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2小無猜鏡中花初戀情人水中月第6節

曲自腔發，文自心聲。外婆讀了一遍又一遍，直讀得眼神凝重，面色低沉，久久不語。英巧子好奇地直問外婆「怎麼了」，外婆說：「英巧子啊！此人天生孤寂，大器晚成！你嫁給他，是不會幸福的！」英巧子大驚，忙問怎麼回事。外婆說：「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喜歡聽的那首二胡曲——《二泉映月》嗎？」英巧子說：「記得啊，那時候你常常給我拉那首曲子。」外婆說：「二泉映月好聽嗎？」英巧子說：「好聽。」外婆說：「人到中年了幾乎人人都喜歡聽。它的作者是阿炳。阿炳是個瞎子，大家並不因為他是個瞎子而嫌棄他，相反而因為他的音樂而追捧這位瞎子。」外婆頓了頓，接著說：「這後生跟阿炳一樣，只知道鑽事業，卻不知鑽經營！鑽事業註定了他的一生必定孤寂，不鑽經營就註定了他的一生並不富裕！」外婆有意摟緊了英巧子，接著說：「他的文學修養太差，要想成為一個能養家糊口的職業作家，他的路，還漫長的很哪！」

這番話說得：雨駐雲開，風和日麗，枝擺珠落！英巧子在外婆的陪護下，走到家門前，淋浴著那暖暖的太陽，看那雞逐鴨戲，彩雲飄蕩；聽那蛙聲連連，枝頭小鳥歡唱。嬌花含情點頭笑，蜻蜓徘徊問聲好！喜看盈燕雙雙輕展翅，笑對花貓陣陣來回跳。摸摸欄里酣睡豬，拍拍卧槽老牛頭上角。外婆見了心歡喜，端來一臉盆水，叫英巧子過來。外婆說：「頭上長虱子了吧？」英巧子羞澀一笑：「差不多了吧？」外婆說：「快洗洗！」英巧子順從地洗起頭來。

白雲悠悠，柔風匆匆。霞光萬丈，芳草蔥蓉。英巧子陪著外婆一路走來。只見：舞蝶雙雙上下飛，勤蜂團團花花落。金銀花潔點頭笑，月季芳香把手招。李花潔白，情思萬縷望君至；桃花粉面，一往情深等君來！英巧子口哨逗那樹上鳥，撿起石頭打水漂。扯根小草口中銜，走起路來蹦蹦跳！外婆自然欣喜，來時的憂愁和擔心已是全無。

繞過了那片果園，眼前一片平坦田地。漢子的喲牛聲此起彼伏。燕子跟著那耕牛，上下穿梭。地里的油菜花隨風舞動，像是春天在自然界中鋪下碩大的黃色地毯。遠遠地，英巧子看到了秦一淵蹣跚的身影：他挑著一擔雜草，弓著背，步履艱難。英巧子知道他從不挑擔，學校里的勞動課，老師總是安排他做計數員。英巧子遲疑了片刻，便向他走去。外婆臉色陰沉，一把拉住了英巧子！英巧子甩開外婆，向著秦一淵，一路小跑而去。

外婆心情沉重，如鉛似石般的呆在坡頭。微風輕拂霜發，柔光斜映慍面。冷眼看少年，心寒：量你仙茅樹下蹲，量你枝上寄生混一生！英巧子啊，陽關大道你偏偏不走，硬是讓我愁斷腸！

外婆遠遠地望去，卻見他倆：似那比翼雙雙飛，似那鴛鴦對對親；似那碧桿春花艷，似那樹上蔓青藤！手扯水中草，腳踩田中泥；說起親密話，談笑世間情！氣得外婆心中大罵：茅草想參天？螞蟻扛大象！竹子腹中空，耗子不存隔夜糧！田螺上天卻無翅，蛤蟆空對天鵝翔！寒鴉哀鳴幾日喜？昔日黃連多少甜！

又是一個艷陽天。青山對坐無語，香茶新葉隨風揚。闊地草青青，一池塘水蛙聲亮。群牛吃的吃草，斗的斗角，牛崽歡天喜地遍地狂。

少男少女們圍坐一圈。山茶花狡黠地望著英巧子詭秘一笑：「漂亮的妹妹，」眾人接道：「生日快樂！」頓時，歡笑聲、追逐聲響遍了整個牛坪！還是歲輕時節好：無憂無慮無煩惱！只見山茶花拉起了一個長隊，玩起了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妃妃竹大聲喊道：「抓到哪個嫁給哪個！英巧子臉飛羞雲，爬起來就去追打妃妃竹。又一陣嬉笑聲震耳欲聾！人人都說老來寂，多情總在年少時！後面的奶崽拚命往前擠，前面的女崽哪裡肯幫忙，左攔又擋，逗得大家嬉笑連連！啊！綿綿青山連古今，竇情初開一世情！難忘糟糠少年友，幾度憂歡在牛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