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某人喜提景光の殺人眼神

144號貼著諸伏姓氏的警校單人宿舍內。

「Hi……Hii……ragi……」景光神情痛苦地輾轉掙扎，最終劇烈喘息著從噩夢中驚醒。

心臟仍然在絕望和恐懼的餘波里狂奔。

但具體的夢境內容卻已經被粗暴地塗抹成模糊的暗影。

——是又夢到小時候父母死去的那個晚上了嗎？

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景光用力掐了掐眉心。

從小到大，他不知道因為那件事做過多少次噩夢，大概會夢見什麼，心裡也有些數。

這一次的噩夢，好像做得格外久。

手指碰到枕頭邊冰冷的手機外殼，景光下意識按亮了屏幕，從顯示著「2：39」的屏保切出去，界面還停留在他與柊聊天的Line記錄里。

我：【下個周末就可以出校了，柊想去哪裡玩兒？對摩托車店感興趣嗎？】

柊：【抱歉，我周末有事。】

「……騙子。」景光無意識地低喃出聲。

「咳咳……」

門外傳來壓抑地低咳。

隨後是鑰匙插入鎖孔的輕輕摩擦。

等到景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拉開宿舍門沖了出去，「柊，你剛剛出去了？」

——卻只看到了一扇貼著「145」號牌的緊閉的門。

*

「那個——松田，松田君，那個，今天中午下課之後，你有沒有時間……」隔壁班一個梳著低馬尾的女生憋紅著臉小聲對松田道。

跟著女生一起來加油助陣的閨蜜團跟著干著急。

「哈？有什麼事嗎？」松田擦了一把因為晨練而出的汗，一隻手抓著衣領使勁兒扇了扇風。

「那個……那個……」低馬尾的臉憋得更紅了，「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跟松田君單獨說。」

「中午我還想午睡哎，有什麼事不能現在直接說？」松田一臉不耐煩，「總不可能是要跟我告白吧？！」

低馬尾心態瞬間爆炸，扭頭一溜煙兒就跑沒影兒了。

閨蜜恨鐵不成鋼地原地跺了跺腳，狠狠瞪了松田一眼，「不解風情的笨蛋！」

緊接著就抬腳追自家閨蜜去了。

松田：……

哦，真的是要告白啊。

在旁邊圍觀了全程的萩原研二無奈地遞了一張紙巾過去給對方擦汗，「小陣平對女孩子這麼凶，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遇見喜歡（不嫌棄你臭脾氣）的人啊……」

松田一把扯過對方遞來的紙巾，胡亂抹了一把臉和脖子，「要你管，每天就知道在花叢里孔雀開屏的聯誼笨蛋！」

「好啦好啦，」伊達航拍了拍松田的肩膀，「趕緊去吃飯了，一會兒還要上課。」

「班長，你這身高絕對不科學，」松田一隻手在自己的頭頂和班長的鼻尖之間比劃著，「你是從小拿牛奶當水喝嗎？」

「小陣平是嫉妒了嗎？」萩原研二快走了幾步，像是早有準備避免挨打，「不過如果小陣平對待女孩子還是這樣的態度的話，就算長得比班長還高，也還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喂！你這傢伙說什麼？！」松田立刻跑著追了上去。

降谷零在一旁哈哈地笑著拾樂子，注意到今天略有些沉默的幼馴染，「怎麼了Hiro？昨晚上沒睡好嗎？」

「不是，」景光一邊走一邊湊到降谷零耳邊，偷偷說他昨晚好像看到北川柊半夜離開宿舍的事情。

降谷零一邊聽一邊想——半夜聽到走廊里輕微的咳嗽聲，恐怕hiro又是因為做噩夢半夜驚醒了吧。

「但是你並沒有看到柊本人啊，」降谷零摸了摸下巴，「那就之後再關注一下好了，以那個家

伙的性格，就算主動去問，也只是會被『你聽錯了』之類毫不走心的借口敷衍回來吧。」

「要是能跟柊一起睡就好了……」諸伏景光低聲嘀咕了一句。

「是啊……」話說出口，降谷零才發現似乎有什麼不對。

「等等Hiro，我覺得我們現在的想法是不是有點——」

變態。

降谷零最終還是沒能把那兩個字說出口。

他和景光都是立志成為優秀警察的好孩子啊！（確信）

才不是什麼變態呢！

關心同學的事情怎麼能叫變態！

一周后。

「逮捕術，是以日本自古以來的武道為基礎，為了將嫌疑人和現行犯逮捕拘束而打造的技術！」[1]鬼冢教官中氣十足的嗓音響徹整個訓練館。

北川柊自覺排在比較靠後的位置，以便讓那五個人順利度過班長打敗降谷零，以及諸伏景光和大家約好晚上去摩托車店調查紋身男人的命運點。

「晚上柊醬也一起來吧。」萩原研二越過兩三個同學拽了拽北川柊的衣袖，一隻手遮著嘴巴以免教官看到。

北川柊剛想回一句「不去」，中間傳來咚地一聲，又是一個同學被班長打倒在地。

「不是吧？！伊達班長……」[1]

「這都十連勝了？」[1]

「嘁……」北川柊左側特意排在他後面的高橋行人有些著急地撇了撇嘴，特意湊過來低聲威脅道，「你可別因為害怕跟我交手就主動輸給前面的人啊，別讓我看不起你，北川。」

「你看不起我又怎麼樣呢？我很需要你看得起嗎？」

北川柊嘴唇都沒怎麼張，含含糊糊地回了兩句，就直接把高橋行人氣得七竅生煙。

從始至終，他一個眼神都沒給高橋，只顧著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台上打得勢均力敵的兩人——無論看多少遍，他都看不膩——這五個人一往無前、滿身衝勁兒的樣子。

他們身上有光。

他們就是他的光。

只是看到他們，鮮活的，生機勃勃的他們，連眉宇間的陰霾，都像是陽光下的枝葉一樣情不自禁地舒展開。

「有些傢伙真是煩人啊，嗡嗡嗡地就像蒼蠅一樣。」松田陣平眼神不善地睨了遠處的高橋一眼。

萩原臉上難得沒有帶著慣常的笑容，同樣意味深長地瞥了高橋一眼，「是啊，下次得好好看著柊醬了，不然總有些沒眼色的傢伙以為柊醬好欺負。不過——」萩原搭上松田的肩膀，笑眯眯地湊過去，「這次小陣平沒有不管不顧地直接衝過去跟人動手啊，這可不像你。」

「胡說什麼呢，現在可是在上課，這種情況怎麼也不可能隨便衝上去動手的吧？而且我不覺得需要我動手——」松田的目光轉向北川柊的時候，臉色不自覺地柔和下來，甚至還帶著幾分驕傲，「那個蠢貨怎麼可能打得過北川。」

「噗……」萩原捂著嘴偷笑，「小陣平真的好喜歡柊醬呢，Hagi都要嫉妒了……」

「你可拉倒吧，最看不得北川受欺負的分明就是你。」松田嫌棄地扒拉開自家幼馴染散發著汗味兒的腦袋，「還有Hiro旦那——喂Hagi，Hiro旦那好可怕！那副護犢子的眼神會被人當成殺人犯的吧？」

「下一個！北川！」鬼冢教官叫到了北川柊的名字。

班長並沒有輸，但教官已經看出他的膝蓋問題，讓他先下場休息了，所以北川的對手是另一個同學。

「……一本！」

就連鬼冢教官都是愣了幾秒，才喊出模擬對戰的結果。

更不要提幾乎是剛剛擺好姿勢，就已經仰面倒地的對手。

就差直接喊出「我是誰」「我在哪兒」「剛剛發生了

什麼」的靈魂三連問。

訓練館徹底安靜了一瞬，隨後爆發出的一片議論紛紛。

「剛剛那是什麼鬼啊？！」

「北川這傢伙簡直不是人類，之前的射擊和劍道就強得嚇死人，現在開始學習逮捕術了居然還是逃脫不了這個魔鬼的陰影嗎……」

「我說，入學時候的全校第一我的應該是那個金色頭髮的降谷吧，怎麼現在看起來這個北川比那個外國人還要變態。」

「噓！千萬別讓人聽到你說降谷是外國人，不然剛剛十連勝的伊達班長可不會放過你！」

「下一個！高橋！」

「高橋！幹什麼呢？！趕緊上來，別磨磨蹭蹭！」

「嘁……」高橋咬了咬牙戴好頭部護具，嘟嘟囔囔地走上場，「又不是一定會輸。」

下一秒。

砰——

「一本！」

在那之後北川柊以一己之力剝奪了他後面所有同學的課程體驗感，導致之後兩兩對練的時候，教官直接把北川柊單獨提溜出來跟著自己，作為他和助教給同學們糾正動作時候的示範工具人。

「Zero，你的警校第一有點危險了哦。」景光和零交手對練的間歇，他看著正在一臉嚴肅執行教官動作要求的北川柊，「柊好厲害啊，我們也得加緊努力了，不能被柊拋下太遠才行。不然他肯定又要——」

說到這裡，景光突然頓了一下。

肯定又要——

什麼？

來著？

「Hiro？Hiro？」降谷零伸手在自家幼馴染面前晃了晃。

「啊……抱歉，Zero。」諸伏景光從莫名怔忡的狀態里恢復過來，「剛剛好像突然想起什麼東西，但是一下子又忘了。」

「噗……沒想到Hiro也有這樣突然犯迷糊的時候啊。」降谷零抿起貓貓嘴的弧度偷笑兩聲，隨即又重新進入訓練狀態，「不管怎麼樣，總之要抓緊努力了，我可不想等到畢業的時候，被人說警校第一名不符實。」

「之後一起制定加訓的計劃吧——Hi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