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魔君再現
不止李澈一人有此疑惑,其餘三人同樣心裡驚疑。
「異象?」
這個念頭同一時間浮顯在他們的腦海里。
休看四人攀梯輕輕鬆鬆,實則為了抵禦禁陣的壓力耗費了幾人不少的真元,這會兒方才上來就大打出手,不到確認吃定對方的時機,誰也不想再揮霍法力做無用功。
幾人你來我往,全都在找尋對方的破綻。
但就在忽然之間,李澈幾人發現張瀾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雙腳離地,飄飄然在空中躲閃,比之前從容愜意不知多少。
「你……」樂元魁把身後金光一收,眉頭緊皺。
潘承曾似乎想到了什麼,猶豫著也把流雲一收,身子漸漸漂浮飛起,居然離地了一丈多高。
張瀾華感到幾人攻勢一松,正自疑惑,見到潘承曾居然御空飛起,心裡一驚的同時也才反應了過來。
他看向自己身下,不由得一愣,卻才發現自己御守應對之餘,已經下意識漂浮在了半空,且沒有受到禁空之力的制約。
李澈也才反應過來,徐徐飄然起身。
這時,階梯底下傳來了一陣驚呼聲,卻是底下也有人發現了此處禁空之力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消失,有許多人已經騰空而起,一時間五顏六色的遁光直衝山頂。
「那裡!」
有人指著山頂開口處。
李澈也循望過去,這才發現,原本寶物四周話繞著的雲海此刻已經散去,入目只有一片藍天,沒有半點雲彩。
李澈忽然想到什麼,收回目光,猛然望向張瀾華。
潘承曾、樂元魁、歸春蘭也同樣如此,猛然回首,把目光投向這個聲明不顯,但卻對付起來甚為棘手的望靈山弟子。
張瀾華一見幾人望來,還有底下飛上來的一眾修士,他縱然不怕,卻也不想成為「眾矢之的」,把身後青蒙蒙的虛影一收,猛然縱躍,一氣飛高了十餘丈,大笑道:
「哈哈!諸位,我先走一步!」
丹田內印璽突然一跳,李澈經有提醒,反應最快,神色一變,緊忙御劍升空,急追而去。
潘承曾、樂元魁、歸春蘭三人稍慢,但也只差了一瞬,緊隨其後,再就是之前送李澈上來的趙向心,在禁陣壓力消散后,緩了一口氣,便也衝天而起。
李澈御劍飛出山頂裂縫,入目山川平原一望無際,視野極佳。
他舉目搜尋,一眼便發現了一道青色遁光正往南面疾馳而去,當即把劍光虹化,裹了自身御劍急追。
他可不願看著這件與印璽明顯有關聯的寶貝就這麼被人取走。
然而才飛出百丈也不到,李澈忽然停駐了下來,一臉驚疑地望著東面。
十餘裡外,有一道紫色的遁光以他前所未見的速度劃過一道弧線,身後殘影拖曳,猛一下衝撞在了張瀾華的青色遁光上,將他攔截了下來。
這望靈山弟子就像是脫險的風箏一般,直直朝著地面墜去!
李澈滿臉難以置信,隨即再次駕御劍光,急追而去,途徑山洞入口外的空地,他壓低劍光,一眼即看到了滿地殘肢慘象。
他震驚了一瞬,不知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目光掃察,隨即發現了李巾紜與小沙彌景平。
「小叔公?你怎麼飛遁在空!」李巾紜早已注意到山峰頂部的異狀,見這道金赤虹光眼熟,確認了是李澈后,驚呼一聲。
景平見到李澈,把禪杖一手,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問道:「李師弟,試煉的結果如何?」
李澈卻沒機會解釋那麼多,更也沒時間問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把遁光一緩,言簡意賅道:
「禁陣之力已經消除,能夠飛遁了,寶物被望靈山的人取走,往南面逃去了,但他好像又被誰給截下了。」
說罷,只把手一指大致方向,就提速疾馳而去,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景平望了一眼方向,忽然變色道:「等等!那裡不就是東南方向,會不會是那拜揚……」
「小叔……」李巾紜聽罷也神色一變,想叫住李澈說明下情況,卻已然來不及,隻眼睜睜看著李澈劍光遠去,便也顧不得再多說什麼,當即喝道:「景平師兄,我們也走!」
兩人先後騰空,緊追而去。
剩下的四個弟子一時不知如何處措,好在山峰頂上又陸陸續續飛出來數道遁光,隨後一群人爭先恐後湧出。
幾人思忖了一瞬。
「我們先與自家人等匯合吧。」
「好主意。」
「那魔賊實在不好對付,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先。」
「我等損失慘重……這麼安排也好。」
……
李澈御劍飛往東南邊,找尋沒有多久,便看到了張瀾華從天空被截落墜地后,在山林土地間拖曳出的溝壑痕迹。
他循跡而去,在一條清水溪流邊一眼即見到了兩個斗作一團的身影。
其中一人正是張瀾華,此時的他,身後那具青蒙蒙光影已不再縹緲如鏡花水月,而是凝實可見,赫然是一座綠沉沉的矮山!
這矮山並不高大,三、五丈高,山體並非由土石堆就,卻通體碧翠,宛若琉璃,遍布叢生的綠植也都是由琉璃雕刻而就,精細異常,渾若一件藝術品。
而與他對立僵持的,是一個魁梧的壯漢,寬口闊鼻,身著短衫,渾身肌肉虯結,不知怎麼,就給李澈一股熟悉的感覺。
張瀾華憑空虛立,把訣目一掐,矮山便開始綻放出熒熒光芒,虛幻之間,突然漲大到了十餘丈高,重重砸落到地面!
轟!
大地震動,泥石俱飛,淺溪水花四濺。
「看我怎麼拿下你!」
張瀾華很是惱怒,怎麼也沒想到這哪家魔門弟子居然出手偷襲,將他給半路攔截,墜落到了地面,好不狼狽。
他冷著一張臉,身形飄落,站到了山頭頂上,高喝一聲,「起!」
腳下碧翠山體開始再次綻放光芒,隨之震動復起,泥石沙礫簌簌震動,溪流水露淅淅瀝瀝,全都像是被一股引力所吸攝,匯聚往碧翠山體的山腳下。
「不把寶貝交出來?好!那我自己來取!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拜揚一臉冷色,譏嘲了一聲。
張瀾華沒有說話,並指一點腳下,喝道:「起!」
只見泥石沙礫與溪流水露被聚集到了山體周圍,隨後吸附到了表面,原本琉璃雕刻不似活物的植株山體忽然開始隨風搖曳,變得猶如真的一般。
「這是什麼異象……」
拜揚皺眉,他自然一眼看出來這是金丹後期修士方能養煉的異象,但異象本就因人而異,與修士自身的天賦、體質、五行屬相都有關係,種類繁多,誰也不能道盡數目。
也正因此,異象在鬥法中發揮的作用,遠要比一般的神通道術來得出人意料,往往是一記奇招,讓人防不勝防。
拜揚縱是自認不凡,卻也不會在這種地方小覷了對方,再次把短衫褪下,露出了胸腹處的四個獸首文身,輕撫過位於胸口上的一個猙獰熊首——
嗷!
紫光一閃,從他文身上走出來一頭猙獰可怖,血盆大口散發著腥臭氣味的巨熊,毛髮糙雜堅硬如鋼針。
這巨熊膀大腰圓,看似不甚靈活,但只是腳下踉蹌了兩步,就開始四足著地,飛奔向張瀾華,愈來愈快,最後速度比之一般飛遁也不逞多讓,眨眼就到了碧翠小山前。
「這……」李澈方才就覺得這壯漢不知怎麼有股熟悉感覺,此時看到這頭巨熊,以及此人身上另外的三個文身……
「鳥、蛇、虎……熊,此人莫非是……」
李澈心裡驚疑與震驚反覆起浮,一下子想到了當年前往鎮海涯的時候!
就在這時,張瀾華那邊終於傳來了動靜。
只見到他在身下的碧翠小山被泥土砂石與溪水露珠包裹后,便把腳一蹬,整個人從山體上騰躍而起,同時青蒙蒙綠光一閃,異象被他收回身後。
而留在原地的那座土石泥水聚合而成的小山卻沒有消失,徐徐開始震動,隨後猛然騰起,鋪天蓋地朝巨熊與拜揚壓覆而下!
拜揚目光微凝,嘴角勾起一絲嘲笑。
陰影眨眼將他吞沒。
張瀾華松出一口氣,徐徐飄落到地面,卻忽然感應到了什麼,神色大變!
李澈站在一顆枯木上,一眼掃去,同樣心中凜然。
只見到小山並沒有完全壓覆到地面,而是余空除了兩張多高的空隙,中心處的拜揚單手負於背後,右臂彎舉,緊靠著一臂之力就把整座小山給輕鬆承托。
嗷!
沙塵飛灰之中,傳來了一聲厲吼,巨大的陰影從中奔出,眨眼就撲到了張瀾華的面前,蹬起後腿站立,前臂雙雙環抱,要將他揉碎在懷裡。
張瀾華一驚之後立馬回神,身後碧翠小山一閃,挪移到了身前,與巨熊狠狠衝撞了一記,自己則借力飛退。
巨熊一擊無功,重拍著自己胸口,繞著原地走了幾圈,正待追擊,卻被身後一聲給喝住!
「呵!好本事,你這是什麼異象?能夠具象顯化山體,眼下你法力淺薄,尚不夠看,要是進入煉神,舉手投足間聚化巍峨,那可不得了。」
拜揚托著小山,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讚賞之色。
李澈也被張瀾華這一手驚到,此法威力眼下就不小,以其為中心,方圓近百丈的土地都已經被剝削去了數寸,草紙綠木的根莖裸露在外。
但他隨即就凝目望著赤膊壯漢,心忖道:「此人究竟是何來歷,隨後就把這一招給……咦,不對,他的修為!」
李澈驚疑之下,靈識一掃,本以為對方也是和自己一樣的金丹後期修為,但掃察之後,才發現此人的修為絕不止金丹後期,但卻也不像元嬰修士,有一些虛虧,氣息介於兩者之間。
但無論如何,這般法力絕非他所可比擬。
李澈這邊自在驚疑,暫時硬拼過一記,得空的兩人一前一後把目光投來。
張瀾華看見是他,冷哼一聲,無動於衷,隨後面有豫色,似乎在斟酌著什麼。
而拜揚看見了李澈,反應可就大了!
「你!你是……哈哈哈!」
他突然仰天大笑,托著山體的手掌猛一抓,五指扣進了山底,「咔嚓」一聲,整座小山表面開始出現裂縫。
隨後身上的蛇首文身一閃,腰身有三人環抱粗的巨蛇轟然落地,將他盤護在中心,蛇尾猛一甩到山體底部。
嘩啦!
山體稀碎,石塊泥土轟然倒落,砸在巨蛇光滑堅硬的鱗片上就被彈開,等到塵土散盡,蛇身緩緩蠕動,一道身影從中徐徐騰空,居高臨下望著李澈,笑呵呵道:「原來是我的好徒兒。」
……
李澈瞳孔微縮,在見到這條巨蛇的那一刻終於確認了此人的身份,喃喃道:「枯槐魔君紫谷槐……」
這正是當年鎮海涯里,他與季良元、東夢玉等人一起對付的那名魔道修士,枯槐魔君紫谷槐!
張瀾華也已摸清楚對方底細,知道眼前的壯漢恐非自己一人能敵,且對方身上總有說不出來的古怪,無聲中靠近了李澈兩步,皺眉道:「此人為何喚你『徒兒』?」
李澈掃了他一眼,突然身後又來了動靜,回首一望,正是景平、李巾紜與趙向心三人,再沒一會兒,潘承曾、歸春蘭、樂元魁三人也跟隨而至。
李巾紜緊忙前來解釋道:「小叔公當心,此人是黎音宮拜揚,不知為何就有元嬰修為,出手狠辣,方才洞口處的亂象便是拜他所賜!」
景平也雙手合十,跟著解釋道:「他會操控四種妖獸,大熊、巨蛇、怒虎,妖鳥,手段百變,鬥法經驗豐富,李師弟要小心了。」
「拜揚」哈哈一笑,把脖子筋骨扭得咯咯直響,喚道:「好徒兒,沒想到你也已經金丹後期的修為了,甚好!甚好!甚好啊!」
「你有這修為,也省得紫某再費心思教導了,正好紫某後面有大事要做,你便來為師這裡為我分擔分擔吧!」
「徒兒……」
在場幾人全都面面相覷,不知這拜揚究竟在說的些什麼,還自稱「紫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