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被放逐的世界

身處放逐的環境中，秦安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眼前一切的景象都會歸於停滯，而後如同夢幻泡影一樣漸次散去。與之相伴的，是秦安的記憶也會逐漸流逝，記不起任何的事情，想不起任何的人，存在的一切被抹除，彷彿自己也是虛無。

最後，是無盡的黑暗與迷茫，秦安不知道人死了之後是不是也會來到這個環境里。總之，這個環境很嚇人，哪怕是秦安經歷過許多次了，依舊不想要經歷，這也是他不願意放魔念出來的重要原因。

當然，也不是任何事情都會忘記，秦安還記得魔念，這也是他僅存的記憶了，這是他與世界唯一的聯繫，若是連這個聯繫都沒有了，秦安就徹底不存在了。

但是，這聯繫也不保險。開始的時候，秦安還能夠記得自己與魔念的關係，隨著記憶淡去，魔念就成為了一個符號。一個非常想要弄明白的符號，卻始終無法明白其含義的符號。

秦安第一次身處這種環境沒有經驗，險些走上不歸路。等到第二次來到這個環境，在記憶沒有完全消逝的時候，秦安重複去做一件事情，不是修鍊神通，不是觀想神像，也不是思索事情。

說起來可能讓人發笑，秦安在寫自己的名字。形成肌肉記憶之後，哪怕是記憶全部消失了，秦安依舊會下意識地在虛空中寫下自己的名字。

在無盡的黑暗中，通過這個辦法，秦安會明白自己就是秦安。看似簡單，實則是解決了我是誰這個問題。靠著這個笨辦法，秦安能夠在這種環境下時刻保持自身意識穩定，這非常重要，否則真就永遠沉淪，化為虛無了。

隨著秦安的實力不斷增強，意志力不斷增長，如今在這個環境里能夠做更多的事情，但是也很有限。

說起來，這個環境就是無，一片虛無，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就好像沒有火車的時代只能夠坐馬車，沒有馬車的時代只能夠步行，連雙腳走路都不會的原始人只能夠四肢前行。

一樣東西都沒有，試問又該如何做。道生一，連那個一都沒有，後面的萬物根本無從談起。

這一次來到這個環境里，秦安想要玩個大的，他想要把自己的神通異象投影進這個環境里，變無為有。

這並不是第一次嘗試，之前他曾經嘗試過數次，依靠肌肉記憶勾勒出自己的身形不難，但是如何模擬出神通來，秦安嘗試過許多辦法，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失敗。秦安始終無法解釋神通的由來。

這一次，結果也是一樣，當秦安勾勒出自己身形后，遲遲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趁著記憶還沒有完全消散，秦安隨手畫出普通人的身形來，畫了軀幹，畫了頭顱，卻沒有畫五官。因為這個時候，秦安的記憶已經全部消失，不記得五官怎麼畫了。

所以，秦安只能夠一遍遍地畫著沒有五官的身影，越畫越多，不知疲倦地畫著，永無止境，似乎想要將整個虛無世界都堆滿。只是，到頭來秦安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似乎，自己生來就應該干這個，這是他人生的意義。

時間對於秦安成為了一種沒有意義的東西。終於，魔念玩夠了，回到了地宮一層，化為一道黑芒回到了秦安的眉心。

在他眼中，秦安還端坐在那個位置，這個世界也只有他才能夠看見，能夠感應到秦安的存在了。某種程度上說，秦安就是魔念，魔念就是秦安，當然二者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魔念回歸的那一刻，虛無的環境瞬間破裂，

秦安被一股偉力強行拉扯回現實的世界，絲毫沒有自主權。但是剛剛回歸世界的秦安是迷茫的，依舊下意識地畫著一個沒有五官的身影，還一口氣畫了好幾個。當現實世界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中來，秦安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從現實世界去那方虛無世界，秦安的記憶不是瞬間消失。自然，從那方虛無世界回來，在那個世界的記憶也不是瞬間消失。

看著眼前這個沒有五官的虛影，秦安很想要知道自己為什麼畫這東西，但是卻不知道答案。以往不是沒有過迷茫，但是這次的迷茫太深了，以至於秦安久久不能平靜。

我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看似簡單的答案，秦安困惑滿心。

「你在幹什麼？」魔念好奇無比，這沒有五官的圖像有這麼值得思索嗎？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圖像，小孩子的塗鴉都比這個好。

「你有沒有進去過一方滿是黑暗，一切虛無的環境。」秦安的疑惑無法排解，詢問魔念道，他應該明白一些。

魔念毫不猶豫地嘲諷道：「你在說什麼鬼話，怎麼會有這種地方，你該不是傻了吧！」

秦安沒有解釋什麼，因為自己覺得也有些傻。沒有意義的答案，無論如何思索都是一片空，想一百遍也是一樣。附近妖獸的哀鳴聲喚醒了秦安，魔念下手狠辣，將妖獸們摧殘得不成人形，自己需要弭平。

這活幹了無數次，秦安經驗充足。心念一動，神通異象就出現在身後，魔念破壞了一切，那秦安來修復這一切。

義神的神像一手持劍，一手持盾。秦安這神通異象不一樣，一手持劍，但是另一手持的，則是一隻開口長頸酒壺，有些像專門插花的凈瓶，但這確實是一隻酒壺，裡面裝的是酒水。

無論是劍，還是酒壺，上面都有著正義戰勝邪惡的圖像，隨著秦安經歷閱歷的增長而豐富完善。

戰時利劍顯鋒芒，平常時候利劍藏於酒壺之內，起到洗劍的作用。在秦安放出神通異象之後，神劍便化為一道金光，藏於酒壺之內，養其鋒芒。

酒壺裡，裝著晶瑩剔透的酒水，是芸芸眾生的意念凝聚而成。

喝酒的人都有一個觀念，那就是酒是好東西，能夠驅邪治病。別管真相如何，對於神靈而言這並不重要，關鍵是眾生如此想，當意念的力量大了，就足以干涉現實。

秦安抖一抖酒壺，酒水激蕩，散出幾滴酒水來。而後秦安吹一口氣，酒水化為一方霧氣，霎時間酒香飄散在整片一層地宮裡，恍如甘霖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