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自由，毋寧死

「主人，你覺得基因蝕刻所這些基因是怎麼來的？」小伊問道。

「光腦模擬？找動物替代？還是說直接找真人做實驗？」夏宇說出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隨即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做志願者？」

「沒錯，主人，這三種手段基因蝕刻所都在用，其中用的最多的是光腦模擬和類人動物替代，最後要上市才會採用真人志願者。」

夏宇很想痛痛快快的高興一把，但直覺告訴他絕不可能這麼簡單，思考了一會兒，他發現這其中藏著一個漏洞。

「倘若一個甲級基因即將上市，那便說明這項蝕刻技術已經成熟，成功達到90%以上。

而一旦成為志願者，基本就能以零消費獲取這項技術，風險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我能設想出的導致的結果，要麼就是志願者趨之若鶩，蝕刻所要好決定，要麼就是裙帶關係，支援名額都被內定了，自然很難輪到我這樣的普通人。

我說的對嗎，小伊？」

小伊露出不愧是你的表情，讚歎道：「自失憶以來，主人突然就具備了非人的分析力，小伊佩服。」

夏宇臉皮抽了抽，總感覺這小東西陰陽怪氣的：「別賣關子了，趕緊說，還有什麼辦法？」

「主人，蝕刻所的基因不一定都是從原本的基因那借鑒的，有那麼一部分基因，是根據科學家自己的設想，憑空捏造，無中生有的。

這些基因的構成完全不符合自然規律，充滿人工改造的痕迹，而甲級基因就數這一類基因最多。

具備代表性的有晶狀體-玻璃體鐳射基因，也就是傳說中的電光眼，這種基因需要重構眼部結構，以便其能聚合光線，同時需要在視覺神經細胞中添加一種儲能細胞器，專門提供激光所需能量。

還有超震動波基因，其原理是通過改變表面的身體構造，在皮膚表面形成一種微觀的喇叭結構，使用時只需全身發力，就可以從周身發射出破壞力極強的超震動波。

但是由於這類基因屬於完全性的科技產物，已經脫離了生物能承受的範疇，具備極強的不穩定性，因此具備極高的死亡率。」

夏宇眼神微凝：「具體有多高？」

「得看情況，越是完全科技造物，死亡率越高，有的甚至在光腦模擬的數億次實驗中僅存活一例！

不過剔除死亡率最高和最低的那一批，綜合計算下來，死亡率也達到了30%。」

小伊把這些灰暗的數據呈現在他面前，死亡率最高的那項是有關碳鏈和硅鏈完美融合的，也不知道實驗這東西的老小子是想幹什麼。

夏宇深吸一口氣：「你找到了其中有關記憶的，對嗎？」

「是的，主人，小伊成功檢索到一項正在進行志願者招募的實驗，他們的實驗目標是將存儲記憶器官——海馬體，改造成具備高集成度的處理器形態，從而達到絕對意義上過目不忘的目的。」

「死亡率有多高？」

「高達90%，主人，這還只是死亡率，這項改造實驗還有成功率的說法，因為有的失敗了不會死，但會變成植物人，且不可逆，成功率據不完全統計，僅有1%！」

夏宇聽完，沉默了，這麼低的成功率和存活率，已經基本上算是一隻腳踏進墳里了。

小伊看夏宇消沉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勸道：「其實主人，哪怕你什麼都不做，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抓起來，然後送給科學家們做實驗，

根本沒必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不，你不懂。」

夏宇這次堅決地打斷了小伊的話，他再次看向窗外，第一縷陽光從雲層盡頭照耀過來，整座城市彷彿被注入了生機一般，變得熙熙攘攘起來。

他指著那座無比繁華的城市道：「人類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正是因為一位位前輩在不停抹黑探索，他們絕不願把自己束縛在平靜與祥和中。

對於人類，或者絕大多數生物而言，囚禁，本身就是一種對自由，對生命的褻瀆。

雜草種子落在石縫中，並不代表它會就此放棄，而是鉚足勁兒，頑強生長，最終將石頭頂得支離破碎。

麻雀被人關在籠子里，它會一次次用頭撞擊表示自己的不滿，若是不還它自由，便就以死明志。

小伊，也許你永遠不知道自由這兩個字代表什麼，但是對我而言，不自由，毋寧死！」

說罷，夏宇起身離開，將小伊獨自留在客廳一臉迷茫，這是屬於人工智慧的悲哀，因為它們從未被寫入自由的模塊。

平民社區，一樓廣場，星牌酒吧，夏宇找了個角落的位置獨自坐下。

「喲，怎麼啦，又做自己被甩了的夢了？居然一大早下來跑喝酒。」一個畫著煙熏妝的女子坐在吧台前開口調笑道。

夏宇沒理她，而是對著酒保道：「給我來一瓶店裡的頭牌。」

女子眼前一亮：「夏侖，大手筆啊，一瓶星輝酒可是五萬周天幣，以前可從來沒見你出手這麼闊綽，怎麼，準備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了？

沒事，跟我說說，保證跟你聊到心坎里去。」

這次夏宇沒拒絕，任由女子擠坐在他旁邊。

女子名叫喬欣，是一名普通中等學院的學生，所謂的普通中等學院，就是那種不存在優等部和尖子部的學院，大家隨機分班，導致一個班裡的學生良莠不齊。

喬欣算是班裡成績最好的，又因為長得漂亮，性格又開朗，因此賊招男生喜歡。

只可惜這人吶，就特別的貪心，喬欣依靠自己的天賦，在學校里總共交了5個男朋友，並且還在一學期內都沒暴露，說白了她就是個女海王。

後來有女生看不下去了，主動舉報，這才把她的事情曝了出來，因其對學校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被勒令休學一年，回家整改。

結局嘛，也正是現在所看到的，喬欣在這所酒吧里充分發揮自己的天賦，給酒吧帶來了相當高的業績。

夏宇一口悶了半瓶星輝酒，本以為是那種烈度很高的酒，結果出奇地發現味道居然還不錯。

喬欣在一旁溫聲解釋道：「星輝酒實際上是一種藥酒，其中研合了864種珍惜草藥以及人工合成藥物，喝了之後會醉上那麼一小會兒，但接下來的時間都會精神抖擻的。

跟我說說嘛，到底遇到什麼煩心事了，你要是覺得自己被甩了很不舒服，沒事，就跟之前每次陪酒時跟你說的，我來做你女朋友。」

喬欣幾乎將自己的半邊身子都貼在夏宇身上，低胸裝露出明晃晃的雪白。

夏宇瞥了她一眼，雖然酒勁逐漸上來，但理智依舊佔據上風：「我準備做一件大事，所以來喝瓶酒壯壯膽。」

喬欣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挽著他的胳膊追問道：「難道你準備去學校里橫刀奪愛？哇，那你可太勇敢了。」

現在還是清晨時段，沒幾個人會來酒吧喝酒，不然要是被那些傢伙看到這場景，指不定衝上來就要找夏宇理論。

夏宇又喝了一口，另一隻手直接把喬欣推開，瓮聲瓮氣道：「不出意外的話，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在這裡喝酒了，把你那些沒用的小心思收起來。」

喬欣的臉皮可以說是相當厚，根本不在意他的推攘，又重新湊過來，一臉驚訝道：「難道你真的要去大鬧學校？你瘋了嗎？這可是犯法的，你想被關進看守所嗎？」

夏宇翻了個白眼，這女人想的和他準備做的壓根不是一回事，只可惜他並不會辯解什麼。

喬欣看到了他的表情，立刻知道自己猜錯了，又嬌聲嬌氣道：「你就跟人家說說嘛，你到底要去幹嘛？」

此時的夏宇已經把酒喝完了，略有生疏地打開光腦，付了酒錢，扯開喬欣的手，邁步準備離開。

「你難道就對人家一點感情都沒有嗎，那個女人就那麼值得你魂牽夢繞嗎？」喬欣一臉委屈道，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夏宇剛走兩步便停了下來，一臉漠然地看著她：「我無權決定任何人的人生，也許對你而言，這裡也不過是你綻放光彩的一個場所。

跟你說什麼潔身自好的話，恐怕也只是無『雞』之談罷了，我只能說一句珍重，各自安好。

後會無期。」

夏宇轉頭邁步離開，因為他也在尋找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