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劇場
「這驚聞劇團怎麼又出事了?前陣日子就有人來鬧,說是誰家的孩子在這看完話劇人就消失了,這才多久就又出事了。」
「媽呀,你們不知道吧,自從五年前那場大火把驚聞劇院舊館燒沒了,這驚聞劇團里就總出邪事,我有個鄰居跟這裡的管事有點關係,聽他說這幾年驚聞劇團里內部可是不太平,好像去年還出了一起挺嚴重的舞台事故。」
「啊?去年也出事啊,什麼情況啊?」
「不知道,人家沒細說,他們內部不讓往外說,都保密的,不過聽說賠了不少錢呢,現在這驚聞劇團可不如以前了。」
「可不是么,現在哪比上盧顏宗活著的時候啊,那可是全蓉城的驕傲啊!當年咱們蓉城多風光啊,現在的蓉城戲劇節跟當年都不是一個量級的,那盧顏宗是什麼排面啊!」
「唉!真是可惜了,盧顏宗一死,這驚聞劇團就再沒出過什麼得獎的大劇,再說這年頭誰還看那些話劇、默劇之類的,整那些新的劇本咱們也看不懂,誰還關注他們啊!」
「對了,當年那場大火好像死的不止盧顏宗一個人吧,好像還死了一個外地的挺有名的記者,叫什麼來著?」
「好像叫,柏什麼來著。我也忘了,聽說那個記者本來是要給盧顏宗寫傳記來著,那天正好採訪,結果一場大火,兩個人都沒出來。」
「真慘啊,當真是水火無情啊!你說也不知道這大姐的閨女跑哪去了,這把這當媽都逼成啥樣了,要說這個大姐也真是命苦,我聽說她的丈夫六年前也是在舊館那場大火里燒死的,好容易孩子長大成人爭氣了,又在你劇院里失蹤了。難怪人家在這裡鬧,一家兩口人都因為這劇團出事了,這不是要人家命么。」
「哎呀,這個大姐的女兒還不是驚聞劇團的呢。我聽剛才那個大爺說,是戲劇園區那邊的一個舞蹈劇團,好像是為了今年六月份那個戲劇節開幕式準備節目。」
「啊?不是這劇團的人,那幹嘛跑這裡鬧啊?」
「我昨天聽人說好像是這女孩是晚上來這排演,結果綵排當天好像受了點傷,第二天人就突然不見了,查監控也沒發現人走出這劇院。」
「那就在劇院里找啊,這劇院就這麼大,光在這裡鬧也不是辦法啊。」
「沒用,工作人員把這翻了個底朝天,聽說連舞台地板都撬開了,就是沒找到人在哪,這真是邪門了。」
「這裡指不定有什麼事,這麼個大活人還能說沒就沒。要麼就是這女孩自己不想跟家裡聯繫,偷著跑哪去了。」
李居默和段煜茗站在人群之中,已經把事情聽了個大概。
「李老師,他們說的那位遇難的記者,不會就是我們電視台里的前輩吧。」段煜茗小聲問道。
「是」李居默臉上突然間看不到任何錶情,他語氣有些生冷的回應道。
「這麼大的事我都不知道,李老師,六年前您不是還在電視台里,您知道怎麼回事吧。」段煜茗沒有注意到李居默舉止間的不自然,繼續追問道。
」我們該進去了。「李居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的咬字變得有些生硬,好像突然間換了一副陌生的模樣。
他冷漠的轉過身不再看樓梯上的女人,而是繞開人群從另一側的小門走進了劇院。
——
如今的驚聞劇院是由一棟老式劇院改造而成,一進門便是兩層高的大廳,大廳中央擺放著一樽三米多高的雕像,是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男人,
他的右臂橫在頭前,緊緊握住的右拳擋住了嘴巴。
「這就是驚聞劇團的創始人盧顏宗吧,他這個動作應該是他的在話劇《幻夜》里姿勢吧。」段煜茗顯然做足了功課,他一邊說著,一邊扛起起攝像機,開始在大廳內採集素材。
今天驚聞劇院並沒有節目安排,大廳內幾乎空無一人,遠離了人群的李居默逐漸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他雖然對驚聞劇團的發展史和招牌劇目了如指掌,但是他並沒怎麼來過這個驚聞劇團在六年搬來的新館,他面前的這個雕像也是在那場大火之後建造的。
這個所謂的新館也並不是為了驚聞劇團新建的建築,只是由一家廢棄多年的老劇院改造而來,舞台的規模遠遠比不上曾經享譽全國的老驚聞劇院。
但一切都已是過去式,隨著驚聞劇團創始人盧顏宗葬身火海,驚聞劇院已再無往日的輝煌。
就在李居默在心裡默默惋惜之時,一個爽朗粗曠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喲,這不是老李嘛,沒想到你小子又捲土重來了啊!」
李居默抬起頭,那個熟悉的身影搭在二樓的欄杆上,探出個腦袋,朝著他壞笑。
「捲土重來可談不上,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沒什麼大用了,現在還得靠年輕人。」李居默揉了揉脖子,慢悠悠的回答道。
「喲,你這可謙虛了,還有我們李大記者攪弄不了的風雲么?你快帶著你的小兄弟上來吧,大廳沒什麼可拍的,我帶你們去看新鮮的玩意。」
——
「這邊的新院不比舊院規模大,但是器材都是最新的,你們看,這裡的音響設備素質都是世界一流的水準。」
男人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熱情的為兩人介紹。
他的名字叫王力軍,是這所驚聞劇院的主管之一,他與李居默已經是老朋友了,曾經有關驚聞劇團的不少內部消息,都是李居默從他這裡打探到的。
趁段煜茗在劇院內部扛著攝影機採集素材時,王力軍把李局默拉到一旁角落,用手捏了捏李居默的肩膀問道:
」你身體這恢復的怎麼樣了?我看你可是憔悴了不少。「
」沒什麼事,就是睡不好覺。「李居默揉了揉眼睛說。
」是因為你那燒傷晚上還疼么,我記得當時去看你,你疼的根本都睡不著覺。「王力軍瞥了一眼李居默脖子上的疤痕。
」偶爾還會疼,我失眠就是神經性的,跟這關係不大,話說你可老了不少啊。李居默撇了撇嘴,他看著王力軍腦袋上摻雜的白髮,故意挖苦道。
」嗨,這不壓力大嘛,你不知道,現在票不好賣,有時候一場演出下來觀眾沒多少,我們還得倒貼錢,去年都砍了好幾個本子了基本沒賺到什麼錢。要不是今年正好三十周年,根本不可能辦十二場演出。「
」十二場?今年你們要準備十二場演出?「李居默有些驚訝。
」唉?你來搞採訪你都不知道我們今年要排十二場演出的事。「
」我是被臨時拉來補位的,這活原來是葉施謀的,你不知道么?「
」葉施謀?啊,對了,上次綵排他卻實來了,不過待的時間不長,而且也不是我接待。「王力軍仔細想了想,回答道。
」不是你接待的?外部記者不都是得跟你對接嗎?「
」那天我記得是雯蕙親自帶到後台去的,人家畢竟是台柱嘛,我也不好多問什麼。「王力軍撇了撇嘴,他說著坐到第一排的座椅上,一隻手勾著椅背。
「你是說陸雯蕙?那個最佳女主角?」
「對,就是她,現在驚聞一姐,人家的事我哪敢過問。」
李居默沉思了片刻,開口問道:
「你還記得葉施謀是哪天來的么?」
「這,好像是上個月的月初那幾天吧,我有點記不清了,應該有差不多一個月了?咋了?看你一臉愁容,怎麼地,你把人家採訪給擠掉啦?」王力軍用胳膊肘推了推李居默,悄聲說道。
「沒有,就是人家不要這攤了,我就接了。」
李居默說著在王力軍身邊坐下,他抬頭看了一眼被紅幕遮擋的舞台,只覺得有一種眩暈感纏繞在心頭。
他並沒有說出葉施謀失蹤的實情,不僅僅是出於對電視台內部消息保密的考慮。
在他心裡葉施謀的失蹤和驚聞劇團一定存在著某種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