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太,太近了...
綱吉紅著臉被流浪者攬進被中,被子蓋過頭頂。
流浪者的手臂帶著強硬的意味攬著自己的腰身,比他體溫稍低的身體正緊緊貼在皮膚上,從未跟人如此靠近的綱吉已經腦袋冒煙,幾乎無法再思考,耳邊傳來流浪者節奏一致的緩慢呼吸聲,微弱的風流擦過自己的臉孔,清晰的告訴思緒混沌,緊張無措的綱吉,他現在確實被流浪者抱著的事實!
綱吉的雙腿微微彎曲著,以一種怪異的想要靠近卻又不敢用雙腿夾住流浪者雙腿的彆扭姿勢躺著,手掌猶猶豫豫還是搭在流浪者的腰身上。
勁瘦的腰身手感舒服,讓人忍不住多摩擦兩下,好好探究衣服下的真實,去揣摩更細膩的觸感。
綱吉紅著臉,眼神慌亂的四處瞥著,視線掃過流浪者薄而弧線完美的嘴唇,在狹小而灼熱的被窩中清晰的發出一聲吞咽口水的沒出息的聲音。
咕咚。
綱吉聽見自己心臟重重的跳起,並逐漸加快,砰砰作響,隨時都有一種會從胸腔內蹦出的錯覺,全然無遮掩的,展露著自己赤紅與灼熱的感情呈現在流浪者的眼中。
他好想做些什麼...
太丟人了!
不過是被流浪者掀起被子一同躺在床榻上,居然露出這麼丟臉的聲音!
不不不,這完全怪不了他!
流浪者的臉孔是他從未見過的精緻漂亮,總是充滿著意氣風發似的狂妄和與生俱來的輕蔑讓他人心中畏懼不敢靠近,唯有他能再近一點,再重要一些,似乎給了他無限的錯覺,無論他做什麼,流浪者都會全盤接下,露出一如既往的傲氣而溫柔的笑容,跟他說:「只是這樣嗎?」
不不不,這些都是他的幻象!
綱吉忍不住抬眼,用那濕漉漉的小狗一樣的依賴而信任的表情瞥了一眼流浪者的臉孔,流浪者似乎並沒有察覺他的口乾舌燥,微微仰著頭眯著眼睛似乎在傾聽著什麼。
這反而讓綱吉更加大膽,明明夜晚中的視線並不良好,綱吉卻發覺自己有了比以往更出色的眼神,仔仔細細,帶著灼熱的意味緩慢掃視過流浪者。
白瓷般的臉孔,纖長細嫩的脖頸,以及扯開了校服襯衫的領口凌亂的散開,其下鎖骨與裸露的一小片胸膛白的讓人神往...
綱吉眼神發直,忍不住想要再細細看去...
突然,一隻手掐住了他的下巴,輕巧的挑起,流浪者似笑非笑的臉孔步入眼帘。
被抓包的窘迫瞬間充斥腦海,綱吉慌張的想要扭開頭,捏著他下巴的手卻不允許他的轉頭,略帶強硬的讓他的雙眼看過來。
流浪者好笑的低聲問道:「在看什麼?」
綱吉臉孔漲紅,支支吾吾半響卻一個字吐露不出來。
說自己被你的樣貌蠱惑,著迷愣住了嗎?
說出來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別想著里包恩會來救他,他一定是會露出一副憐憫的神色目送他被強塞三途川單程票一去不復返!
綱吉最後只好欲哭無淚,小聲呢喃:「沒,沒什麼...」
流浪者挑眉,本能告訴他再問下去也不會得出什麼答案,更何況剛剛綱吉朦朧而痴迷的眼神也並非讓他不快,純粹的善意不應該被打碎。
如此所想,他放開了掐著綱吉下巴的手,抬手掀起被子,從床榻上坐起,望了眼半透明的白色薄紗窗帘外空無一人的陽台頓時放鬆下來靠在牆面上。
綱吉隱藏下內心說不出的失落,夜晚睡意再也剛剛流浪者臉孔近在咫尺撲在臉上的呼吸中消散,他猶豫的坐起來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流浪者靠著牆壁,閉著眼,從鼻腔悶出一聲略帶無奈和疲憊的悶
聲。
「雲雀那傢伙,體力居然這麼好,不眠不休追著我打了一個晚上還沒有盡興...實在不想跟他糾纏下去才來這裡躲一躲。」
說著又笑了一下:「好在落腳的地方是你家,不然我大概就要背上夜闖家宅的罪名了。」
雲雀前輩居然打了這麼長時間嗎!該說是驚訝還是說面對流浪者果然會這樣呢!
綱吉看著臉上藏著不耐煩的流浪者,猶豫片刻邀請道:「今晚就在這裡睡下吧,我不是說過嗎,這裡也是你的家,好好放鬆一下吧,我去找被褥。」
外面天色以晚,萬籟俱寂,唯有蟬鳴和月色流露,流浪者的實力再強,綱吉也做不出讓人現在就回家的做法。
更何況...雖然流浪者從被窩中翻出,遠離了身體的靠近讓他心中有所失落,但能在晚上見到流浪者,還是讓他內心無比的欣喜,想要再多停留一會,想要再靠近一些...
綱吉看人時,總是會低著臉孔,眼睛向上看來,帶著無辜和可憐的意味,好似流浪者拒絕就會生出無比的傷感和寂寞,讓流浪者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
更何況現在出去說不定會碰見那個戰鬥狂。
流浪者緩慢的點點頭,接受了綱吉的提議。
家嗎...
這個辭彙真是久違了,上一次聽見,是幾百年呢?
太遠了,遠的連這個辭彙都帶著陌生,流浪者的舌尖在口腔中翻轉半天也無法準確的發出這個字的讀音。綱吉也許是無意識的說,但今夜...就在家中安眠吧。
閉著眼,一片黑暗中,流浪者聽著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便睜眼看去。
綱吉匆匆忙忙就要翻身下床去翻被褥,臉上帶著被人所信賴的喜意。
是朋友到家來住的小朋友嗎?
流浪者不由失笑,隨即也有些憐惜。
他抬手抓住了綱吉的衣領,將人重新扯回床鋪,綱吉對流浪者沒有絲毫防備,當下被拽的腳步踉蹌,翻身一轉直直跌在流浪者的身體上。
近距離接觸。
綱吉的臉孔頓時又紅了一片,流浪者看著完全掩飾不住自己心中所想的綱吉調笑了一聲。
「不必這麼麻煩,睡一張床上就好。」
綱吉臉紅的又深了一度:「我怕你睡得不安穩。」
流浪者挑眉調侃道:「怎麼,你晚上的睡覺姿勢是天翻地覆嗎?」
綱吉紅著臉:「我沒...」
流浪者一錘定音:「如果你翻來覆去鬧騰的很,我會把你扔下床的,放心吧。」
哪裡放心了!
綱吉心中吐槽,不過也無法生出違抗流浪者的想法,猶豫的點著頭,又鑽進了被子中,被子里的暖意還為徹底消散,暖洋洋的溫度讓剛剛離家出走的睡意重新籠罩,他用被子遮掩住了上半張臉,露出一雙怯生生又帶著期待的眼眸看著流浪者:「一起睡嗎?」
流浪者笑了,他揉了揉綱吉的頭髮,柔軟的觸感讓他心神愉快:「你在邀請我?」
綱吉頓時無措,卻又鄭重的點點頭。
真是純良。
如果睡一個被子里,綱吉怕不是又會露出剛剛羞赧的臉孔而急促的呼吸。
難道從來沒有朋友來他家住過嗎?居然這麼興奮。
流浪者心中想著,但人偶之身並不要睡眠,他也不想打擾到寵物的休息,於是他捏著綱吉的髮絲輕聲道:「你睡吧,我守夜。」
守夜...
現在這個年代,這麼溫暖的家,這麼和平的地方居然還有人會說出這個辭彙!
綱吉臉孔扭曲了一下,看出流浪者並無睡意的臉孔也就不再強求,剛剛自己丟人的模樣還讓他記在心中久久無法釋懷。
他在
被子里蠕動了半天,才對著流浪者點頭。
流浪者靠坐在床的里側,綱吉側著頭就能將額頭抵在對方的腰身上,平緩而有節奏的呼吸帶來一陣陣睡意。
而這次,有著不同以往的安心與雀躍,他臉上帶著安詳與滿足的笑意,像是小孩子一樣,他靠著流浪者,在睡意來襲,即將陷入黑暗前,他低聲問道:「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一直...
這可以等價於永恆的辭彙讓捻著綱吉頭髮的流浪者頓了一下,他沒有回話,他做不出這種承諾。
但綱吉似乎也沒有想要答案,說出來這句話已經是他最大的勇氣,無數的話語都想噴薄而出,卻又全部堵在嗓子眼無法出聲。
過了許久,綱吉的聲音帶著睡意,亦有無法忽視的鄭重,說出了自己的諾言:「之後我會保護你的,所以別再這麼孤獨。」
你自己聽聽這兩句話能聯繫到一起嗎?
保護...
流浪者垂眸看向綱吉無聲笑了一下搖搖頭,就這幅脆弱的身軀能做什麼?
比起保護他,還是維持他平穩而不可多求的和平的日常生活更重要吧。
他並不把綱吉的保護兩個字當真,只以為是這懦弱孩子的英雄夢想。
不過...別在孤獨嗎...
流浪者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明白了綱吉想要說什麼。
我會保護你的,我會陪在你身邊,所以不要逞強萬事自己擔著,還要他在...
以後你的生活絕不再一個人。
流浪者許久低頭,看著綱吉舒展眉眼,愜意的睡顏,軟軟的面容似乎告訴他這孩子還存留天真。
他無聲笑了一下,抬眼看向位於吊床之上的里包恩。
之前打著奇特呼吸聲,冒著鼻涕泡的小嬰兒面容嚴肅的坐在吊床上向自己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