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辦法?
童子聽得這一聲喚,登時不敢再怠慢,笑著橫臂一擺,道了句:「師兄請!」便走在前頭,將李澈引入了宮殿內。
李澈松出口氣,理了理衣袍髮髻,端正儀容,緊隨其後。
這座寰霄星宮從內至外每一處都是墨玉打造而成,宮殿內雖不甚光亮,但憑著拱頂上的一道道璀璨星河,他垂首時,幾能從地板上看清自家映照而出的模樣。
經過殿內兩旁一根又一根的墨玉高柱,也不知行了有過多久,前方視線豁然一敞,一片開闊出去的廣場驀地出現在李澈眼前。
他四下一觀望,就發現這裡錯落安置有不少玉石台座,稍一數數,恰正是一十三座。
李澈腦海里稍稍一轉,便猜到這大概是宸虛派內,除卻掌教顏真人以外,那一十三位真人平素議事時所安坐之地。
只是掌教顏真人又在哪呢?
李澈正自疑惑,前方童子卻突然頓駐了腳步,朝宮殿內深處猛地跪了下去,「掌門真人,童兒已將李師兄帶到了!」
李澈朝他拜倒方向望去,卻並未見到有甚麼人在那裡,再一凝神,才發現大約三十餘丈開外,有一座玉石飛台高翹聳立。
他微微仰首,這才看清楚,飛台上有一位羽衣星冠的道人。
這位道人盤膝趺坐,手挽一柄拂塵,身周為一道綺麗燦熠的星河彩帶繚繞,涓涌波浮,光華耀目,叫人覷不清面目。
李澈見狀,緊忙合手躬身,恭恭敬敬喚了一聲「掌教真人」。
顏真人卻並未立馬理會他,只把拂塵一盪,揮送出一縷清風,先託了童子起身,溫聲叮囑道:「童兒毋須多禮,且去外頭候著,若再有人來,便知會他們,貧道今日須不見客了。」
說罷,他靜待童子走出了殿外,這才偏過首來,望向李澈,「李澈,你來尋我,所為何事?」
這位掌教真人話語聲調不輕也不重,但卻異常清朗宏亮,在這座空曠幾無它物的宮殿內迴響,透人心扉。
李澈思忖了一瞬,不敢顧左右而言他,先前肚內所打腹稿半句也說不出口,只好直截明了回答道:「弟子近來為門內流言所困頓,爾今無法,故想來求掌教真人收我入門!」
聽他為得此事而來,這位顏掌門卻絲毫也不露意外之色,只是淡聲問道:「哦?但未知是你個人想法,還是宗族授意?」
他從飛台上落下身來,在李澈身前站定,收了繚繞在周身外的星河,目光炯炯地望著他。
李澈一時沒忍住好奇心,抬首望了一眼,這才發現,如今在宸虛派內威信極重的掌門真人,竟是一位模樣才三十歲許的中年道人!
他氣清神秀,俊雅過人,顎下留有三縷長須,渾身透著一股從容無迫。
又尤以一雙深邃幽幽的明睛最為奪目,只消與他對視一眼,便就要被吸引去全數注意,再挪不開。
李澈不敢胡亂觀瞧,過了一眼后,就低眉垂首,生怕失了禮數,更也不敢有甚僥倖之心,老老實實回答道:「卻是弟子個人想法,與宗族無關。」
「你可知自家提議意味幾何?」顏真人古井無波,話語里始終聽不出喜怒。
李澈自也判斷不出,面前這位宸虛派掌教對此事的態度,他來宸虛又是圖謀不軌,心底鬼祟,只能硬著頭皮回話,「弟子省得。」
掌教顏真人眼神微眯,眸光掃過他臉龐,沉默半晌后,卻道出了句讓李澈如何都難以置信的話來,「自無不可。」
李澈一時沒反應過來,尤自在心底思忖該說些什麼。
他也知曉,自己提出來的要求是何等過甚,何等離譜。
毋論宸虛這等靈門大家,便是些小門小戶,似這一派之主的座下大弟子,那必定是要方方面面盡數考評過後,才能擇選落定。
或許有人能靠著自發奮進,出人頭地,引來宗門或氏族的關注,藉以一步一步攀爬上位。
但如李澈一般毛遂自薦來的,簡直聞所未聞,也是楊文瑤不喜冷嘲熱諷,若把此事說與旁人聽去,只怕李澈徒會被人恥笑不知好歹。
李澈心底自也很清楚,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其實他本意是想退而求其次,讓這位掌教真人替自己出聲解釋,化去這場風波。
畢竟他在升雲會上的所作所為,都經得起敲打,全沒有半分取巧,只因有人針對自己,惡意詆毀罷了。
李澈還在想,下來如何把事情來去用最簡明的話語講述清楚,好叫顏真人願意出手,沒曾想他就直截應承了下來,不由得就是一呆。
顏真人看他模樣,輕笑一聲,「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想做我顏某人的弟子,卻沒那般容易,你還須先替我辦一件事,權算作考校。
若辦的妥當,我就把你收入門下,親授道法,你若力有不逮,那就休再來提此事!」
李澈雖不知這位掌教真人為何會作出如此考量,但也知曉,此事對他來講,確是沒有害處。
不過他還是強行按捺住心頭激動,深吐出一氣,回復了一直以來的沉穩鎮靜,肅然道:「真人可否先把何事說來弟子一聽?」
顏真人自然清楚他爾今困境,見他如此難過的情況下,卻也沒有不管不顧,滿口答應,不禁目露欣賞之色。
「卻是替我蟄伏入一處地,打探來些消息。」
「……」李澈嘴角一抽,有些莫名無語,「未知是去往何處?」
顏真人一擺拂塵,走動了兩步,「南瑤州當地的一家宗族裡。」
李澈思忖了下,「弟子是以何等樣的身份混進去呢?所為又是何事?門內可有人與我幫忖?消息如何回傳?」
顏真人聽他問了好些要點,捋須贊道:「不錯,你所慮周到,正適合料理此事。
這些我自有安排,你若答應了,我自會與你分說清楚。」
李澈聽他誇讚,卻沒有半點喜悅,轉還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句「糊塗」。
卻是他代入太深,真箇在想事情的可行性,把心底思慮給問了出來,好在就是幾句話,還不致對方生疑。
李澈皺眉想了想,自己要沒能把這場風波處理好的後果,當即不再猶豫,堅定地道:「弟子願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