人來到這裡，最後卻沒能在一起，但他還是決意留下來，去走她來時的路，在她的城市裡生活，反正很非主流就對了，至於真實性我們也不知道是不是瞎扯的。
此時的老李在講台口沫橫飛的講解著歷年真題
「這道題多少年沒考了，今年很有可能會考。」
像這樣的話我也不知老師說多少遍了，反正說到最後就是每道題都會考的樣子。高三的日子很苦悶，可不知為何我卻覺得很充實，有一起努力學習的同學，有互相鼓勵的朋友，那些日子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麼難熬。
可大家好像都更期待高考後的日子。
「只想要結果卻不想經過，
我不知道過程是否重要，可人們只看結果，那些懷念的又好像是過程，結果又代表結局，結局好像都代表了結束，那我更喜歡過程，可在過程中又期待結局。」
有時候我總會陷入這樣莫名的沉思中，然後不知所蹤，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吧，一個在不斷思考人生的過程，也許直到某天你才能真正懂得什麼是人生，但與此同時你的人生也就走完了。
說到這我又想到班主任常說的一句話，沒有高考，你拿什麼打敗富二代。這句話曾經是我不斷向前的動力，
但北野卻不認同，他說，當人們抱怨是高考催生了應試教育時，人們總喜歡拿高考的相對公平性來做擋箭牌，但卻從來沒想過沒有高考或許可以構建一個更加公平的方式，不單單隻是注重應試教育的高考而是其他可以多方面考察一個人的方式。雖然北野說得好像又很有道理，但他也沒提出有啥新方式可以替代高考，所以我還是認為只有高考，才能打敗富二代。
日子悄無聲息的走著，距離高考也越來越近，每個人都變得面目猙獰起來。夜修后的走廊深處時常能看到有人在掩面哭泣，我想大概是壓力太大了吧。我的壓力其實也很大，一想到它關乎一生，它就開始變得無比巨大起來。
大家都希望成功，沒有人敢去賭，但成功的機會只有那麼多。當有些東西纏上永遠，纏上一生時總感覺輸不起。
我不知多年之後，再回首這些覺得不能輸的事情時，自己會怎麼想，有時候想想人生也不過百年，就算取得多少成就最終也不過黃沙覆白骨，是否該盡量率性而為。
率性而為，也許聽起來很普通，卻不知不覺成了無可企及的渴望。在電視上，小說里我看過了無數為生活而苟活的人們，他們為生活而努力著，通過努力過上更好的生活。可他們終究也不過是生活的傀儡，所有的光鮮背後都有一顆傷痕纍纍的心。
每每想到著我總會覺得活著好累，可每個人也都是這樣過來的，是吧。沒有人能夠輕易就成功。
還有3天就高考了，無力感在每個人心中蔓延著。連平時話最多的同學也開始默不作聲，我很努力的想靜下心來學習，可一想到失敗我就開始變得手足無措。芥川龍之介曾寫下，刪除我一生中的任何一個瞬間，我都不能成為今天的自己。
即使如此人們依舊害怕失敗，即使聽過無數雞湯，在這蒼白的時光里，所有的言語也都顯得無力，畢竟分數才是王道。
我好像有許多天沒見到北野了，當我心情慌亂想找他聊天時卻發現時常找不到他。我覺得北野活得總是很理想，有時候大家也總覺得他很幼稚，喜歡北野的人很喜歡他，討厭他的卻也很討厭，他就是一個個性很鮮明的人。
但在某些方面他卻也看得比我們都透徹，在成功與失敗上，他認為，一個人的成功與否應該由一個人自己心中的得失決定，而不是依靠別人的評價來判定。
在某種程度上，我認為他是正確的，但如果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你當然可以選擇你喜歡的生活，但當這世上還有很多人時，你就不得不選擇大多數人認可的生活。
這是我關於成功與失敗的看法，高考是唯一的出路，這樣的觀點大概當我是一個人的時候就根深蒂固的生長在我的腦海中。我擠破頭顱也想高考多考幾分，這樣就可以選一個好大學，但選一個好大學之後呢？我並不清楚我接下去該幹什麼，我並不認為考上大學之後我的生活就會變得多幸福，相反我其實更喜歡高三這種大家一起學習的生活，但我還是要上一個好大學。因為好大學意味著你是成功者，否則你就是一個失敗者。
想到這我突然想起電視里的某檔節目，在金錢與地位之下，高度所帶來話語權是巨大的，金錢和地位的累積使得你可以站在高處去任意評判一個人，因為你可以任意解釋你的話語，所有的不尊重都變成了測試，而處於下層的人只能任人擺布，因為他們沒有話語權。這也將導致他們將金錢和地位當成話語權的依據，從而導致他們產生只要擁有相同的金錢和地位就能擁有相同話語權的假象，一個金錢，地位的惡性循環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