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扶萊地界

第3章 扶萊地界

過了那座小鎮,和父親在茂密的叢林里不斷變換著方向穿梭。南方的樹木高聳入雲,叢林里難得瞧見幾縷光線。

樹葉上的水珠落在我身上,還沒走上兩里地,就讓我全身上下濕個遍。

我打算把上衣脫掉拴在腰間,這樣可以舒服一些,可是我這舉動被父親立刻阻止。

父親說南方的雨林里毒蟲毒蟻很多,而且毒性特別大,人但凡被咬一口或者蟄一下,起碼要十天半月才能消腫,若是遇到更毒一些的物種,要不及時就醫,怕是會要半條命。

他給我普及這方面的知識,聽完還在解上衣的手立刻停止,又趕忙把衣袖攏了攏,不給蟲類蟻類可趁之機。

抬頭望向黑雲密布的天空,時不時有雷聲響起,跟著父親的腳步向前走。

他估計知道我心裡的想法,走到一塊石碑前停下腳步。

「到了。」

父親緩口氣,用手裡的樹枝指著石碑。

石碑被爛樹葉遮蓋一截,我走向上前清理。看見石碑上寫著扶萊二字。這時,父親嘴裡振振有詞,開始給我解答疑惑。

父親語氣中有些激動和興奮,說:「這個故事還得從唐朝人賀山陰說起,傳言有姓石名大鐘的神秘之人,曾為賀山陰等七人作畫。不知何等緣故,七幅畫唯獨留下一幅,其餘六幅畫不知去向。老頭子說老賀家是賀山陰的後人,古畫是賀家一輩一輩傳下來的。」

父親見我有話要說,就讓我說開口講,帶著我去了處寬闊的地方坐下。

要是按照我的想法,我覺得實在不可思議。我懷著滿心的疑問,說:「留下的那古畫,是我背後的這幅?」

父親點點頭,讓我繼續說下去。

這下我心裡的疑問變成驚嚇,賀山陰所處的時代到現在一千三百餘年,這幅畫還能代代相傳下來,那真是不可捉摸。

這裡面的故事得籠罩數層神秘的色彩,才能有合理的解釋,不過時間線如此長,又怎麼去考量事件的真假。

心裡想法還沒有說完,父親見我沒說話,知道我在想事情,沒有打斷我的思路。

心裡在遙想那個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琉的時代。

我說:「祖父為何要把這麼珍貴的古畫給我,他老人家是甚意思。」

父親見我緩過神來,繼續說道:「這幅畫是我傳你的。老頭子也是在我像你這般年齡把這它傳給我,告知我它的前因後果,對我說明賀家背負找尋古畫的使命。口口相傳古畫背後藏匿著天大的秘密,要不惜利用幾代、幾十代甚至幾百代人來解開這個謎團。」

「甚秘密?」

父親抬頭望向天空,說:「要下雨了。」

一大片黑雲聚集在我們頭頂,一看就是要下瓢潑大雨。父親拉了我一把,繼續向前趕路,我跟在父親身旁。

父親說:「上古之言鑄大鐘鼎者,乃石大鐘也。而作七圖者,亦是石大鐘。中間難道沒甚聯繫?這段歷史知道的人可謂鳳毛麟角,更不可能出現在史料裡面。」

這段話完全不像出自我父親的口中,想來是祖父和父親說起,父親背了下來。

父親口中的石大鐘是活了許久神仙一般的人物,稱得上天方夜譚,不切實際的新聞。

父親似乎在想事情,話只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我心裡的迷惑更深,父親說了好一會,也還沒有引出此行的目的,我不好催促父親快講,生怕打亂他的思緒,把某些重要的事件忘記。

父親不斷的在觀察周圍的環境,走走停停。現在完全不知深入叢林多遠,反正太陽早就被黑雲籠罩,我們繼續在昏暗的叢林里行走,不過有座雪山進入我的視線。

父親又說:「祖上傳下來,七幅圖裡有大鐘鼎的線索。老頭子告訴我的那一刻,我和你現在神情一樣。老頭子說他做的是遺臭萬年的行當,是見不得光的。當時,把古畫交給我之前,曾問我是否願意,我這輩子是沒甚想法,就知道一股腦子的跟在你老頭子身邊,他做甚,我就跟著他做甚。原本到你這輩子,可以不趟這裡面的渾水。可父親跟老頭子干半輩子,現在終於有些眉目,老頭子臨死前交代我無論如何都要走上一遭。那晚,你也聽見我與你母親的爭吵,她死活都沒同意讓你跟我來,又怕我一個人走這趟回不來。我和你母親說了要是這趟沒個結果,我就到死再不踏足,她這才向我妥協。」

我聽見父親的說辭,心裡明了他和祖父做的行當,應是探古人的冢子。我不敢相信父親這樣的人,能做那種事情。

停下腳步,父親轉過身來盯著我,徹底明白為何父親和祖父每年都要出去一段時間。

「從祖上幾輩人傳下的線索,老頭子結合唯一的這幅圖,得到幾個方位。一處在齊魯境內,一處在秦川地帶,還有一處就是在扶萊地界。你祖父未走之前,他帶著我探齊魯和秦川兩地,不過無功而返,只剩扶萊一處未來得及進入。老頭子探冢子本就是傷天害理之事,若貪冢子內珍寶,則必死無葬身之地。臨走前再次告誡我,祖宗留下箴言:探冢尋畫者不得貪冢內之物,存大生機,亦不損其壽命。若借探冢尋畫為機,行利欲熏心之事,九死不得一生。我與老頭子下墓,只為尋畫找到大鐘鼎的線索,從不會動冢中一物,老頭子能壽終正寢就是最好的證明。到這個時代,我本不想讓你參與進來,讓你過正常人的生活。但是這一二十年來,不知是誰將消息泄露出去,傳得大鐘鼎者可以窺探歷史未來,可尋上古至今遺失之物。老頭子說這根本就是荒誕之言,有人在混淆視聽。幕後的人就想藉此掀起探冢之潮,從而在裡面牟利。傳言真假沒法證實,這幅古畫在我們手中,早晚都會被人盯上,到時候想安生毫無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在這些人之前,尋到七幅古畫,解開這層迷霧,了斷這場風波。」

父親神情激動,把心裡的話告訴我,想來是讓我表態。如果我繼續和他探冢尋六幅古畫自然是好。要是我不願,他也不會強迫於我。但是他就得有另一番打算,畢竟這是歷史遺留問題。

我不知道他與祖父這些年有何種經歷,但我敢打包票他們兩人絕對沒有貪圖冢里的奇珍異寶。

哪些價值連城的玩意只要捎出一件,我的生活也不至於過的如此艱難。

說起來,我怎會對這行不感興趣,只不過礙於心理道德,突不破那道坎而已。

平時,我常涉獵這類書籍,不知道父親和祖父有沒有發現,有可能是知道我了解這方面的學問,但他們便是干這當子活的,就見怪不怪,懶得說我。

父親算是對我和盤托出,我自然也不會隱藏我的真實想法。當然,投身此行,一則完全是本性所使,二則也是家族傳承,自然不能落伍。

冢里的寶貝,倒是沒甚想法,畢竟那是人家的東西,我不能做對不起祖宗的事。

父親見我點頭應他,就知道我要走他和祖父的老路。心裡有喜有悲。悲者,畢竟這條路在陰暗處,再怎麼著也搬不上檯面!喜者,賀家的傳承沒斷。

父親告訴我,扶萊這個地方很早之前也叫扶桑。在唐代的時候稱糜縣,後來不斷更名,到今天還能知道它古名稱,應該只有寥寥幾人。

這則秘辛問世,和行里老傢伙們脫不了干係,肯定是他們心裡痒痒,要動手打冢里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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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風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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