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好奇

家人。這個詞出現，營地頓時安靜下來。

篝火燃燒著，劈啪的響了聲。

雪莉和瓊森的笑容消失，臉色變得凝重。

葉城灼灼的目光失去色彩，但他沒縮回放在夕顏肩上的手掌，他覺得那應該能給予人一絲寬慰。

夕顏回過神，方才發現周圍的安靜，意識到自己的話給他人帶來了不愉快，連忙岔開話題：「快吃飯吧，一會兒都涼了。」

「對，先吃飯，什麼大事都比不上填飽肚子。」

葉城拍了拍夕顏單薄的肩膀，看向另外兩人。

雪莉和瓊森也很快從尷尬中跳出來，往別的地方接話。

冷場只有一瞬間，篝火周圍又充滿歡聲笑語，似乎剛才直戳人心的詞從來沒有人提過。

晚飯過後，篝火旁的人散了，只剩下葉城一個身影。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他似乎從夕顏那簡短的一句話中嗅到了文化的味道。

環世界，文化。

與現實差不多，受環境、精神需求等等一系列因素影響而產生的一種體系。

生活在這種體系下的人，潛移默化中會把一種思想灌進大腦，改變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

甚至細緻化到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生活習慣等等。

簡單的比方：

兩個人看見一隻大象，一個人把它當作食物，另一個人把它當作不可侵犯的聖物。

再到生活：

北方人吃咸豆腐腦，南方人吃甜豆腐腦，當得知對方吃的東西時，都是不可思議。

誰都沒錯，這就是文化給人帶來的影響。

每個文化都有屬於自己，而不被人理解的特點。

像是有個信仰「病毒」文化的，得了病他們就興奮，恨不得給自己腦袋開個瓢縫只渾身是菌的耗子進去。

甚至還有專門的「染病日」。

一場節日後，幸運的，活了，不幸的，死一片。

什麼？你敢說他們錯了？一群病殃殃的人起來，一人對你吐一口哈氣。

美名其曰「加入我們的進化吧」。

夕顏沒有暴力傾向，肯定不至於是那種喪心病狂類的。從一系列的接觸來看，很有可能屬於以「萬物有靈」為結構的文化信徒。

相信一切擁有生命，善待一切。

「我記得，他們的節日是點天……放天燈吧？」

回憶了一下，八成沒錯。葉城默默給它記在小本本上。

起身，準備回卧室睡覺，一扭頭，忽然看見個人影在營地外的林子里遊盪。

葉城立刻警覺，仔細一看，是瓊森……

那一身令人垂涎欲滴的肌肉塊子，不會認錯。

好，抑鬱一個。

葉城再一扭頭，雪莉坐在倉庫外面，大半夜也不睡覺，端著那把狙擊槍不知在想什麼。

又抑鬱一個。

有時候，待在一個不正常的人群里，人只會覺得，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個。

「所以，我是不是也應該抑鬱一下？」

認真思考片刻，葉城打消了這個自我犧牲，同歸於盡的念頭。

「我得看著點人，別讓狼給叼跑了。」

拿上那把「賭徒的愛人」，葉城追上瓊森。

瓊森看了眼跟來的人，沒說什麼，自顧自漫步，皮鞋踩得木枝嘎吱嘎吱響。

聊心事沒可能，才兩天，不至於到掏心掏肺的地步，所以葉城挑了個別的話題：

「這地方還住的習慣嗎？」

「非常好。

」瓊森點點頭。「可以說，比我曾見過的很多據點要好，我非常喜歡這裡的氛圍。」

「很多據點？在這附近嗎？」

在旁邊並肩往前走著，葉城問。

「對。北邊，西邊，南邊……都有為了飽腹聚集的人群。」

瓊森看向正前方，南部，手指過去，繼續道：

「我是從那邊的莓酒鎮逃出來的，那兒的酒香能醉死人，有機會我們可以去看看。」

南邊……羅林也來自南邊，說不定他倆還來自同一個小鎮。

「那也得有機會啊。」

葉城癟著嘴，一臉苦悶，現在據點才到鐵器，正處在發展階段，哪有機會出去閑逛。

不過……逃出來是什麼意思？

「不瞞你說，床上躺著的，羅林，也是從南邊來的。南邊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還大逃亡呢？」葉城問道。

深邃的藍瞳暗淡下來，瓊森微微低頭，語氣帶著失意：

「具體我不清楚，只知道是某個實驗室遺迹被破壞，從裡面逃出很多發狂的怪物。

莓酒鎮的人們還在享受午後的時光，那群怪物就撞破了堅固的高牆，把每一個來不及逃走的居民撕成了碎片……」

「我很幸運，當時在地窖搬運酒桶，崩塌的高牆和碎木堵住了出口，等我清理出一條路爬到外面，看見的只有血塗過的廢墟，連具完整的殘骸都沒有……」

聽著瓊森講訴經過，-葉城不禁脊背發涼。

一座城鎮，一群怪物，一瞬間夷為平地……

面對突如其來的巨大猛獸，一下撞毀人們引以為傲的高牆，上一秒還躲在牆后悠閑自得，下一秒就屍骨無存。

人們是何等的絕望啊。

「沒事兄弟，在這，我保你。」這樣的話葉城不敢說。

如果營地此刻遭遇他口中那群怪物的襲擊，人們除了束手就擒，排著隊進它們的血盆大口，沒有任何選擇。

堅固的堡壘，火藥，槍炮，只有這幾樣布滿山野，才能讓人感受到一絲絲的安全感。

「怪不得，這地方的科技落後，人也不種地，只靠劫掠為生，過一天算一天。」

也不算悲天憫人，葉城只是覺得這樣的環境，對自己的營地發展非常不利。

研究，攀科技，要檔案，必然要與外界接觸，交易。

這樣的環境，誰會交易？

葉城深沉吐出鼻息，在瓊森結實的臂膀上拍了拍，他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拍兩下沒毛病。

別說，這肌肉杠杠的。拍兩下不過癮，他又多捏了捏。

瓊森扭頭看過來，眼神透著古怪，然後往另一邊退了一步。

「……」

葉城看到他的反應，當場愣住。

「不是，我沒有，你不要亂想，我就是好奇肌肉捏起來什麼感覺……」

葉城內心瘋狂咆哮，但話沒說出口，他覺得不至於解釋什麼，他又不是gay。

行動代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