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綠茶龍井

想到歸想到，怎麼把龍井茶給做出來，好像也是個難事啊。葉銘微皺著眉，快速的在腦海中搜索著後世的記憶。

綠茶，葉銘是常喝的，但是沒關注過怎麼製作，好像是有個什麼殺青的過程。詞面意思上解釋，就是把鮮茶中的「青」去掉，這個「青」應該指的是植物的鮮活青氣。葉銘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反正拿到手的成品綠茶，都是乾的沒了鮮活的青氣，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都脫過水，至於是怎麼脫的水，葉銘又陷入了思索。

總不能是晒乾的吧，葉銘立馬否決了這個沒技術含量的方案。此時葉銘的腦中靈機一閃，出現了一個詞——炒茶。對，沒錯，一定是用炒茶的方式殺青的。

但是葉銘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和某位後世的同事聊天時聊到過，唐朝應該還沒有出現炒鍋，葉銘有點不死心，想確認一下。

葉蘭見兄長好一會不說話，臉上的表情時陰時晴，於是便有些擔憂的問道：「阿兄，你怎麼不說話了，是哪裡不舒服嗎？還是...餓了？」。

「哦，沒有，是阿兄剛才在想事情，想到了一個好東西」

「好東西？是什麼？」，葉蘭有些疑惑的問道。

「蘭兒應該知道茶吧？」

「自然知道，院子里不就種著么，過幾日就可以采了，拿去王家可以換些稻米，這有什麼好的？」，葉蘭繼續追問，對於葉蘭來說，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記事以來，年年如此。

「好妹妹，阿兄想到的茶，非你所指的茶，此茶非彼茶也」，葉銘搖頭晃腦地說道。

「什麼此呀，彼呀的，蘭兒不懂，阿兄你說話怎麼文縐縐的，不會是跟王家的郎君學的吧」，葉蘭表示沒聽明白，調侃了葉銘一句。

葉銘嘿嘿一笑說道：「蘭兒隨我來，我們先採些鮮茶」。

葉銘帶著葉蘭走到茶樹前，看著茶樹上已經長出了不少的嫩葉，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定要將龍井搞出來。雖然此時採茶為時尚早，但采一些拿來試驗，還是可以的，於是葉銘便開始了採摘。

葉蘭見兄長採摘了起來，也沒多問，幫著葉銘摘了起來。不多久，二人便摘了一大捧。

「蘭兒，可以了，這些就夠用了。額...家中可有炒鍋？」，葉銘尷尬的問道。

「炒鍋？嗯...可是煮飯用的灶台鍋嗎？」，葉蘭有些不解炒鍋為何物，貞觀年間，炒鍋並不多見，只有宮廷宴席才會有炒菜用到炒鍋，但煮飯用的灶台鍋還是有的，於是葉蘭才會這樣問道。

「額！還是一看吧」，葉銘發現葉蘭並不知道炒鍋是什麼，於是便親自去了廚房一探究竟，葉蘭隨後跟上。

葉銘進了自家廚房，不能叫廚房了，只是拿柴草簡單搭起來的一個草棚，然後四周用泥土和石頭壘起了半圈矮牆。葉銘環視了一眼廚房四周，入眼的大都是陶器，連一件鐵製品都看不到。葉銘走到灶台前，掀開稻草編織的鍋蓋，所謂的灶台鍋竟是一個嵌在灶台上的大號砂鍋，底還是平的，這讓葉銘有點失望。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葉銘失望之際，他注意到了一個物件，他自然不知道叫什麼，這物件有點像個士兵的鋼盔，只是更大一些，底部圓圓的，並且有一些小孔，小孔倒是無防，找些黏土堵上，火一燒就硬化了，干不幹凈的無所謂，反正都是試驗，臟一點，也無所謂，只要味道對，就可以了。

「蘭兒，此物叫什麼」，葉銘指著那物件說道。

「這是甑（zeng四聲）呀，用於蒸食，這是去年你用兩斤稻米從林家換的」，葉蘭解釋著說道。

甑，沒聽說過，這東西自是古代用具，葉銘在現代的記憶里，自然搜索不到，無關緊要了，現在就拿它下手了。

葉銘在離家不遠處的小河邊找了些黏土把甑的底部小孔堵上，也把茶葉用竹篩在河裡清洗了一下，又用樹枝、草繩，做了一把小鏟子，用於翻炒，一切就緒后，便回家開始架火。

炒茶的技藝，雖說並不是難事，但對於一個不知道的人來說，還確實有些難，不過好在葉銘見過成品的樣子。憑藉對成品的認知，葉銘開始了反覆的嘗試。

第一次，紅梗了。

第二次，焦邊了。

第三次，...

第四次，...

......

也不知試了幾次，漸漸的，葉銘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炒茶溫度要有所控制，也不一定非要一次炒成，中間可以多次復炒，炒完放入竹篩稍作晾置，如此往複幾次，茶的形狀便越來越接近成品。

葉銘感覺自己摸到了門道，再認真嘗試了幾次后，終於得到了接近自己認知中的成品茶形狀，炒乾的葉片中附帶著些許翠綠，唯獨不足的是，葉片有些團縮，但葉銘始終想不到緣由。

鼻子湊上去一聞，葉銘有些激動了，對味。雖說跟後世的成品茶，還是有些差距，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法對了，日後手法提升，用具改良，總能有所提升。

葉銘下手摸了摸炒好的茶葉，還是有些潮濕的，索性攤開了晾乾算了。

做好這一切，天基本已經黑了，許是太投入了，竟忘記了吃飯，此時的肚子開始表示抗議，咕咕的叫個不停。

葉蘭很是乖巧，一直在一旁雙手拖著下巴，瞧著葉銘這一路的操作，雖不明所以，但隱隱感覺，兄長弄出了個好東西。葉蘭對葉銘的信任是盲目的，因為兄長是她生活的一切。

「蘭兒，你不餓嗎？」葉銘有些尷尬的問道。

葉蘭此時還沉侵在葉銘那團縮的茶葉上，一時沒回過神。

「嗯...，阿兄不問倒是還好，一問便真有些餓了」，葉蘭露出一個苦笑說道。

「要不先找鄰家打個商量，借一些米，應付兩頓，等阿兄把茶葉做好了，許是咱家就不用挨餓了，只是阿兄現在不認得鄰家...」，葉銘說到這，更覺尷尬。

葉蘭懂事，一聽便知葉銘話中真意，點了點頭說道：「我去張大娘子家借一些吧，平時她對咱家最是照顧」，說罷便轉身去了。

葉銘看著離去的葉蘭，背影是那麼的瘦弱，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憐憫之感。在思想上葉銘還不能做到把葉蘭當做是親妹妹，畢竟剛認識三天而已，血濃於水的親情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產生。

但葉銘每每看到葉蘭那瘦弱的樣子，就能從心底里感到悲憫，倒不是說因為葉蘭是這具身體的親妹妹，而是因為這個時代。

雖是貞觀盛世，那也只不過是蠻荒間的對比。一個八歲的孩子，面有菜色，瘦弱不堪，這樣可以嗎？這樣的盛世，不過是一個虛偽的軀殼而已。

葉銘有些迷惘了，歷史真的能被改變嗎，如果不能，我在這裡幹什麼。

......

「張大娘子！可否在家」，葉蘭站在一戶比自家院子強不了多少的莊戶門前。

「可是葉家小妹」，屋內傳出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

「張大娘子，是我」，葉蘭回答道。

這張大娘子是個心善的人，見不得別人凄慘，時常接濟葉家，此時聽見葉蘭來訪，心中便知怕是又有了難處。

葉家爹娘死的早，如今兄長又人事不省，這麼一個小姑娘，頂著一個家，實在是叫心疼。

「快進來吧孩子，大娘子煮好了粥，你先吃一碗，吃完了給你家兄長端一碗，快進來」，張大娘子推開屋門朝葉蘭擺著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