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忽悠

馬上就要被洗腦了？

黎恩臉色發陰。

「所以和死沒區別是吧。」

「總比被獻祭連肉身都留不住的好。」瑟湊近，盯著黎恩的眼睛，緩緩說道：「作為被修改記憶的仿生人活下去，最起碼你還留有部分肉體，靈魂滅亡，肉身不死，其實也不錯不是嗎？」

瑟呢喃的話語混合著濕潤的氣息傳入黎恩耳中，視線順著白髮滑落進領口裡，大片的雪白跌宕起伏。

黎恩目空一切，第一反應是：我現在如果啃她，會不會引發出什麼不一樣的結局？

這也算是破局的方式……吧？

從[人物碎片]上的信息來看，瑟應該是個魔女。

北方迷霧大陸生存著名為天使的種族。

八百年前，天使入侵人類領土，持續四百年的終末戰爭打響。

當戰爭結束后，城市化為廢墟，田地變為荒漠，百年的血肉殘酷史使世界滿目瘡痍，戰爭的陰影滋生出了恐怖，天使們帶來的毀滅殘留在世上，詛咒般的力量讓人或獸畸形異化。

天使殘軀化為遺物，現如今也在詛咒著這片大地。

開啟那場終末之戰的罪魁禍首，相傳是一位名為克里斯的[原初魔女]。

自那之後，魔女一族成為低等種族，一直被唾棄打壓。

不過在攻略書里，以肖恩·懷斯曼視角，對魔女有另一重解讀。

——她們簡直就是抽水泵的化身。

嗯……

魔女的滋味……

嘖。

「不錯，狀態很穩定，就是心跳有點快，遺物融合的很完美，應該不會出現畸變現象。」瑟此時說道：「我現在要從你眼睛里抽取一些液體檢測用，你忍一忍。」

黎恩忽然瞳孔一顫。

「你腦子裡很亂。」

瑟毫無反應。

「閉嘴。」

黎恩決定演一把，根據瑟的[人物碎片]能不能以口破局。

「你身上有一抹奇怪的光芒，它在發出一些聲音，猶如細水敲石，靜謐卻美妙，只是除了美以外，還透露出一些奇怪的音調，就像……迎接沉寂的倒計時，也就是，死亡。」

當「死亡」二字出現時，瑟手上的動作頓了那麼一下，「死與不死，我不在乎，一個人的死活也沒人會在乎，像你，也像我。」

「那可不一定，我是死是活沒人在乎。」黎恩說的是實話，久病床頭無孝子，何況他一個自小患病的傢伙，自從家人離世，親戚都把他當做瘟神般看待，「但是你好像不一樣，你的死活有人在意。」

黎恩看向了瑟的身後，瞳孔微微一動，眯著眼說道：

「她和她。」

「誰……和誰？」瑟入套了。

「自從你出現在我眼前開始，你的身後一直飄著兩位女士。」

兩位……女士？

瑟立即回頭，但是空無一物，當她再次看向黎恩時，那雙眼眸深處的冰冷隱隱混合了些許炙熱，和急切。

「她們一直在你身後微笑，散發著聖光。」黎恩伸出手，「能否把你的手給我？」

瑟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把手遞出。

黎恩的手指觸碰在柔滑的肌膚上，輕輕一捏。

「守護靈。」

「那是什麼？」瑟問道。

黎恩道：「有很多的人在死時依然對這個世界有著眷戀，他們會以守護的方式跟著自己的後代或是和自己有緣人身邊，這就是守護靈。」

瑟微微低下頭，

似乎若有所思，母親和老修女的影子在腦海深處浮現而出。

黎恩趁機說道：「守護靈會給人帶來好運，你很幸運，不是誰都有守護靈的，她們為你抗下了『死亡』的陰影，所以不要放棄希望。」

他看著瑟，眼神堅定，內含溫吞。

突然，有種聲音彷彿在腦中響起。

[天賦序列：S-010終末觀測者]

[新能力覺醒——]

[作用3：堅定的眼神，在配合合適的眼神下，你的語言被認可度會變高，使用后，眼睛會流血。]

瑟一言不發，不知用了什麼能力從黎恩的眼眶下吸出類似於淚水的液體，放入一個小瓶子里，起身便要離開。

走到門口，她忽然凝視過來，用冷冷的語調說道：

「你明天將迎來『新生』，今天是你的最後一日，有何遺願？」

黎恩立刻說道：「我想活下去。」

「無能為力。」

瑟拒絕的很快。

這在黎恩的預料之內，一起盡在掌握，他要用菜市場的抬價法則。

人性總愛調和折中，你說想在屋裡開扇窗，大家或許會拒絕，但你提出想拆房子，大家就會覺得開窗不是不能同意的事。

「那……可不可以給我一樣你身上的……飾物，或是衣服？」

瑟眉頭一皺，「你好變態。」

黎恩趕緊搖頭，「不，別誤會，只是因為你身上有鈴蘭花的香味。」

此話猶如閃電奔雷般直擊瑟的靈魂。

鈴蘭花……

被人唾棄的魔女一族所種植的花蕊……

黎恩不給她太多思考時間，用語言開始轟炸。

「我小時候曾見過鈴蘭花做成的手鏈，很香，他們說那是魔女的東西，應該被唾棄，但我還是很喜歡，那是我逝去的童年。」黎恩頓了頓，道：「如果沒有鈴蘭花，有一樣和它氣味差不多的事物也可以。」

砰！

瑟突然關上小黑屋的門離開。

黎恩長出一口氣，撒謊總歸會緊張。

想到[終末觀測者]開啟新作用的方式，他心裡又覺得有趣，這他么是什麼扮演法？

他眯了眯眼睛，因為「堅定的眼神」的負面效果，雙目眼角下流出了血。

……

瑟站在走廊里，心神不定。

她至今為止的經歷無人知曉，就算養育她的老修女也不知道母親的事情：

「鈴蘭花手鏈……她們兩個……為什麼他會知道……是遺物的能力嗎？不可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覺得不可能……」

高級別的遺物，需要系統鑒定后才能知曉能力。

常人即便有幸收容，也不可能上來就知道如何使用！

瑟轉過頭，看著身後。

「所以，你們一直都在嗎？」

她伸手摸了摸，只抓到了空氣。

瑟的目光於失落中透著一絲柔和，她決定查一查。

很快，瑟聯絡到了一名監獄工作人員，掉取出「阿爾方斯·紐蓋特」的個人信息。

她沒想到，阿爾方斯的信息很出人意料。

阿爾方斯有嚴重的社交恐懼症，特別是對女性抱有極大抵觸感，而且伴有間接性失憶症。

最重要的是，這位北方貴族家的孩子，竟然與【奧創天使教會】有接觸。

幾名工作人員交頭接耳。

「紐蓋特家族知道這傢伙犯罪，立刻把他清除出族譜，怎麼說呢……不愧是貴族，六親不認。」

「很合理啊，宣揚天使是重罪，全世界都一樣，貴族明哲保身，捨去一個孩子保住全家人，很正常的。」

瑟耳朵動了動，把那份關於阿爾方斯的簡易資料放回桌子上。

貴族以血脈質量為優先，不在意感情在人際關係中的佔比，所以在她看來，「阿爾方斯」所說的那句「沒人在意我死活」很合理。

至於占卜或是說奇怪的能力……

奧創天使教會作為一個邪教一直有一些能力奇怪的超凡者，這不意外。

「他沒說謊……」

瑟握緊拳頭，微微轉過頭，對身後笑了笑。

這一幕讓一旁巡邏的守衛們看到。

一個女人突然對身後的空氣在笑……想想還挺驚悚。

……

黎恩等待了數小時，後背一直貼在磚牆上，導致現在全身很僵硬。

他正思考備用方案，比如要不要一會咬死守衛。

期間，他一直在觀察四周，推測攝像頭好像陷入了類似於癱瘓的狀態中。

當然也不排除人家能通過某種超凡力量監控。

門又被打開。

黎恩抬眼看去，從那個茶杯頭似的腦袋一眼便看出此人是那個歐尼典獄長。

歐尼腦袋上的兩顆浮空眼球轉了轉，隨後大步走了進來。

他俯下身，兩顆眼球前傾，幾乎懟在黎恩臉上。

「阿爾方斯，我不該因為你是囚犯就忘記你舊貴族的身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關這個遺物的信息，比我還早就知道？」

這話信息量很大啊……

黎恩腦筋飛速旋轉，讓思維跳躍起來。

之前有守衛說過，歐尼一個月前拿到一張藏寶圖，裡面的內容可能與遺物相關。

對比這傢伙說的話，他聯想到，那份藏寶圖……不會和原主阿爾方斯有關吧……

歐尼突然湊近說道：

「你最好快點說出來，你是怎麼在遺物製造的幻覺中保持清醒的!」

隨著歐尼的臉接近，他腦袋裡一些粘稠液體順著鼻樑子周邊的法令紋流了下來。

黎恩好意提醒道：「典獄長大人，您泄了。」

「你……！」

歐尼那隻機械手瞬間掐住了黎恩的脖子。

機械手力度很大，黎恩感覺脖子要斷了。

歐尼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聽著，你明天就會變成改造人，除了那顆眼睛以外，你身上其他零件沒有存在的意義，我可以折斷你的四肢，讓安東尼奧來毆打你到黎明，或者，把你變成豪豬。」

黎恩的目光一直在死死盯著歐尼，他要好好把這傢伙的全部特質留在自己的記憶中。

只要沒死，遲早有一天帶著利息把欠款拿回來。

而且，你TM讓我說話就別掐我脖子啊！

呼——！

忽然一道冷風襲來。

歐尼一瞬間被一股力量拉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外面走廊的牆上！

鞋跟踏地的聲音從外傳來。

瑟出現在門口，纖細的右手指尖上各有一根細細的半透明絲線，末端接觸在歐尼身上。

黎恩重重的咳了幾下，看著門外的一幕，心裡思索：

「絲線……應該和這女人職業簡介里那個[詭偶師]有關吧，有點好奇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啊……」

「該死……！」

歐尼扶著下巴，腦袋裡的水一晃一晃的溢出。

靠著牆，兩顆眼球抬起，正好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瑟。

瑟目光冷冽，居高臨下用蔑視的眼神看著歐尼。

「歐尼先生，您要對我們的實驗體，做什麼？」

「我只是在幫你們，找出這傢伙不受遺物幻覺影響的原因。」歐尼狡辯道。

瑟蹲下，讓自己的視線與歐尼的茶杯頭保持平行，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的意志力比較強，或者有某種天生的[天賦序列]抵消幻覺，也或者是當時遺物吃飽了。」

「我們會摘取他大腦內的記憶，到時候一切答案呼之欲出，這麼常識性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還是說，因為你沒有大腦，所以想不到這些？」

歐尼感受到一股難以抵禦的壓迫感。

他看到了瑟的背後有一圈輪環出現，那是超凡者進入戰鬥狀態的信號。

據他所知，瑟這個女人性格偏冷，很難接觸。

但現在的樣子極其反常，她沒理由保護一個即將上手術台的傢伙。

他瞥了眼被拷在牆邊的黎恩：遺物……一定是那個遺物……不行，我要把他的眼睛挖出來！

瑟又說道：「歐尼，死了三十二名守衛，所有需要[魔晶體]的設備報銷，這兩件事才是你要好好考慮的，思考一下要怎麼向教團和管制所交代吧。」

「抱歉，我考慮欠妥。」歐尼致歉，起身離開。

黎恩耳朵一動。

死了三十二名守衛？

他記著這棟監獄的守衛數量在50至60左右徘徊。

所有，現在的守衛數量不到三十人了？

另外，設備報銷也很關鍵。

原主的記憶告訴他，這個世界的科技樹很奇怪，電力設備需要的是一種[魔晶體]物質運行。

這東西有點像魔法儲存器，外表為橙紅色水晶物質，內部含有微量魔法電能，具有高度易燃性，其燃燒的熱量為煤炭的十數倍，在水源足夠的情況下十塊就足以驅動大型蒸汽機械，為一棟樓提供足量電力。

[魔晶體]報銷，預示著電力幾乎陷入癱瘓。

電力癱瘓，所有需要用電的援助設備就廢了，包括一種名為「探針器」的簡易監視裝備也無法使用。

黎恩——嘿嘿。

瑟走進小屋，把門關上，從懷裡掏出一本書扔到了黎恩身前。

「鈴蘭花手鏈我短時間無法給你找到，所以這本書你隨意看看吧。」

黎恩拿起書，腦中一片疑惑。

《夢幻少女寫真館》。

瑟緩緩說道：「我以前嘗試過去調製鈴蘭花香水，當時用這本書做桌墊，香味算是比較濃郁，而且算是我不用的東西，送你無所謂。」

黎恩看著《夢幻少女寫真館》封皮上那個俏麗的比基尼少女，又看了眼瑟。

這女人如果能做到一輩子不去廁所那完全是個天使了。

黎恩問道：

「典獄長的腦袋為什麼只剩下一半？」

瑟用奇怪的眼神看過來。

「這不是常識性問題嗎？職業晉陞失敗啊。」

黎恩大概明白了，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與詛咒可能有關係，也就是說，他要成為超凡者需要伴隨一定危險。

……所以超凡者能進階幾次？是不是還分黃金級白銀級？

就在這時，瑟的胸口震了震，她從中掏出一枚懷錶，叩開后看了看時間，隨後轉身走出屋子。

「我該下班了，明天你的手術是下午進行，但我明天是晚班，估計再見面你應該不會記得我了，所以，下輩子再見。」

「還有，謝謝你。」

黎恩愣在那裡，隨後露出笑容。

瑟的後背和肩膀上落了一層灰，這代表她在倉庫里翻滾了好久才找到了黎恩想要的書。

姑娘，你可真是個怨種。

「等等。」

黎恩突然叫住了瑟。

為了感謝這女人多送他一本無關緊要的書，黎恩便想多還她一個「占卜」。

「你想明白活著的意義嗎？」

瑟一愣。-

在她姑且算是短暫的人生中確實思考過死或生，根據瑟的人生經歷，她不知道自己距離死亡還剩兩年，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樣，需要什麼生活，她並不敢想太深。

命都不是自己的，考慮它幹嘛。

瑟望著黎恩的眼睛，對方有著一雙灰色的眸子，當四目相對時，她敏銳的直覺開始報警。

她似乎正在被窺視且看透靈魂。

瑟突然有點慌，只好說道：

「如果你想說些什麼，不如用行動，不過你做不到了。」

話落，她關上屋門離開。

黎恩聳了聳肩膀。

——我做得到。

隨後手指停在比基尼雜誌上，把它拉到正對身體中央的位置。

另一隻手召喚出攻略書，翻到其中一頁。

[超凡信物：]

[一位超凡者曾用過的物品，並由他親自送給你才算信物的意義成立。]

[信物與超凡者接觸超過一天，便可成為連接就職超凡者的媒介，但仍是開始，超凡職業的就職道路極其艱辛，官方對不同職業的契約符文實行保密政策，最快渠道還是去學院讀書，或是加入相關機構或組織。]

他又翻了幾頁。

[肖恩·懷斯曼——超凡職業契約符文百科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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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為章節內容連貫性，明天開始暫時先一天一更4~5k字，等上了推薦以後改為兩更。)

求波追讀和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