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踏足江湖
「鐺」
一記洪亮的鐘聲從雲霧間傳來,隱約可見一座座氣勢恢宏的閣樓矗立在山頂。
方圓十里的飛禽走獸皆被這一記鐘聲嚇得四處逃竄,幾名白衣劍客聞之臉色一變,立即停止了修鍊,將手間的寶劍乾脆利落的插回了劍鞘。
「鈍鍾十年未響,今日這是?」
「莫不是...師祖今日出關了?」
一名白衣劍客喃喃自語道,腦海中卻是想起了十年之前發生的一樁樁陳年往事。
「鈍鍾一響必有要事發生!」
一名年紀稍長的白衣劍客拂袖一揮便離開了地面,其他幾人緊隨其後騰空而起。
回到金欒峰時,只見劍星閣掌門嚴復帶著門下弟子嚴陣以待,如臨大敵。
幾人見狀,立刻鑽入了天罡劍陣。
相傳此陣乃劍星閣開山祖師崔無涯所創,威力巨大,闖入此陣尚無一人能活著出來。
此時陣外,站著一名年輕女子,美到極致的臉龐上卻透著一絲說不出的霸道。
見大陣已成,劍星閣掌門嚴復義正言辭道「縹緲城主今日不請自來,硬闖山門不知何意?」
那女子絲毫不為所動,反而露出一陣聆聆笑意道「還不快叫崔無涯那老傢伙出來見我,憑個破陣想嚇唬誰?倘若真是動起手來傷了劍星閣弟子,以後怕是不好見面。」
嚴復不禁面露難意,縹緲城主柳亞男乃修真界為數不多的修鍊奇才,年紀雖輕修為只怕不在劍星閣師祖之下,她所說的話至少有一半為真。
可師祖崔無涯閉關已十餘年,不到十萬火急斷不可打擾其清修,眼下也只能硬著頭跟她鬥上一斗。
「哼,縹緲城主想要領教天罡劍陣倒是不難,只是不知城主今日來此到底有何目的,說清楚再動手也不遲。」
縹緲城主柳亞男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沉思了片刻道「十年前江南漕幫頭領李氏一族慘遭滅門,近日小女子方才得知,原是漕幫頭領李述雲帶領漕幫弟子在東海之淵獵殺了一頭千年玄龜,那玄龜體內結出的內丹最後被李述雲帶回給其獨子李長歌服了下去。」
「江湖皆傳,李述雲的獨子李長歌被劍星閣救走,今日交出那小子便罷。」
柳亞子說完,嚴復沉默了幾秒,隨即否認道「斷無此事,劍星閣一心證道,如何會為了一介凡人踏足江湖之事!」
方才那名白衣劍客,此刻眼中已噙滿淚水。
因為,他正是柳亞子口中的李長歌。
世人皆知其父親得到了一枚玄龜內丹,卻不知當天李述雲便叫人將內丹送至了劍星閣,只留下一小塊玄龜殼系在了他的胸口。
李長歌摸了摸胸口的玄龜殼,經過十年的精鍊,玄龜殼早已和自己胸口融為一體。
「既然嚴掌門不肯把人交出來,那我便自己找了。」
柳亞男話音剛落,全身便爆發出耀眼光芒,不待劍星閣弟子反應過來,已至眾人頭頂。
居高臨下間她輕輕一掌拍下,夾雜著飛沙走石,數百名劍星閣弟子便覺呼吸不暢,紛紛舉手格擋。
嚴復見狀,趕忙將手中那炳紅色細劍扔了出去。
細劍在他兩指操控下,在空中飛繞兩圈,威力陡然變大。
柳亞男微微一震,看來嚴復所說不假,劍星閣果真不問世事。
如不是純心修鍊,嚴復的修為不可能快到這種地步,此刻她也不敢貿然接下嚴復這看似波瀾不驚的一劍。
修行多年,
她自是明白一個道理,越是看起來不起眼的事情越是能要人命。
可她到底也不是吃素的,修真界的奇才二字可謂世人皆知。
躲過這一劍后,第二掌接踵而至,風沙走石間隱約可以看見一道道閃電。
嚴復心中大叫了一聲不妙,柳亞男這第二掌便是朝著自己來的。
他趕忙收劍入鞘,祭出全身修為揮出一掌,剛一接觸便覺全千斤壓頂,身氣血翻騰難受不已。
「呵呵,休要死撐,若是為了一個凡人破了百年修為卻是不太值當。」
風沙走石間傳來一聲得意之笑,嚴復這邊嘴角已然流下幾滴鮮血。
劍星閣其他弟子根本無法啟動天罡劍陣,那風沙走石遮天蔽日,護住身體不被這些砂石傷到尚且有些為難,更別提更近一步。
「妖女休得猖狂。」
一句蒼老而又渾濁的聲音突然在山頂之間傳來,由遠及近,嚴復聞之立刻信心大作。
李長歌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師祖崔無涯終於出關了。
一陣清風吹過,風沙走石立刻消失不見,彷彿這裡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柳亞男懸浮於空中,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故作淡定道「你叫我妖女,我便叫你老東西!沒想到潛心修鍊十年,老東西你的修為又更上一層了。」
「今日小女子雖不是你的對手,對付劍星閣這些弟子卻是綽綽有餘,如若不把那小子交出來,我便每月來訪讓你不得清修,哼。」
說罷,柳亞男轉身消失在了雲霧之中。
「誒」
一聲嘆息過後,崔無涯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他輕輕擺動了一下手裡的拂塵,相比十年前閉關之時身上赫然又多了幾分仙氣。
「弟子無能,望師祖恕罪。」
崔無涯右手輕輕一抬,便止住了嚴復的動作。
「今日之錯,罪不在你。」
他掃過眾人,眼神最後落在了李長歌身上。
「你且下山去吧。」
李長歌在眾人關切與不解的眼神中,獨自一人走了出來。
「你可知為何要你下山?」
李長歌搖了搖頭,可隨即又點了點頭,只有自己離開才能換得劍星閣的安寧。
崔無涯似乎看穿了他的內心,嘆息道「你大仇未報塵緣未了,待你解決完世俗中的事情后再回來也不遲,入世何嘗又不是一種修行。」
一旁的嚴復露出一臉擔憂道「師祖,如今連飄渺城主柳亞男都在尋這孩子下落,此去下山怕是萬分兇險!」
崔無涯目光深邃的看向了李長歌。
「當年我趕去江南之時,李氏一族已被江湖人士滅門,而你因胸口的玄龜殼才僥倖撿得一條性命。」
「玄龜殼乃世間極硬之物,如今它已與你融為一體,老夫今日便助你一臂之力將玄龜殼徹底煉化進你體內,一般的修士將奈何你不得。」
「如若你再勤修個二三十年又或者遇到什麼機緣,即便是碰到柳亞男這樣的人物想全身而退亦不是什麼難事。」
崔無涯話音剛落,一掌揉在了李長歌的胸口。
他頓時便覺有件物體進入了體內,之前的凹凸堅硬之感已蕩然無存。
李長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崔無涯眼中有些不舍,嘆道「當年老夫傾盡修為曾短暫的將你父親返生,臨終之際他交待曾與中原林氏一族訂有婚約,待你成年之後完成婚約延續香火,此乃你父親最為期盼之事。」
「至於要不要報仇,全憑你自己的造化了。」
李長歌的眼神此時突然變得深邃而又冷峻,十年前的一幕一幕全都浮現在了眼前。
那些江湖人士將他像牲畜一般吊在屋檐之下,反覆盤問著玄龜內丹的下落,否則便要拿他去煉藥,好在他福大命大挨了幾刀沒死。
看樣子是到了該下山的時候了,苦練十年,如今的修為對付江湖高手早已綽綽有餘。
他跪別師祖崔無涯和劍星閣掌門嚴復,轉過身,又跟眾位師兄弟一一拜別。
「師弟,你初次下山不知江湖兇險,切記不可輕信任何人的話。」
「你身份特殊,凡是低調些才好。」
李長歌點了點頭,將師兄們的話全都記在了心裡。
下山之後,他打算直奔中原洛州,一來完成父親指定的婚約,二來可以打聽到那些仇家的消息。
看著李長歌獨自離去的背影,嚴復不禁沉吟道「長歌此去若是想要尋仇,縹緲城定會得到消息,屆時人間恐怕又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