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能插句話嗎

崔龍，平川縣公安系統有名的大塊頭，身高185的他偏偏還喜好健身，用壯如牛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一年前升職為市局刑偵隊長時很多人提出反對意見，說崔龍有勇無謀，難當大任，衝鋒陷陣崔龍當仁不讓，可是這破案推理的巧活兒很多人報以懷疑態度，系統內更有與崔龍關係不好的背地裡喊他「傻大個兒」。

上任一年來，平川縣也未曾發生什麼大案、要案，崔龍凈處理一些打架鬥毆、盜竊嫖娼的小活兒。昨日接到川東派出所的上報，崔龍一下子興奮起來。一方面證明自己有勇有謀的機會到了，他要求整個刑偵大隊盡調主幹力量，快速破案。心想用成績堵住那些質疑他業務能力人的嘴。另一方面自己立功晉陞的機會不就也來了，也不辜負提拔自己的市局領導。

昨天一天崔龍幾乎都奔波在案發現場和市局之間，同時催著法醫部門儘快給出屍檢報告，更是親自訊問了報案人鄭秀娥三次，恨不得讓鄭秀娥描述出兇手長相，從她嘴巴里問出有用的線索。而鄭秀娥除了惶恐哭泣，所回答都與首次報案所說一致，再無新線索。

此時的崔龍一頭霧水，毫無頭緒，心中憋屈煩悶正無處可發，派出的幾路調查民警又沒傳回消息。著急破案的崔龍來到案發現場，竟然看見白楠傻乎乎的佇立在死者床邊，頓時火冒三丈。

「你是幹什麼的！」

白楠扭過頭來，還沒反應片刻，一頓狂風驟雨又衝擊而來。

「這人TM的是誰呀，你知道破壞案發現場要承擔什麼責任嗎！」

「啊？我...」

「你什麼你！你TM是不是在這裡動手動腳了，老子把你拷起來！」

「鄭隊......這是我們所里新來的......」

「新來...新來你大爺，趙猴子，你是第一天幹警察嗎，啥規矩你不懂嗎！？把他給我拷起來！」

刑偵的一名幹警看到自己頭兒發怒也不敢怠慢，真的從腰間拿出一副銀鐲子走進屋內。此時的白楠才反應過來，門口這暴跳如雷的壯漢竟沖的是自己在發火，反應過來的白楠也慌了神，竟無主般的伸出手被銬了起來。「我靠，咋啦這時，我不是警察么，我怎麼被銬起來了......」一愣神間白楠便被帶出房間，蒙圈中的他回想著自己犯啥事了。

「我...我...」

「你什麼你！老子破不了案都特么怪你們這些崽子不遵守基本的規矩，誰批准你進這個房間的？！給我老老實實蹲這兒！」

身材雄壯的崔龍，嗓門嚷嚷起來更是洪亮有力，整個賓館二樓都響徹著崔龍的怒吼。看白楠一臉慌亂的蹲在地上，崔龍寬大的臉盤上揚起一絲輕蔑和不屑，瞪了白楠一樣，轉身走進房間。

這時，死者妻子，也就是報案人鄭秀娥被一名女警陪著緩慢的走上台階。原來今日崔龍是要帶著鄭秀娥到現場核對一些問題，看看能有什麼新的突破。樓下的小劉小趙發現崔龍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上去喊白楠下來，崔龍也是大步流星的往樓上沖，只能無奈的看著白楠被數落一頓，更是被銬了起來蹲在地上。

「我去...我真不該瞎摻和，剛工作就犯錯誤...啊啊啊...咦？這個女人不是昨天報案的鄭秀娥嘛...」蹲在地上的白楠反應過來之後，瞬間忘卻自己一分鐘前被臭罵一頓的事，眼神又專註起來，緊緊盯住鄭秀娥，鄭秀娥的每個步伐，每個神態，每個動作似乎全部放慢。

樓梯拐角處到二樓幾十個台階，常人走上去可能只需七八秒的世間，而在這七八秒中白楠的時間可能是七分鐘。

「鄭大姐，你醒來后從哪個角度......你們住賓館帶了哪些行李......你和丈夫上次一起下地了嘛......」

直到鄭秀娥拐進房間內，背影徹底消失在白楠眼前，房間內此刻也傳來崔龍的聲音，白楠才從專註中回過神來。白楠大腦飛速運轉了幾秒，抬起頭注視著房間門，眉頭瞬間舒張，然後站了起來，目光靈動堅毅，再次走向房間。

不大的旅館房間內，崔龍不停地詢問著鄭秀娥每一處細節，鄭秀娥面色凝重，似乎沒有了昨日的悲痛，反而變得平緩了很多，一問一答間也倒輕鬆暢快了許多。

「鄭秀娥！」

突然間，幾分鐘前咒罵白楠崔龍嗓門再次響徹賓館。這聲音是從崔龍看了一眼手機信息，似乎查到了什麼線索后立即發出的！

「鄭秀娥！為何害死自己老公？！」

鄭秀娥瞬間眼睛睜大，嘴巴驚愕的張開。

「啊？？？...我？？？」

「對，別隱瞞了，我剛收到法醫信息，儘管屍檢報告還沒出，但嘔吐物初步檢測是劇毒農藥，而我安排的其他幹警昨晚上在你村中調查得知，你三日前在村口門市購買三瓶農藥涕滅威，昨晚在你家中也只翻出兩瓶未開口！」

說到這裡，崔龍臉上揚起幾分得意，目光掃向屋內人員，似乎自己的神速破案即將要在大家面前展露一番。崔龍向前走了兩步，靠近驚愕失措的鄭秀娥，壓低聲音，志得滿滿的繼續說道。

「你與你丈夫感情不和，經常吵架，街坊鄰居也都與民警如實相告。你公婆在辦案民警面前把你過去幾年種種對丈夫不滿而吵鬧不休的事悉數告知。田中挖出瓷器，你也未曾跟公婆透露，帶著自己老公來縣城后當晚你老公便暴斃而亡，是否是你下毒？！」「啊...家中那瓶農藥三天前在地裡面用了啊....」

惶恐中的鄭月娥反應過來，原來懷疑到自己身上，怪不得雖然是自己報的案，但眼前的這個崔龍並不打算讓她離開公安局半步。於是本能的脫口而出，緊忙為自己辯解。

「哈哈，鄭大姐，我崔龍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兇手，為了防止冤枉你，一早我就讓幹警和法醫去你家田裡抽樣。」

說到這裡崔龍更是覺著自己把氣氛推到了高潮。

「咳咳，你們猜怎樣，鄭女士，你又猜怎樣？我剛收到法醫信息！你家兩畝水稻十處提取物中均無農藥成分！」

說完這句話，在場所有警察也都忍不住看彼此一眼，輕微點頭，更有民警發出窸窣議論。

鄭月娥也猛然「哇」的一聲失控哭了起來，癱倒在地，嘶聲裂解的嚎啕聲中之重複著一句話。

「不是我，不是我！」

「把她銬上警車，回局裡慢慢交代吧！」

崔龍長舒一口氣，最後那一句透滿了得意，甚至看到了自己受功表彰的場景。「這下該沒人小瞧我崔龍了把，哈哈哈」內心滿足竊喜的崔龍都佩服自己能在案發第二天，近乎神速般破案，心中別提多開心。崔龍手下有人豎大拇指，有人笑著點頭，有人乾脆直接靠近崔龍身邊說道。

「龍哥威武啊，神探啊！」

正當一道人準備走出房間時，門口堵了個帶著手銬的宛若木頭的白楠。

「我...能...插句話嗎？」

「插你大爺，沒空搭理你，要不是我神速破了案，有你好果子吃，這次就不追究你了，把這個小兄弟放了吧。」

「先別放我！兇手不是鄭大姐，另有其人！」

一瞬間，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