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養炸毛超凶小童星
……來不及了。
系統殺回去攔資產審核團,發現穿書局升級了資料庫,實時入庫自動結算,不再需要人工審核。
「但我們還沒有履行相應義務。」穆影帝常年經手各種合同,對流程很熟,「這筆錢屬於預收款,是不是不應當算作我的資產?」
系統飄出一個qaq:「……但我們也沒簽合同啊。」
穆瑜:「……」
系統:「……」
是這樣的。
穆瑜作為經紀人,教過自己的小老闆。
不要隨便簽任何一份合同,如果合同內容看不懂,就先放在那裡不管,帶回來讓經紀人審閱。
英模文化在了卻多年夙願、歡天喜地被人買走以後,也被幕後那位出手的神秘人告知:所有負責掙錢的部門都暫時帶薪放假。
換言之,財務部、行政部、市場部、銷售部,暫時可以拿著工資出去浪。
剩下需要保持公司正常運轉,起碼能讓短期合同尚存的藝人正常工作,和已經簽約的秀場順利對接的部門,按工時給加班費。
大野狼一向非常聽經紀人的話。
英模文化這種社畜型公司也非常聽幕後老闆的話。
在所有人都聽話,他們也做了周密安排的前提下,不論聞楓燃還是英模文化,在這段時間裡都堅定地一份合同也沒簽。
所以,錢。
沒有任何法律條文可以約束的錢。
就這麼歡天喜地自由湧進了英模文化的公司賬戶。
穆瑜想了想:「有驚動監管部門嗎?」
「……有。」系統說,「所以,如果我們不儘快達成合作,證明這些錢的確是報酬……即使是直接把錢退回去,打錢的一方也存在洗錢嫌疑。」
不過英模文化那邊也發消息過來了,打款的備註很大方,很敞亮。
內容是「放心吧就算我們被帶走調查凍結賬戶流落街頭錢也是你們的」。
穆瑜:「……」
於是,即使在過去很多年以後,這一天也被時尚圈銘記,並作為軼事廣泛流傳。
這天晚上,由於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一個理想是混履歷的鹹魚社畜公司,和一位理想是不掙錢的神秘投資人,結束了半退休的躺平模式,被迫開始工作。
彼時無人在意,時尚圈不比娛樂圈那麼風向多變,遍地財富珍寶,盤踞在頂端的巨龍幾乎固定不動——四大雜誌六大藍血八大紅血,頂級秀場只有那麼幾個。
一個只是負責短期培訓模特、承辦秀場和時裝周、偶爾拍一拍廣告的公司,在這種環境里實在很難算得上起眼。
有高級總監在接受採訪時,打過一個相當通俗易懂的比方:這種公司的工作內容其實就像蹬三輪車。
騎著三輪車收家電——冰箱彩電洗衣機,收來以後敲敲打打修漂亮了,再賣給有需要的人,辛苦一趟掙個差價。
因為沒有底蘊沒有積累,不可能獨自做秀場,只能到處跟人合作,說到底也還是給人打零工。
所以,這天晚上的內部消息雖然不少,諸如「某頂尖雜誌主編的兒子擅自投了一頁平面廣告」、「某設計師的閨女擅自投資了模特培訓」、「某新上任的時尚總監擅自把秀場交給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公司」……但依然沒有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沒有人意識到,不久的將來,這家公司將騎著電動三輪車,帶著收來的沒人要的模特,殺穿六個秀場五支廣告,慘兮兮躋身秋冬時裝周首選合作方。
變成連假期也要含淚拿著一小時十萬美金加班費連軸轉的天選打工人。
/
「問題在我。」
去最後一個秀場的路上,穆瑜還在和系統復盤:「我習慣了,沒有及時糾正思路。」
起初是糾正了的——他們的躺平態度很認真,系統甚至幫忙列印了「絕不努力工作」的橫幅掛在宿主的意識海。
但工作越來越忙,穆影帝忙得太順手,就忘了這件事。
況且這種回收家電再賣的工作,牽涉到的也並非他們一方,還有雜誌、公司和秀場,還有模特。
穆瑜學不會草率應付,他在這方面似乎沒多少天賦,等回過神時,事情就已經都分門別類處理妥當。
「問題不在宿主。」系統從小事做起,努力糾正穆瑜這種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背的習慣,「我們沒辦法退錢嘛。」
拿了雜誌的錢,只能把廣告拍好,因為後者是責任。
簽了公司和秀場的合同,只能在策劃準備上用些心,因為後者是義務。
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就像被推出著火的賽車、聽見最後一句囑託是「告訴小木魚別害怕」的,被穆寒春捨命救出來的人。
本來就該去把那個孩子領回家。
本來就該悉心照顧。
本來就該讓穆寒春夫婦在最後一刻還惦記的「小木魚」,能平安健康、不受打擾地好好長大。
因為這不光是責任、不光是義務,還是良心。
這是連繫統和ai都懂得的道理,林飛捷不懂。他一手建立的林氏和峰景傳媒也不懂,就是要想辦法鑽空子、想辦法取捷徑,就是不想走那條費時費力的正道,而是踩著穆瑜的脊背,吸著穆瑜的血往上爬。
穆瑜給忽然暴躁的系統分安心養神的中藥:「怎麼了?」
「峰景傳媒在撬我們的合作方!」系統摩拳擦掌,「宿主,我們要不要搶回來!」
穆瑜問:「我們為什麼要搶回來?」
系統怒髮衝冠:「因為他搶我們的合作方,搶合作方就是搶我們的合同,搶合同就是搶錢——」
系統:「……」
……好像也不是特別需要搶回來。
「能被撬走的,都是原本就親峰景系的合作方。」穆瑜溫聲解釋,「沒關係。」
他似乎不介意提起舊事舊人,即使是提起林氏,也並沒什麼特殊波動:「合作原本就是自由的,我們這邊的工作量少一些,恰好能做更重要的事。」
系統小聲問:「什麼更重要的事?」
「開家長會。」穆影帝的語氣疑似炫耀,「唉。」
系統第一次聽到童教練心心念念的那個屬於「神燈」的語氣。
它發現穆瑜掌心藏著的傷口在癒合,雖然相當緩慢,但的確有可探測的趨勢。
系統變身賽博護身符,紅繩興高采烈纏上宿主手腕八十八圈:「宿主為什麼『唉』?」
「好忙。」穆瑜笑著嘆氣,「要開兩場呢。」
穆影帝是真的很忙。
不光要為即將出席的、分屬兩個世界的兩場家長會做準備,還要順手做一些模特培訓的專業指導。
畢竟商老闆的工作室,目前擠滿了因為胡鬧挨了家裡的揍、被轟出家門、滿不在乎捲鋪蓋來睡宿舍的練習生。
……其實想想也不難知道。
能幹出不簽合同就硬塞錢這種事的,多半不是什麼太沉穩冷靜、懂得瞻前顧後縝密衡量的成年人。
英模文化這邊加著班,那邊也接到了不止一個電話:「……非常抱歉,犬子給貴公司添麻煩了。」
某二線奢侈品牌高級總監,印章被兒子偷了,已經大發過一次脾氣,並堅決表示絕不會將協助廣告拍攝的工作交給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寧可去找峰景傳媒。
闖了大禍的兒子已經挨了一頓狠揍,所有的銀行|卡都被停用,被毫不留情地轟出了家門。
高級總監親自打電話給英模文化,措辭客氣,語氣倨傲冷淡:「已經教訓過他了。我們和峰景傳媒已經洽談過,不便違約,還請貴公司……」
「退錢對吧。」負責人上道且熟練,「沒問題,都給退——您還知道別的想退錢的公司嗎?」
負責人補充:「和峰景傳媒關係好的也行,都叫他們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峰景傳媒被各路圍攻,資產規模不斷萎縮,卻畢竟還有些江湖地位。
負責人只是個打工的,不清楚圈內暗流涌動,只知道這次打電話過來解約退錢、銷毀合同的,多半都跟峰景傳媒有聯絡。
電話對面的總監自覺受了冒犯,有些惱火,語氣沉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負責人就是實在忙不過來了:「沒有沒有……意思是您幫大忙了。」
畢竟拍攝日程已經排滿了,他們公司的實力本來就有限,上哪忙得過來這麼多工作。
有願意來退錢的,說明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不會出問題的收款賬戶。
整個英模文化,從神秘的幕後老闆,到每個員工,態度都相當一致且明確。
退,都給退。
最好退到不用加班。
負責人一邊解釋,手下已經飛快通知財務部門把錢打回去,於是一份尚未簽署的合同被雙方協商一致后取消。
總監也沒料到錢退得這麼順利,確認過未生效的合同已徹底銷毀、錢款已經如數打入賬戶,就準備掛斷電話。
斷線前夕,聽見爽朗大笑著、帶有濃重德語口音的羅曼什語。
負責人這邊也忙得腳不沾地:「法德里先生!」
圈子裡都清楚,來自瑞士最頂尖的廣告拍攝團隊,大鼻子導演脾氣古怪才華橫溢,只會說德語和羅曼什語,就叫法德里。
總監心頭生出不妙預感,一時不知該先叫住對方還是先去找兒子:「等等——」
「抱歉抱歉。」負責人才意識到電話還通著,抬手按藍牙耳機,「加班加昏頭了……打擾您了。」
電話響了一聲,突兀掛斷。
總監:「……」
再打電話的時候對面佔線。
總監親手追回了一個被兒子冒名頂替給出去的合同,於是錯過了和瑞士最頂尖的廣告拍攝團隊合作的機會。
而執意與峰景傳媒進行的合作的效果,也在不久之後,相當明確地暴露出其弊端。
——廣告的核心歸根結底是口碑,可峰景傳媒自身就焦頭爛額,解釋不清的爛賬一籮筐。
有心人整理出林氏的業務脈絡,凡是有牽扯的,輿論都遭遇了相當不輕的震蕩。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幾個品牌苦不堪言,又因為當初退錢撕合同、上趕著把機會往外推的決策,在圈子裡被明著暗著看了一圈的笑話。
……
腸子都悔青了的總監不止聯繫不上離家出走、在商遠的工作室以模特身份出道、簽約英模文化的兒子,甚至聯繫不上英模文化。
打不進去電話,怎麼打都是忙音。
倒不是拉黑了,就是純粹一直佔線。
電話幾乎全天都在打,郵箱早被擠爆,幾個新開的郵箱也塞得滿滿當當。
從公司成立的那天開始,英模文化就沒這麼忙過。
從上到下拿著三倍加班費和十三個月工資年終獎,悲喜交加地砸著鍵盤,在走廊里穿梭的時候腳底下都生風。
在老闆明確表示不再插手,要去準備家裡兩個小朋友的家長會以後……他們實在是忙不過來了。
簽了短期合同的模特都忙得起飛,分散在各個秀場和廣告拍攝間,對著從沒見過的整整兩排攝像機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前幾場秀都還勉強抓得到人,最後一場的時間實在撞得慘絕人寰,只好求助功成身退、在背後運籌帷幄定乾坤的神秘老闆。
於是,名為「blood-redwildwolf」的、公司唯一長期簽約固定合作的藝人,不得不挑起重任,在錄製綜藝的間隙去見設計師。
……
看到公司報上來的英文名后,穆瑜和系統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英模文化來的經理帶他們去見合作方,負責開車送獨苗苗藝人和經紀人過去,挺緊張的:「是,是不太合適嗎?」
只有公司高層見過那位神秘人老闆,其他人只知道決策是老闆在定、秀場策劃和廣告策劃都是老闆在做,拍攝團隊也是老闆的人脈。
他們只要埋頭做好分內工作,勤勤懇懇搬自己那一塊磚。
經理不清楚這位庄姓經紀人的身份,但還是憑藉搬磚多年的職場本能,感覺到了隱隱忐忑:「我們是考慮到bloody的含義可能不太好。」
英文名是提前跟獨苗苗藝人這邊聯繫過的,從「bloodywildwolf」稍作改動,最大限度尊重了藝人自身的意見。
經理猜到這邊可能會有意見,特地解釋:「bloody在一些歌詞里挺常見的,就是在英語國家,這個詞有一些負面含義……」
「還好。」穆瑜接過緊急趕製的模卡,溫聲示意,「放鬆。」
經理攥著方向盤生硬點頭:「嗯嗯。」
路口的紅燈變成了綠燈,穆瑜檢查好安全帶,放下模卡和小老闆討論:「確定要用這個藝名嗎?」
血紅牛逼大野狼還在念初中二年級,雖然基礎知識還沒有補到初中,但已經有了一顆中二的心:「不,不好聽嗎?」
大野狼還是第一次起藝名這麼高級的東西,有點緊張,整個人紅通通發燙,兩隻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特別直:「都行……」
聞楓燃改過一次名字。
——五年前,民政部門來孤兒院,給他們這些沒人要的野孩子上戶口。
問到他,時年八歲的大野狼穿著破破爛爛的背心,抹乾凈嘴角被打出來的血,搖頭說不叫聞楓林了。
孤兒院給他起這名,說是叫他記恩。
可把他從楓樹林里掃出來的、姓聞的那個清潔工,就是把他帶進地下黑拳場的人。
那清潔工要他報恩,拿了他頭場比賽掙來的錢跑了,跳上破破爛爛的大巴車頭都沒回。
聞楓燃誰也沒告訴,在那個大巴的停車場徘徊了好些天。
沒再見人,有太多人都想逃出去了,離開了這個被天空密密麻麻電線壓著的破地方,就再沒回來。
生下來就沒爸沒媽沒名字的野狼崽子,不在乎自己叫什麼,姓聞也行,姓楓也行,但聞楓林不行。
這名太乖,還老提醒著那群想搶地盤小混混,孤兒院地盤就挺大,還有片適合當據點的紅楓林。
那群人總想找個適合幹壞事的地方,要清凈、要寬敞,要能掩蓋痕迹。
楓樹林的葉片可以蓋住一切。
他得想個更狠更厲害的,把那群盯著孤兒院的王八蛋都燒乾凈。
但負責登記名字的工作人員尚有一分理智、兩分惻隱之心,沒有同意這個髒兮兮瘦得脫相的野小子叫「聞楓燒乾凈」。
也沒有同意「聞楓燒」。
「聞楓殺人放火」也不行,殺人是犯法的,放火也要坐牢。
其實叫聞楓火也不是不行,但當時八歲的大野狼在孤兒院里咣咣放盜版碟,背景音樂里特別豪邁地在唱「風風火火闖九州」,襯得這個名字也很一怒拔刀上梁山。
「叫聞楓燃行嗎?」工作人員想了半天,給他找了個不那麼離譜的字,又把這名字寫給他,「燃燒的燃。」
大野狼沒什麼意見,就是拿手在台階上描了三遍都沒寫對:「太難寫了。」
「難寫是好事。」老片警咬著不捨得扔的半截煙頭,按著臭小子給他強行上藥,熟練地唬小孩,「這名看著可有文化,像是好人家專門起的。」
起個有文化的、像好人家起的名字,出去了就真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這世道有時候是這樣,會因為一些很簡單的東西,就定義一個人——比如長相,比如氣質,比如名字。
老片警嘮嘮叨叨半天,其實重點是想讓臭小子調整一下「一言不合就開瓢」的氣質。
乖一點,乖了人家就會當你是好人家的孩子。
就會看得起你、不為難你,就會給你機會讓你好好長大。
過年的時候你嬸子就會放心你進門,就會讓你去家吃餃子,現在這樣,你嬸子總擔心你進門是來家裡放火。
老片警的嘮叨沒有完全成功,大野狼的叛逆期來得非常早,嗤之以鼻表示不信,但至少勉勉強強接受了「聞楓燃」這個特別難寫的名字。
「行吧,行吧。」老片警嘆著氣收拾東西,叫他的新大名,「聞楓燃!大過年的你又幹嘛去?」
從此以後就叫聞楓燃的大野狼支支吾吾,說自己有事,出門就帶著第四場拳賽贏來的錢直奔找算命攤。
一口氣把三十幾個小屁孩的名字都定了下來——算命的保證了,童叟無欺,每個人的名字一聽就絕對是好人家。
……
而十三歲的聞楓燃,這個「bloodywildwolf」的英文名,則是那個看起來名字就賊酷的smolder舞團六個人加一塊幫忙起的。
英模文化這邊需要一個英文名,但大野狼的英文還被慘烈制裁,剛突破了「能一口氣按照順序寫對二十六個英文字母」。
得知這一慘狀的舞團隊長眼睛都瞪圓了:「那你英語是怎麼考二十三分的啊?!」
聞楓燃這招還是跟學習最好、小小年紀就開始戴酒瓶底眼鏡的三號小黃人學的:「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兩長兩短就選b,參差不齊c無敵。」
還有改錯。
看見呃嘚就改成嚶,看見褲嘚就改成草字頭的凎。
舞團隊長:「……」
其他舞團成員:「!!!」
一群英語一樣及不了格、但起碼會唱字母歌的舞蹈生開始掏出本子記,然後交頭接耳討論:「呃嘚是ed吧?嚶應該是ing……」
——所以連起來就是,改錯看見ed就改成ing。
至於草字頭的凎應該是,所以就是看到could就改。
破譯了密碼、學會了新的蒙題秘籍的smolder舞團成員自認英語功力大增,於是信心滿滿表示,讓聞楓燃說要求,他們這就給他想個英文名。
聞楓燃就結結巴巴地紅著臉說自己想當大野狼。
五個初中二年級的舞團成員,還有遠在醫院療傷的、同樣初中二年級的主舞。
拍著胸口,群策群力。
傾盡畢生所學,起出了這樣一個炫酷牛逼威風凜凜的名字。
聞楓燃一聽說中文意思是「血紅野狼」就特別喜歡,當場毫不猶豫拍板定下,完全沒意識到smolder舞團的六個人英語加起來都不到一百五十分。
而從七八歲就被帶走封閉訓練、與世隔絕埋頭練舞的舞團練習生,有熱血有中二,滿腦子都是舞步、battle和pk。
英模文化,又是一個毫無追求、只想打工,神秘老闆指哪他們就去哪搬磚,絕不干涉旗下藝人任何選擇的社畜公司。
所以英模文化做出的調整,也僅僅是把「bloody」改成了「blood-red」,並回函誠懇解釋,改動原因是bloody的含義稍許不文明。
舞團的全體成員和一名編外主舞集體投票通過,因為覺得改過以後的「blood-red」還帶了條橫杠,一看就特別專業,特別的酷。
……
通紅滾燙的小狼崽一口氣說完了事情的經過。
穆瑜有些心軟,和系統討論:「不然就不改了,楓燃第一次給自己起名字。」
系統努力攔:「宿主,雪團已經叫穆雪團了……」
穆瑜幫系統轉過攝像頭,看聞楓燃已經特別嘚瑟地描在衣擺上、一筆一劃工工整整的「blood-redwildwolf」。
頭一次給自己起名字的大野狼高興得不行,還在最後畫了個笑臉。
系統:「……」
牛逼轟轟的大野狼其實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
聞這個姓不是他的,楓樹也不是他的。
就連那個被工作人員的惻隱之心力挽狂瀾的「燃」字,差一點也沒能攔住失控的軌跡,讓這個名字墜進宛如既定的宿命。
所以,有了這個能自己給自己起一個名字的機會,聞楓燃其實特別珍惜,特別因為自己起的名字高興。
……但前車之鑒。
雪團已經叫穆雪團了。
穆影帝認為有道理,糾正心軟的習慣,揉了揉小狼崽的腦袋:「楓燃。」
下面的話還沒說,聞楓燃那個專門買來錄像和看視頻的二手破智能機亮起來,是smolder隊長發來的消息:嘿哥們!
【我們在挑隊服,快來投個票血紅大野狼!】
同樣被英語制裁的七個少年有了共同的敵人,所以當然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
六人小群變成了七人群,消息一條一條往外蹦。
【快點快點就剩你了,側面一條杠還是兩條杠,幸虧有blood-redwildwolf,我們以前都3:3】
【我們是reddragon你是redwolf,都是紅的,直接要七件紅的行不行!】
【寫完整!誰家英文名還簡寫?blood-redwildwolf!】
【你是七號,我們隊七號,給你寫「7」了啊。(英文名有簡寫吧?)】
【不管反正我們smolder舞團頂天立地絕不簡寫!】
【好吧,對了這個尺碼也太瘦了,bloodredwildwolf你那邊事什麼時候辦完?回來帶你啃豬蹄啊。】
……
系統:「……」
正相當笨拙、一點一點按鍵盤迴消息的小狼崽一叫就有迴音,立刻放下手機,抬頭看經紀人:「怎麼了?」
「沒事。」經紀人再次心軟,和系統討論,「楓燃第一次交外面的朋友。」
穆瑜打算利用這個寒假給聞楓燃補課,爭取把小學的知識點補全:「等他英語學得好一點,名字還可以自己改。」
系統總覺得這話似曾相識,但事已至此……大野狼的六個新朋友甚至一點都不嫌這個名字長,興緻勃勃地連聊天都要完整打一遍。
系統的立場搖搖欲墜,勉強還剩下一點小邊邊,徵得宿主同意,在後台給雪團發消息。
在上幼兒園的雪團已經學會了發簡訊,也習慣了棉花糖會忽然來消息,這次收到的內容是「1號兄弟決定叫blood-redwildwolf」。
幼兒園是雙語幼兒園,也教英語,不會的詞還可以查字典。
花滑比賽也有很多英語曲目,隨著比賽級別的提升,還會遇到不少母語是英語的運動員。
系統的後台收到了兩條消息。
【大哥:】
【大哥:ice-whitesnowball】
系統:「……」
「沒關係。」穆影帝在很多事上都想得很開,稍微打開一點車窗,讓風吹進來,「這樣一來,我們家的兩個小朋友就學會八個單詞了。」
/
學會八個單詞的大野狼,意外殺穿了自己的首個秀場。
其實也不算是意外。
畢竟在原本的那條世界線里,沒經過任何專業訓練、被人嘲諷「台步走得像痞子遛大街」的聞楓燃,也一樣能以模特身份出道,在秀場闖出毀譽參半的血雨腥風。
「但你不得不承認他太出色了——我知道他學過跳舞,可這絕不只是舞蹈能帶來的效果!」
秀場台下的義大利總監興奮至極,用力搖晃英模文化派來的經理:「我想認識教他走台步的人!能請他來這裡指導我們旗下的模特嗎?」
經理被熱情的義大利人晃得話都說不利索,艱難分辨那位經紀人先生的示意:「安德烈亞先生,請冷靜,我可以幫你徵求……」
義大利總監伸出一隻手:「如果他願意來,我們可以把年薪開到五十萬歐!!」
經理:「啊——啊。」
經理接到了明確的示意:「不可以,抱歉。」
義大利總監就知道五十萬歐請不動這種級別的指導,但他們只是勉強躋身一流秀場,並不是那種頂級大秀,實在給不出更高的價格。
義大利總監嘆了口氣,怏怏打消念頭,把視線投回台上:「好吧,但我至少要和這位——這位blood-redwildwolf先生。」
義大利人的英語很差,幾乎是咬著舌頭念完了這個漫長的名字:「……貴公司的簽約模特名字都這麼長嗎?」
經理這就很專業:「都這麼長。」
畢竟除去短期合同不算,整個公司也只有這麼一個簽約模特。
義大利總監點了點頭:「好吧,我們一定要請他去二月底的米蘭。」
這場秀同時包含網路直播,那個紅髮少年上台後的短短几分鐘,直播間流量就翻了兩倍,到此刻依然還在不斷增長。
流量翻倍的同時,彈幕和評論也討論得越發熱烈。
【帶感爆了!國內秀場什麼時候開竅了?整場秀都好看到不行,從布置到創意到服裝選品燈光造型模特都是一流水平!】
【聽說是最近新出的一家公司在承辦,連續幾場口碑都非常好,所以這一場才會直接開直播。】
【什麼公司?!求關鍵詞,想去搜。】
【不記得了……誰看秀還記承辦方啊,不過關鍵詞是三輪車,回收冰箱彩電洗衣機。】
【??什麼東西!?】
懂行的看門道,關注秀場本身和承辦方、想去補其他幾個國內秀場的,這會兒已經討論起了三輪車和洗衣機。
不懂行的來看熱鬧,發的彈幕明顯更為直白:【鏡頭請懂事!想看血紅大野狼!!!】
【什麼血紅大野狼!人家叫blood-redwildwolf,今年十三歲,是英模文化的簽約藝人……】
【……英模文化都不稍微約束一下自家藝人放飛的藝名嗎。】
【十三歲叫這個怎麼了,我十三歲還想叫黃金脆皮雞呢。】
【看秀就別管人叫什麼名字了!這台步叫人感動啊,輕快利落還有力,肩膀和手的幅度也舒服。】
【氣場好強,啊他看攝像機了!好的看起來能擰掉我的頭。】
【感覺能擰掉後面一排彎腰塌背往回縮的頭。】
【很久沒看過男模這邊有這麼漂亮的台步了……上次還是穆影帝被請去時裝周吧?算了算了日常辱罵峰景傳媒。】
【峰景傳媒自廢武功,當初把鍋往自家台柱子身上扣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們腦子有病,現在證明了確實有病,日常問林家還有幾天破產。】
【別提討厭的人了,有沒有專業人士分析一下這個台步?】
【整體軀幹保持得相當穩,肩背脖頸挺拔但鬆弛不僵,邁步的幅度自然流暢,身體四肢的力量感又很強。】
【力量感是真的頂,凌厲內斂,不是貴公子類型。又野又凶,又有種蟄伏的狠勁。】
【儀態和律動感非常漂亮,力量控制相當優秀,教他的人應該花了不少心思,他自己應該也下了苦工。】
【總結:的確像血紅大野狼。】
【不準再提血紅大野狼!!!】
時尚圈和娛樂圈通常只在「某某明星亮相時裝周」的時候短暫重合,彈幕熱鬧異常,但暫時還沒有人認出畫面里那個吸睛到極點的少年模特,居然會是國內某檔小糊綜的練習生。
聞楓燃自己其實也沒什麼更明確的感覺——他已經換了四、五套衣服了,每套都能讓大野狼腦子裡塞滿「撕壞了絕對賠不起」。
當家且知柴米貴的孤兒院扛把子,滿腦子都是絕對不能把衣服弄壞,甚至沒怎麼顧得上灼眼熾亮的燈光、圍滿四周的攝像機和人。
「宿主,大野狼表現的無敵好!」
系統和原世界線里聞楓燃的第一次秀場對照,興奮到不行:「有好幾個設計師都在和英模文化聯繫——內部在傳他的台步合輯了!」
原世界線里聞楓燃被峰景傳媒簽走,第一次上這個級別的秀場,也被那些價格高昂的衣服弄得拘束不已。
峰景傳媒派來帶他的那個模特經紀人地位頗高,又和林飛捷沾親帶故,頻頻呵斥譏諷,其實是想激聞楓燃在台下動手。
國內的秀場一貫參差不齊熱度平平,自己割自己的韭菜,罕有人會去好好做、也罕有人真會好好看,最多就是為茶餘飯後貢獻些談資。
倘若有了條「簽約模特在場下動手打人」的新聞,自然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種自帶熱度的標題很容易就會引人關注,有了熱度就有流量。流量在許多場合是不分好壞的,只要有人看,自然就有品牌方會青睞。
原本就沒人把簽來的這個野小子正經當藝人——在峰景傳媒眼中,這是個相當好用的工具,是捧他們自己人的台階,也是一把格外趁手的雙刃劍。
一邊的刃用來收割流量,另一邊的刃則用來架在這個野性難馴的狼崽子脖頸上,讓他聽話,讓他傷痕纍纍地趴在地上搖尾巴。
原世界線里,聞楓燃直到最後,也沒被激得動手。
從生下來那天就一身硌人的硬骨頭,沒服過軟沒彎過腰的野小子,在街頭被十幾個混混圍毆也不求饒,被學校的那些人冤枉也不道歉。
原世界線的聞楓燃第一次低頭,就是在簽約以後,在秀場台下。
公司給他配的經紀人冷嘲熱諷陰陽怪氣,話里話外刺他不配。
聞楓燃埋著頭一言不發地換衣服,動作極謹慎,生怕弄壞了哪個地方。
這裡的衣服他賠不起,這場秀他也不能搞砸,走一次三萬塊,家裡來電話說二丫病了,他要用這三萬塊回去養弟弟妹妹。
那個經紀人要的就是流量話題,哪會給他逃過去的機會,見聞楓燃不上道,索性直接上手挑釁,硬說聞楓燃弄丟了一塊公司發的手錶。
四面都是鏡頭,好事的八卦小報和狗仔恨不得把相機懟進來,閃光燈晃得人煩躁不安。
聞楓燃剛從台上下來,護著身上的衣服怕弄壞。瘦到嶙峋的少年被扯著領子,把腰彎下來、再彎下來,脊骨突出的後背都在打顫。
「我錯了。」他們家牛逼轟轟、沒對任何人低頭的大野狼,在那個沒人護著的世界,綳著肩膀啞聲為根本沒犯過的錯道歉,「唐哥,我錯了……對不起。」
……
穆瑜忽然問:「那個經紀人叫什麼?」
「叫林唐,是林飛捷挺看重的一個分家子弟……啊!」系統還在翻之前那條世界線的紀錄,忽然認出眼前來人,「就是這個王八蛋!!」
這次穆瑜沒有再糾正系統的措辭,也沒有再提文明用語。
林唐是林飛捷手下一條很好用的看家犬,沒什麼道德準則,捧高踩低格外熟練,在峰景傳媒當他的「金牌經紀人」,手上不止竭澤而漁地毀掉過一個藝人。
眼下這人走到他們面前,抱著胳膊上下打量,神情挑釁倨傲。
很難說不是世界線的某種強大慣性。
——即使沒有簽下聞楓燃、沒有搶到這場秀的承辦方,林唐依然帶著峰景傳媒新簽的藝人來走秀,依然到了這個秀場的台下。
依然是沒變過的、相當拙劣的借口。
「你就是那野小子的經紀人?」
林唐揚了揚下頜:「我們家藝人丟了塊表,剛才就你們兩個去過更衣間。」
英模文化派來的經理好不容易送走了義大利總監,一回頭就看這邊氣氛不對,快步過來:「您好,有什麼事請和我說——」
「和你說什麼?」林唐嗤笑,語氣相當不屑,「英模文化最近春風得意,是有點抖起來了?覺得能踩到峰景頭頂上了是嗎?」
經理的臉色有點難看:「林先生……我們可沒搶過貴公司的合作方。」
這話說得綿里藏針,說好聽了是「沒搶過峰景傳媒的合作方」,說不好聽就是「貴公司沒少撬我們的牆角」。
峰景傳媒最近風雨飄搖的事,圈子內外幾乎人盡皆知,已經算不上什麼秘密。
最近之所以又有死而不僵、灌了口復活泉水爬出來攪風攪雨的架勢,是因為新一期的拉力賽要開跑了。
錄音事件尚在調查中,林飛捷目前還是國內汽車運動協會的副主席。每逢拉力賽,都是林家用來撈金的大好機會,光是商標冠名就能撈上一大筆,峰景傳媒雞犬升天,這才勉強攢出來之前撬牆角的資本。
可惜撬去的牆角效果相當差——那幾個奢侈品牌對這一次的宣傳效果格外不滿意。
廣告不起作用事小,成了圈內笑柄就難免出梗,成了梗就會造成二次流傳。
對溢價極高的奢侈品來說,這層打擊才是巨大的。
說到底,奢侈品的原材料價格是公開的秘密,就算真號稱什麼頭層小牛皮、真絲真鑽手工打造,也不可能值得了那麼多錢。
之所以能不停往上溢價撈金,無非是利用口碑效應,除了錢的確多到不知道怎麼花的人,不會有人買一件幾千塊的t恤是因為穿著舒服。
同行下手就是七寸,現在整個互聯網都在嘻嘻哈哈傳「某奢侈品牌高級總監親自打電話退錢」的事迹,偏偏整件事還頗有些黑色幽默的娛樂效果。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把好不容易搶到頂級合作機會的兒子毒打一頓轟出家門,然後親自打電話撕合同,還盯著對方退了錢的。
跟峰景傳媒合作的廣告關了評論區,可也只是自家門前清凈。
就像轉發過萬的一條微博說的,有這麼一個梗在,穿他們家牌子的衣服出去,都要被懷疑一下商業眼光和頭腦。
「我就是個小破經紀人,管不著大公司的事。」林唐皮笑肉不笑,把經理的話打太極拋回去,「我就是來找手錶的。」
這個秀場就是主打青少年男裝,被林唐帶來的藝人年紀也不大,瘦高沉默,磕磕絆絆背書一樣地說,是公司帶來的一塊配衣服的手錶丟了。
挺貴的一塊表,要好幾萬塊。
換衣服的時候被他摘下來,隨手放在了換鞋凳上,出去的時候就忘了。
再回更衣室找的時候表已經不見了,在兩次往返期間,曾經進過那個更衣室的,據說就只有聞楓燃和他的經紀人。
「秀場是英模文化負責,林先生可以去調監控。」
經理蹙緊了眉:「聞楓燃是我公司的藝人,庄先生的合同也在我們公司,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公對公解決。」
「我們可不敢公對公解決。」林唐「誒呦」了一聲,示意自己帶來的藝人,「剛出道,賠不起,也不敢讓公司知道——再說有這麼麻煩嗎?」
「我們就是來翻下包,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林唐說,「要是懷疑錯了人,我們給庄先生道歉。」
他說話的語氣可半點不像「只是個小破經紀人」,打量穆瑜時,語意里的譏諷也近乎明顯:「庄先生……最近挺缺錢吧?」
穆瑜搖了搖頭:「還好。」
林唐幾乎笑彎了腰,偏偏眼睛還跟淬了毒似的,冷冰冰盯著穆瑜:「別裝了。」
「這把刀哪都挺不錯,捅得我們挺疼,就是太窮了點——他給你開不了多少工資吧?」林唐嘖嘖兩聲,「孤兒院,無底洞啊。」
那檔綜藝裡面,聞楓燃沒半點藏著自己的出身,所有人都知道11號缺錢缺瘋了,去參加節目就是為了掙錢。
這樣光明正大地公開背景,讓峰景傳媒想用慣用的手段,找茬拿捏聞楓燃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再三打聽到這小子打過黑拳,結果還沒等繼續打聽清楚好做文章,當地警方就在匿名人士的舉報下抓住了幾個縱火犯,順藤摸瓜一口氣端了大半窩點。
聞著味撲過去的、偽裝成普法社會欄目的八卦記者都沒騙過老片警的眼睛。
能在基層待上多年的老片警早都是老油條,太知道怎麼對付狗仔記者,叼著煙皮笑肉不笑:「聞楓燃?那臭小子啊,沒打過黑拳啊,黑拳倒是老打他。」
「是打過架——因為打架被學校開除?哪有的事啊!聞楓燃不是轉學了嗎?他們一個孤兒院都轉學了啊。」
老片警晃悠著銀光閃閃的手銬:「造謠可要被抓啊,你確定要在我們警局門口造謠嗎?」
……嚇得那收了錢的記者一口氣上不來,裝都不敢再裝,捏著話筒掉頭就跑,相機包都落下了一個。
直播事件和糊滿頂棚的爛西紅柿,加上最近突然發瘋的一群小兔崽子,峰景傳媒早就猜到這些人之間的聯繫。偏偏機關算盡,在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環完全猜錯了方向。
究其原因其實也相當簡單。
簡單且離譜。
因為峰景傳媒挖料的本事相當強,掘地三尺挖到一張照片,時間是聞楓燃即將被學校開除的那天,地點是他們學校門口的包子鋪。
照片內容是當時拿了錢、去給聞楓燃當假經紀人的庄衍,和一輛三輪車。
一輛電動三輪車。
徐州五羊牌。
因為這輛樸實過頭的三輪車,加上某修車行老闆信誓旦旦表示「庄衍啊?我認識,我們這大潤發賣魚的,他三叔家六爺爺的二外甥家小孫子就叫庄衍」,直接導致峰景傳媒雇的一群私家偵探都被帶偏了思路。
「要拿那野小子當刀捅我們,給穆瑾初報仇?誰的主意……商遠還是童熒?還是席老闆?」
林唐聲音壓得極低,笑嘻嘻的神色陡然轉冷:「誰雇你去帶那野小子的?給了你多少錢?你就不怕聞楓燃知道你利用他,扒了你的皮?」
經理咬緊牙關,沉聲上來攔:「林先生!請自重,你再這樣我就叫保安進來了!」
林唐立刻舉起手,向後退了兩步:「見諒,我們就是想請庄先生配合……讓我們搜個身。」
他像是沒說過剛才威脅的話,神情甚至挺誠懇:「畢竟聽人說庄先生是真的很窮,在打工的公司讓人開除了,又去接一些當騙子騙人的活,跟著的藝人也窮,看見什麼錢都掙。」
林唐這次就是來故意攪混水,弄壞秀場的,故意大大咧咧把聲音抬高,立刻有盯著八卦新聞的鏡頭趨之若鶩。
林唐使了個眼色,示意手下那個藝人動手,偏偏那小子孬的很,低著頭臉色蒼白,一動也不敢動。
「庄先生配合一下。」林唐相當厭煩地嘖了一聲,索性徑直朝穆瑜走過去,親自上手,「只要搜個身就行了,我們也沒有惡意……」
他的話還沒說完,甚至還沒來得及接近穆瑜,就被一隻橫攔過來的手箍住了手腕。
力道極沉極狠,林唐在那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的手腕被硬生生捏碎,慘叫音效卡在了喉嚨里,錯愕瞪圓了眼睛。
剛從台上下來的聞楓燃,一隻手攥著他的手腕,瞳孔漆黑神色冰冷。
「你——你不能動手!」林唐原本準備好的台詞全忘了,什麼挑撥離間、什麼陰陽怪氣,劇烈的疼痛讓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威脅,「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擾亂秀場,你知道要賠多少錢嗎?弄壞了這些東西你賠得起嗎?!」林唐急著喊,「放手!」
聞楓燃靜靜盯著他,胸口起伏了兩次,才終於壓下戾意,把經紀人攔到自己身後。
拔節的少年稚氣漸褪,已經隱隱有了脫胎換骨的架勢,冷冽兇狠得像頭狼。
因為營養補充得相當足夠,他的個頭竄得高,甚至比林唐還高了幾公分,垂著眼盯著眼前醜態百出的男人。
聞楓燃問:「我見過你嗎?」
林唐臉色蒼白,不知是疼的還是嚇得,無聲搖頭。
「我見你就噁心。」聞楓燃說,「給我老師道歉。」
林唐怕得用力咽了下,戰戰慄栗只會復讀:「你,你不能撒野,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知不知道要賠多少錢……」
「啊。」經理實在聽不下去,主動舉手插話,「林先生。」
林唐臉皮狠狠跳了下。
「是這樣的,我們這場秀呢……因為之前有幾個品牌不太聽話,非要塞進來一些很難看的衣服,挑戰我們老闆的審美底線。」
「所以我們老闆直接把秀場所有的衣服都買下來了。」
「這個秀場呢,是英模文化的。」
「這些衣服呢,也是英模文化的。」
「外面的保安,負責拍攝的攝像,來的設計師,都是英模文化的。」
經理說:「站在你面前的,這位名為blood-redwildwolf的藝人,今年十三歲,是英模文化唯一的簽約藝人。」
他說完這句話,林唐的神色幾乎已經錯愕惶恐到僵硬,瞪大了眼睛,喉嚨艱難上下微動。
「所以,這位藝人是我們唯一的搖錢樹、頂樑柱,是我們的小老闆。」
經理念自己部門發來的稿子,放下手機:「他想揍人就揍人,想動手就動手,他想把哪件衣服弄壞都行,想把這個秀場搞砸也完全沒問題。」
「不用他賠錢,我們公司報銷,這是正常支出。」經理相當有感情地棒讀,「我們公司真的非常有錢。」
經理念完以後,按照指示抬頭,看向經紀人先生,等待對方給出提示。
經紀人禮貌予以鼓掌。
經理鬆了好大一口氣,相當快樂地做了個脫帽的姿勢,把接下來的一切都交給聞楓燃:「好了,小老闆。」
經理負責關門:「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