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阿牛之後輪到我
臨近黃昏,金虎幫分舵的門口,此刻已經圍滿了人。
有活人,也有死人。
活人里有看熱鬧的百姓、有被叫來觀刑的百家屯數百口人、有張爺等金虎幫分舵的人、還有一些哭哭啼啼的人、和一位衣著華麗的悅來客棧掌柜。
當然還包括這件事情的主角,被吊起來鞭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張阿牛。
以及張阿牛身前地上的一具屍體。
班師傑此時已經來到了分舵門口,看到此景此情哪裡還會不知道,一定是悅來客棧死了人,悅來掌柜帶著死者家屬鬧到分舵,張爺頂不住壓力將張阿牛吊起來鞭打了!
而且還下了死刑,等會就要行刑了!
也因此班師傑是悄悄過來的,並且他並未前往百家屯數百口人的隊伍里,而是混跡百姓的人群中。
一來他想看看這件事情最後有沒有反轉,也就是張爺最後到底會不會真把張阿牛殺了
畢竟要知道混江湖混幫派的,最看重的就是顏面,張爺前腳叫人去殺人,後腳就將殺人的人捉了起來當眾行刑,此舉和打自己臉有什麼區別?
以後誰還敢給他張爺賣命?
二來就是擔心張爺見到他,會將他捉起來,把他如同張阿牛那邊吊起來鞭打處死刑!
就在班師傑憂心忡忡時,就見到張爺動了。
張爺先是朝一旁的悅來客棧的掌柜道:「王掌柜,要不算了?」
王掌柜冷哼一聲,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死者家屬,「算?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放過了這個殺人狂徒,我怎麼跟死者家屬交代?我怎麼維護悅來客棧的聲譽?」
然後又看向張爺,道:「而且張爺你別忘了,我之所以答應以後每月給你一筆守夜費,就是要看到這殺人狂徒人頭落地的!」
張爺無所謂道:「那行吧,不過你若是敢不給每月的守夜費,小心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王掌柜臉色很不好的點了點頭。
兩人的說話聲很小,就算是在兩人身邊的人都不一定能聽見,再加上距離很遠,混在百姓人堆里的班師傑,其實並未聽見兩人的交談內容。
但怎奈他前世可是一位唇語大師,只看兩人的唇形,就將兩人的對話猜得八九不離十。
但同時,班師傑的內心就是一陣惡寒。
張爺這坨狗屎,為了錢竟然真的連給他做事的人都能賣掉,連臉面都不要了!
但同時又一陣慶幸,幸好張阿牛為了獨攬功勞將他麻翻,導致他沒有參加。
不然只怕此刻自己就應該被吊在張阿牛身旁了!
想到此處,班師傑的後背滲出了一整個後背的冷汗。
而在這時,張爺動了。
只見張爺走到眾人面前,指著被吊著的奄奄一息的張阿牛道:
「想必你們應該認識這個人,他叫張阿牛,平日里遊手好閒偷奸耍滑就算了,今晚更是見財起意,夜半潛入悅來客棧殺人,簡直無法無天!」
「今天,金虎幫公審張阿牛,還悅來客棧安寧,還金虎幫聲譽!」
「現在我判張阿牛死刑,衙門請來的劊子手何在?」
話音方落,就見一個壯漢右手提著鬼頭刀、左手提著一壇酒,就走了過來。
而就在這個過程中,張阿牛被放了下來,但也被兩個金虎幫的人摁得跪在了地上。
劊子手先是將手中的酒罈遞到張阿牛嘴邊讓他喝一口,並高唱:
「飲下這口黃泉酒,
自去奈何橋入輪迴,莫要貪戀紅塵江湖嘍!」
說完,自己也飲了一口酒噴在鬼頭刀上,隨後站到了張阿牛身後,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鬼頭刀。
班師傑一直盯著發生的一切,雙手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指甲更是因為發力過度深深扎在掌心,令人生疼。
隨後鬼頭刀落下,雪亮的刀身反射的光芒閃了他的眼睛一下,令他忍不住閉起了雙眼,隨後就聽見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們的叫好聲。
睜開眼,果然就見到張阿牛已經變成了一具無頭屍體,他的腦袋更是不知滾落到了什麼地方。
然後又看見悅來客棧的王掌柜冷哼一聲,帶著哭哭啼啼的死者家屬還有死者的屍體離開了。
並見到張爺開心的笑了幾聲就進了分舵內,留下手下人清理張阿牛的屍體和留下的血跡。
到了這時,圍觀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了。
就在班師傑也打算離開時,卻看見從分舵內走出兩個幫眾,直奔百家屯的隊伍而去。
這讓剛放下心的班師傑,再度提起了心。
難道……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班師傑的猜測果然應驗了。
就見那兩個幫眾直奔自己家人而去,完全不顧班爹班母的阻攔,和班師俊的掙扎,直接將班師俊抱了起來就往分舵里去!
該死!
班師傑暗罵一聲,此時在想做縮頭烏龜都不可能了,急忙擠出人群,就朝那兩個幫眾跑去。
他不能讓家人出事!
「住手,你們要找的是我吧?放開我弟!」
從兩個幫眾手中奪下自家的倒霉弟弟后,就將家人護在身後,班師傑獨自面對兩個幫眾。
兩個幫眾認真看了班師傑一眼,冷笑一聲道:「不錯,舵主找的就是你,跟我們進去吧。」
班師傑無奈,先回過頭安慰父母,讓他們帶著倒霉弟弟回家,自己一人跟著兩個幫眾進了分舵內。
這一幕自然被百家屯的人看在眼裡,頓時議論紛紛,都覺得班師傑張阿牛這兩個潑皮經常混在一起,如今張阿牛被斬首,班師傑只怕下場不好!
在這樣的議論聲中,班爹班母班師俊也覺得自家兒子/哥哥凶多吉少了。
而進入分舵的班師傑,內心雖然忐忑,但卻不覺得這就是自己的絕路。
一來以張阿牛想要獨佔功勞的做派來看,他殺完人後來找張爺邀功,絕對會說自己幾句壞話,並說全都是他一個人做成的事。
那麼在這件事情中,就沒自己什麼事情了。
二來張爺只處罰殺死張阿牛,卻沒有帶上自己,顯然就能看出張爺應該不會秋後算賬。
不過話雖如此,但只怕張爺叫自己過來,絕非懷著好意!
也因此,班師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拜見了坐在虎皮椅子上的張爺,一如昨天一樣。
唯一的差別,就是昨天和自己一同拜見的張阿牛死了!
張爺此刻有點小開心,畢竟賣掉一個潑皮流民張阿牛,就給他賺到了悅來客棧買月交給他的一百兩銀子的守夜費,簡直就是無本買賣,血賺!
所以此時看著下面拜見自己的班師傑,張爺就又開始打起了小算盤,兩個眼睛樂得都快看不到了。
收斂了笑意,張爺斜眼看著班師傑,淡淡道:「班師傑啊,你要怎麼感謝我?」
班師傑沒能跟上對方的腦迴路有些發愣,感謝你?
張爺見狀又想起昨天都是張阿牛在回答,對班師傑的反應更加不喜了幾分,冷冷說道:
「事情是我讓你們兩個去的,悅來客棧的王掌柜找我來要殺人兇手,我可只把張阿牛交出來,你被我保護了下來,難道不應該感謝我嗎?」
班師傑看著張爺那不要臉的表情,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很不得一口鹽水噴死這個臭不要臉的。
合著按照你的邏輯,我們替你殺人,你把我們中的一人賣了殺了,還要讓剩下的那人感謝你?你這個舵主還要不要臉了?!
「嗯?!」
張爺見班師傑遲遲不回答,頓時有些生氣,運氣了內力到手掌,當著班師傑的面就把手中用來盤的核桃捏成了碎渣。
班師傑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來這個世界存在武道。
而張爺顯而易見就是一個武者,不論是對方舵主的身份還是武者的實力,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也因此,班師傑連忙露出影帝級的表演,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道:
「多謝張爺的救民之恩,張爺的恩情如同再造啊!」
張爺這才滿意,然後又說道:「其實張阿牛的死只能怪他自己無能,若是他把現場偽造成自殺,還會有王掌柜帶著死者來討公道嗎?」
「所以班師傑啊,你可不能像張阿牛一樣沒用啊。」
班師傑道:「是是是,您說得對。」
要不是論武我打不過你,論身份背景我蓋不住你,我絕對會讓你知道什麼才叫住無能!
班師傑此時此刻,只能在心中無能狂怒發泄著。
張爺此時繼續說道:「還是昨天那句話,你為金虎幫做事,我會提拔你為金虎幫一員的,至於要做什麼事,等時候到了會叫你的。」
聽到這句話,班師傑一陣惡寒和憤怒,若是自己還真信了這句話,張阿牛轉手被賣掉被斬首的下場,就是自己的下場!
可自己該如何反抗?
班師傑心中愁懷了,但明面上又不得不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感謝道:
「多謝張爺給小人這個翻身的機會。」
張爺見狀滿意的笑了笑,正打算說什麼時,一個幫眾走了進來,稟告道。
「啟稟舵主,從總舵那邊來的人到了。」
張爺聽到這話有些頭疼,嘀咕著:「嘖,真把我這當屎坑了嗎,竟往我這裡塞些麻煩的人。」
然後才對幫眾說道:「你去,拿本基礎的內功過來。」
然後又對班師傑道:「滾吧,等這個機會來時,我會通知你的。」
班師傑轉身離開,但內心卻陰鬱得冷笑。
機會?只怕是死亡的喪鐘吧,阿牛之後輪到我!
不行,我要自救才行!
就這樣出了門,班師傑就見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臉落寞的站在門旁,等待著張爺的召見。
突然,他想到方才在房間聽見張爺對幫眾的吩咐,看著落寞少年的目光,不由得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