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點熟了

雖然小猴子在外面憤怒地叫著，但牧北並不擔心它會打破玻璃門闖進來。

因為，經過這些天的觀察，他發現它並沒有同伴、手下一類的幫手，而它又明顯不可能懂得使用監視攝像頭之類的高科技產品，那麼，先前它之所以能每每提前離開他家，不被牧北和笨貓撞見，就只有那一個原因了——

它能察覺到他們的氣息。

準確來說，牧北覺得應該是笨貓的氣息。

氣息這東西聽著有些玄乎，像是小說里才存在的東西，但事實上，哪怕是人與人之間相處時，有時也會感受到一種名叫氣場的東西，無形，卻又真實存在。

雖然牧北是完全沒有在笨貓身上感覺到什麼氣息，但福爾摩斯怎麼說的來著？

「首先要把一切不可能的結論都排除，那其餘的，不管多麼離奇，難以置信，也必然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況且，這其實並不是多麼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要知道，動物的感官往往比人類更加敏銳，更不用說還是進化后的動物。

小猴子在察覺到了笨貓的氣息后刻意避開它，再聯想到上次那大狗懼怕笨貓的模樣不似作假，牧北覺得，有笨貓在家裡，這臭猴子應該是不敢進來的。

果不其然，小猴子在外面憤怒地叫了半天，愣是不敢打破玻璃門進來。

十幾分鐘后，它大概是終於撒完氣了，不再叫喊。

陽台那兒沒聲音了。

牧北在客廳里聽著，揚了揚眉，覺得它會不會是氣不過走了，正要起身去看看時，忽然只聽「咚」的一聲巨響，接著又是乒鈴乓啷的一連串響聲。

與此同時，原本播著的《西遊記》電視劇突然沒了聲音。

頓時，牧北臉色微微一沉，大概猜到了什麼。

他起身走到陽台邊，拉開窗帘，只見陽台上，原本頗有古典韻味的音響已經成了一堆廢品，被砸了個稀巴爛。

牧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雖說他這客廳里的音響並不算頂級，但好歹也花了他小几萬塊錢，今天居然被一隻猴子砸了？！

而玻璃門外，見到牧北出現，小猴子頓時挺起胸膛，耀武揚威起來。

它站在被砸爛的音響上手舞足蹈，「吱吱吱」地叫著，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好一番炫耀後方才驕傲地離去。

牧北看得目瞪口呆，對此表示——「傻逼！」

像他家這種音響，搬動起來麻煩，且也不是市面上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但那種幾十塊、幾百塊的小音響在數碼城還不到處都是？

你砸一個，老子就裝一個！

得！牧北居然還真跟一隻猴子杠上了！

果然，與猴斗，直冒傻氣。

但傻氣歸傻氣，辦法卻是無敵的。

牧北出門一趟，直接就開車從數碼城搬了幾十個小音響回來。

於是，小猴子被再次吸引來后，很快就悲催地發現，每次它剛砸壞一個，那個可惡的人類就會若無其事地帶著那隻貓出來，把它嚇走後，淡定地取出一個重新裝好。

接著，聲音就又響了起來。

還是——只有聽，沒得看！

啊！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殘忍，喪盡天良的人類！！

小猴子大怒！

繼續砸！

於是，小猴子砸一個，牧北拿一個，小猴子砸一個，牧北拿一個……

跟個無底洞似的！！

看著小猴子在外面暴跳如雷，卻又奈何他不得，牧北不由樂了，他突然體會到了什麼叫作「我就是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如此三天之後，小猴子已經徹底氣炸了。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它心裡想的是——這個人類真可惡，居然想出這麼喪心病狂的辦法折磨我，只給我聽，不給我看，可惡可惡太可惡了！他簡直就是惡魔！！

那麼，三天後，它腦子裡哪還有當初這些想法剩下？！

在「它砸一個，牧北就若無其事地又拿出來一個」這一情況不斷重複之下，小猴子現在單純就只是怒火中燒，在跟牧北較勁鬥氣罷了。

就像兩個人因為一些摩擦起了衝突，開始時還能記著衝突所在，還要爭論一下，但一旦打了起來，若是沒有旁人拉架的話，往往就會不斷升級，不斷升級。

一開始的摩擦衝突？

怒火上涌，誰還記得那些？！

「艹！最後一個也壞了！」牧北狠狠瞪了小猴子一眼，罵罵咧咧了一句。

對此，小猴子攤攤手，搖搖頭，狀似無奈，實則得意。

牧北頓時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了個擦的！怎麼這麼像表情包？！

他有些懷疑這臭猴子是不是見過悠嘻猴系列的表情包。

……

音響沒了怎麼辦？

再去拿就行！

牧北帶著笨貓出門。

而在他們離開后，小猴子站在一堆廢品音響里左跳跳右跳跳，像是在炫耀戰利品一樣，還時不時得意地撓撓耳朵。

「吱吱吱——！吱吱吱——！」

忽然，它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什麼，伸出手拉了拉玻璃移門。

但緊接著，它突然暴跳如雷，憤怒地叫了起來，因為那個可惡的人類居然在出門前把門給鎖上了！

用力踩著地上的廢品音響，宣洩了會兒自己的憤怒后，小猴子抬起手，作勢想要破壞這玻璃門，但遲疑片刻后，又收回了手。

接著，它躍上陽台的圍欄，離開了陽台。

但並沒有離開牧北家，而是開始查看起他家的窗戶來。

卧室窗戶，關了。

廚房間窗戶，關了。

可惡的人類！！！

衛生間窗戶……咦？！沒關！

小猴子大喜，打開窗戶，興奮地跳了進去……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大約十分鐘后。

牧北和笨貓開車返回了公寓樓。

停好車，上樓。

若是此時小猴子見到的話，一定會滿臉懵逼，困惑不解，因為那個人類並沒有帶回來那種可以放出聲音的東西，而是提著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袋子里裝著幾包餐巾紙。

他，似乎只是去附近超市買了幾包餐巾紙……

打開門，走進客廳。

牧北把手裡的東西放好后，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將還在播著的《西遊記》給關了。

接著，他找到家裡的電閘，切斷了衛生間里的電。

最後，他才朝倒在衛生間外的那個全身一片焦黑的身影走了過去，蹲下身，拿手指戳了戳，又戳了戳。

一股肉香傳來。

「有點熟了啊！」牧北咋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