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擦擦口水
「北川,」松田陣平看著神色怔忡的北川柊,雙眸危險地眯起,「我說,你該不會真的信了那個垃圾系統的鬼話,產生什麼只要自己死了我們五個就能活下來的愚蠢念頭吧?」
北川柊心頭一跳。
不愧是直覺系的小陣平。敏銳度真可怕。
他之前還真的考慮過這個方案來著。
在第二周目,也就是他剛剛從那九個世界完成任務,換取了回到過去的機會之後。
他曾經猶豫過很久——
要不要直接殺死自己,並且放棄再次跳躍時間點的機會。
這樣或許就能夠徹底切斷他跟那五個人的聯繫,避免那五個人因為他的牽連而死亡。
如果這樣真的能夠救下那五個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立刻去死。
但這一切成立的前提是,系統聲稱的「只要沒有他的命運線的影響,那五個人就不會死」的說法是完全真實的,且沒有任何的附加或隱藏條件。
這很矛盾——他的直覺對於這個說法深信不疑,理智上卻又對於系統這個存在本身無法徹底信任。
最終他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先盡全力試著用其他的方法避免那五個人的死亡,並且親眼確定那五個人成功在必死的命運點上活下來。
如果還是不行,就選擇在體質屬性點降低到極限之前完成最後一次時間點跳躍。
這樣他就能直接在時間點跳躍之後立即死亡。
計劃很完美。
但那五個人就不需要知道這些了。
「怎麼會?」北川柊擺了擺手,「我又不是笨蛋,那個系統說什麼我就信了。而且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把你們一個個都救活,之後還等著你們幾個好好報答我對你們幾個的救命之恩呢,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
「到時候我乾脆把警察的工作也辭掉,什麼都不做就好了,在家等著你們五個養我,我只負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享受生活,想想就很爽的好吧!」
「停止你不切實際的痴心妄想!」松田一臉不善地舉起鐵拳,「你敢辭職個試試!」
北川柊像是怕松田下手太重似地,誇張地閉起眼縮了縮脖子。
松田的拳頭輕輕敲在棕色捲毛蓬鬆的發頂。
與此同時,五人卻在北川柊看不到的地方對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柊的心理狀態果然不太對勁。
——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剛才講述的過程中,透露出多少他對自己的感受、身體甚至生命的輕賤。
那7個周目對於柊的心理健康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更不要說還有北川柊語焉不詳的所謂的另外一個世界的任務,以及明顯不是個慈善家的系統。
只是一個世界的任務,就能獲得10個基本屬性點以及50個技能點全部滿點外加回到願望世界10個跳躍時間點改變過去的機會——
這種鬼話,五個人沒有一個人真的信了。
甚至那所謂的7個周目是不是真的只有7個周目,他們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為了他們幾個,柊到底見證了多少次他們的死亡,自己又親身經歷了多少次死亡。
他們只是想象一下,都覺得難過到喘不過氣。
「不僅僅是不做,」諸伏景光按住北川柊的肩膀。
逐漸亮起的天光從半拉開的窗帘縫透進來,照亮諸伏景光眼睛里灰藍色的晨霧。
「那種念頭,甚至連想都不可以想——類似放棄自己生命這樣的想法,無論是為了什麼樣的理由,都不可以。」
聽到這裡,北川柊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之間逡巡,「無論為了什麼理由
,都不可以嗎?」
為了普通民眾的安危放棄拆彈的松田陣平:……
為了保護親友不泄露情報開槍自殺的諸伏景光:……
原本沉重的空氣忽然摻進了一絲不合時宜的尷尬。
「啊,真是的!」松田陣平煩躁地揮了揮手,驅散那一縷莫名其妙的尷尬,「總之!無論是我們,還是北川你,還有你們幾個!」松田陣平指指點點,「一個都不能死!無論是誰都必須給我好好活下來!」
「知道啦知道啦,我怎麼捨得讓這麼可愛的柊醬再為了我們幾個混蛋痛苦傷心呢。」
「我也不會辜負柊這麼辛苦付出換來的機會。」
「放心吧,北川,大家一起努力,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你也必須活著,親眼看著我們所有人平安熬過死劫,明白嗎?」諸伏景光抱住北川柊,溫熱的皮膚貼上對方微涼的臉頰,揉了揉那頭比松田更為柔軟的捲髮。
「Hiro醬真狡猾,居然搶先了!」萩原研二立刻撲上去抱住了北川柊的另一邊,「哇,柊醬看著這麼單薄居然也有胸肌哎~~」
「Hagi你這變態摸哪兒呢!放開北川!」黑捲毛不甘示弱。
「大家都有份啊不要擠。」班長寬厚的肩膀如雙開門大冰箱一般包容而可靠。
被萩原擠開后就沒搶到位置的降谷零:……
總感覺這一幕彷彿有點兒眼熟。
是親生朋友沒錯了。
*
第二天,結束了一整天充實忙碌的課程,六人無一例外從鬼冢教官手裡喜提一萬字檢討。
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傍晚打掃校園衛生的時候,松田停下手裡揮舞的掃把,瞥了眼格外沉默的萩原,「喂,有必要這麼消沉嗎?從小到大這種東西咱倆都寫過多少回了?」
「你手裡不是有好幾十個檢討模板呢嗎?」
萩原充滿控訴地抬眼看向松田,「柊醬好過分啊,他早就把我們身上的炸-彈拆了卻不告訴我跟班長。」
「那個時候我和班長是真的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了哎!」
「所有人都在表演,只有我倆是真情實感!」
面對幼馴染的控訴,松田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舉起了無情的鐵拳,「再給你一次機會組織語言,你說你跟班長做好了什麼準備?」
被揍了一拳哭唧唧的萩原研二委委屈屈地改口,「我是說我和班長做好了隨時與你們裡應外合阻止犯人罪行的準備。」
北川柊剛倒了一趟垃圾回來,離得不遠,倒是把這對幼馴染的對話聽了個完整,此時敏銳地注意到另外五人關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喂你們幾個傢伙!拿我當瓷娃娃了嗎?」
「我才沒有那麼脆弱好嗎?而且只是這種程度的犯人,只要有我在,你們誰都不可能受傷——這點程度的自信我還是有的。」
不只是萩原和班長,北川柊去寫字樓找諸伏景光的時候,實際已經把8到10層所有炸-彈,包括稻垣一郎和宮川勇太身上的炸-彈都拆掉了□□,只讓液晶屏繼續倒計時,並能夠隨時接收遠程遙控信號。
——不然他怎麼可能放心自己一個人跑去找景光。
五個人無論哪一個,他都絕對不允許對方出事。
事實上就連7層的炸-彈他也拆過了,當時他確信自己沒有遺漏,但當他偷偷摸下去查看過松田他們的進度之後再返回來,卻發現7層突然多出了一枚炸-彈,和一個不知從哪裡偷跑過來的小孩兒。
其實無論是那個炸-彈犯,宮川健二,還是江口清,誰想殺了誰,誰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他根本不在乎。
甚至這一次他之所以會選擇避免驚動犯人的
方式拆-彈,也只是為了抓住那個膽敢威脅到五人安危的幕後黑手,順手陪對方演整場戲而已。
但他知道那五個人會在乎。
——他們不會容忍任何罪惡的發生,也會奮不顧身的拯救任何人,甚至包括死不足惜的罪犯。
所以他只能選擇盡量搶在那五個人前面把能救的人救了,該抓的人抓了。
甚至比那五個人更加渴望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那一天。
「不是瓷娃娃,也至少是個豌豆公主,」松田掀開北川柊腰側的衣擺,「你看,我就說,剛才北川為了配合教官演示的那一招,這裡肯定已經被撞青了。」
北川柊一把搶過自己被拽出來的運動衫下擺,瞪了對方一眼——
貓貓討厭沒有邊界感的人類。
「你這傢伙整天說Hagi是個變態,我看你才是那個變態,整天撩我的衣服!」
「就是說啊柊醬,小陣平整天欺負我,你都不知道——咳咳……」萩原研二原本準備長篇大論的告狀被自己的咳嗽打斷,「昨天說了太多話了,今天喉嚨好疼。」
「誰讓你連人家老奶奶感慨老同學聚會人又變少的事情也要跟著安慰幾句啊!你的工作不是疏散群眾嗎?」松田無奈地覷了對方一眼,「真是個笨蛋。」
「因為Hagi無論對誰都總是很體貼嘛。」諸伏景光將簸箕里的垃圾倒進北川柊撐開的垃圾袋裡,「尤其是女生里的人氣,真的是誰都比不上他。」
汽車的行駛聲由遠及近,一輛白色的馬自達靚仔車身一甩,順滑地停在打掃衛生的六人面前。
號稱嗓子疼的萩原研二最為興奮,喊得尤其大聲——
「太帥了哇啊!!」[1]
「這不是RX-7FD3S醬嗎!!」[1]
北川柊目露同情地望著眼前這輛命運多舛的馬自達超跑,手肘頂了頂身邊那位雙眼放光嘿嘿傻笑的馬自達終結者,「喂,擦擦,口水都要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