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至親離世

劉思離開后王啟風收拾了一番，此時已臨近中午。王啟風站在自己出租公寓的陽台上，給自己點上了根煙，一手摸著脖子上的吊墜，這是從小帶在妹妹脖子上的吊墜，也是妹妹被收養前她或許是她父母留給她的唯一物件。一枚碧綠色的球形吊墜，能有拇指大小。初看很是普通，但奇特的是圓球表面覆蓋著密密麻麻的紋路，細看之下會覺得有種比天上的星辰排列還繁複莫名，玄妙莫測的感覺。而不知道為何妹妹消失之後就莫名其妙的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後來王啟風只當妹妹出發前可能趁自己睡著時留下的。而自己脖子本身就有一枚自己父母留下來的小鈴鐺，所以並沒有發現多了一枚。

「哥，如果有天我要遠行，要很久很久才回來，你會想我嗎？」

「傻丫頭，你連w市都沒出過你能去哪？況且現在交通那麼發達，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除非你是孫猴子，能跑到天上去。不！就算孫猴子你也逃不開老哥的五指山。鎮壓！哈哈哈！」

這些是王英離開前，日常的玩笑。當時看來似乎只是不經意間的話題。王啟風只當是小女生的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在如今看來都透著一股怪異，王英似乎早有預料。

細細想來，怪異遠遠不止這些。

比如她消失前的兩個月，傍晚時分她常常會仰望天空，有時還能聽到她細若蚊蠅的輕嘆聲。

比如她偶爾會盯著自己的臉龐獃獃失神。

有時對著自己傻笑欲言又止。

這些是不是預示著她早就知道自己要離開。

「不管你去哪裡，又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你又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王啟風長長的吐了口煙霧，而後掐滅了手中的煙頭。

就在這時口袋的手機一陣震動。

王啟風掏出一看不由得心裡一陣暖流，同時也充滿了愧疚和懊悔。

王英消失最傷心的除了自己，還有阿媽，甚至阿媽比自己更傷心。

阿媽也是個孤兒，後來經過多年的努力成立了一家小公司。她的丈夫是一名警察，二十多年前因為一次任務犧牲了，同年年僅六歲的兒子出了車禍也離開了她。

短短一年時間，雙重打擊。不，雙重暴擊。讓一個弱女子如何承受，她當時又是何等煎熬。

後來聽阿媽說，那時她的天就塌了，舉世茫茫再也沒有一個親人。所以她辭去原先的工作，進了孤兒院上班。或許她就是覺得只有孤兒院才適合她，因為那裡住著一群跟她一樣被世界遺忘的人。

她還說本來自己就想這樣陪著一群孤獨的人慢慢老去。直到看到了襁褓中的王啟風跟王英，她很喜歡很喜歡。因為別的嬰兒都愛哭，而王啟風跟王英卻是愛笑，笑得很甜很甜。

用她的話說笑著我心都化了，所以當時我便決定這兩個小娃兒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跟我們一樣被世人冷落。

上帝打翻了五味瓶，將世間所有的美好都留給了別人，唯獨把苦留給了阿媽，可是儘管如此，阿媽仍想把自己所有的美好留給世界。

想到阿媽，忍著悲痛卻還要拚命擠著微笑來安慰自己，這個時候自己卻把自己關在這小小的房裡中用酒精麻醉自己，而不是陪伴她，王啟風心中很不是滋味。

手忙腳亂的接通了電話。

「喂！阿媽，是我。」

「你好！這裡是人民醫院……」

「什麼！」

阿媽的電話，

電話的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王啟風聽到后如五雷轟頂，僵在了原地，過了許久他才一個趔趄險些癱坐在地。

顧不得思考，王啟風瘋一般的衝出房間。

因為大學城離家裡比較遠，所以王啟風從上大學開始就在學校附近租了間房子，索性畢業后工作的地方也不遠就一直住在大學城附近。

而人民醫院正好在大學城與家的途中，也不算遠，打個車就能到。

兩個小時後人民醫院。

「不好意思小兄弟，病人送來時已無生命特徵，請你節哀。」醫生說完拍了拍王啟風的肩膀黯然的離開了病房，只留下王啟風木訥的站在那，他神色恍惚好像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幾天後黃昏，w市郊外陵園天空灰濛濛的，深秋的寒風帶著幾分刺骨的寒意，使原本昏暗的環境顯得更加的壓抑。一個青年靜靜的跪在一座新墓前一動不動。

「年輕人，人死不能復生別這樣，活著的人啊，要好好的。回去吧，你已經跪了一天了，你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

這也不知道是守陵老人第幾次的安慰和勸解了，可是跪在墓碑前的王啟風如同石化了般依舊靜靜的跪在那。守陵老人只能無奈的嘆息離開。

經過了這些天的了解，阿媽的死王啟風已經大致了解清楚，可是越是了解他越是無法想明白。

阿媽死在了孤兒院的宿舍內，是被同事發現並報警的。經法醫鑒定婆婆並無外傷，也沒有致命的急性疾病，是瞬間的腦死亡，而阿媽去世時面露驚恐，說白了就是像是受了什麼刺激活活嚇死的。可是現場沒有留下人為的痕迹。所以警方判斷阿媽可能是最近遭受的打擊太大，出現了幻覺從而使精神遭到劇烈的衝擊導致腦死亡。

對於警方的說法王啟風無力反駁，對於同樣倍受打擊的他能明白阿媽這些天的心情。

但內心深處他還是不能相信，阿媽會只因為英子的下落不明就會發生這種事情，因為當年接連的喪夫喪子之痛都她都承受了一遍，不會那麼脆弱，況且如今英子的情況還沒有確切的答案，她更不可能就這麼甘心離去。而要說婆婆會出現可怕的幻覺，那更不可能。雖然婆婆確實很苦，但她卻從不相信世間有鬼神，也聰不相信命運。她一直心中充滿陽光，不然當年她也不會自己身處黑暗時還不忘給王啟風和王英帶來光明。

只是這些猜想終究也只是猜想，只能平白在王啟風心口壓上了一塊巨石。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王啟風給阿媽燒完了最後一沓紙，默默的向山下走去。

通往陵園的小路綠化程度很高，沿路的樹林異常茂密。如果白天確實是難得的風景，可在深秋的冰冷寒風下卻顯得陰森恐怖。

因為陵園裡市區相當遠，所以來時王啟風是打車來的，可現在這個時辰別說車半個人影都沒有，王啟風只能慢慢的步行下山。

要是常人肯定顫顫兢兢，可是王啟風向來膽大，也是阿媽影響所以他也並不相信鬼神，所謂的陰森恐怖他並無感覺。更何況如今他心情低落，胸中更是有股意難平，別說有沒有鬼，就算真有估計此時他也想暴打一頓。

恍恍惚惚間不知走了多遠，山下傳來了流水的聲音。路邊的樹林變得稀疏了不少，依稀能看到月光下山腳發出碧綠的水波。原來不覺間他已穿過了叢林來到了一處臨水崖畔。

突然眼前有什麼東西閃過，王啟風抬頭看向前方，離自己大概四五米的距離內出現了一道人影。在微弱的月光下能看到來人身材瘦小，身穿一套黑色的服飾，細看之下好像有裙擺飄動，好像是漢服。可是更詭異的是人影臉上戴著散發寒光的鬼臉面具。

王啟風心中咯噔一下停下了腳步，可隨即便鎮定了下來，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對面來人冷聲道「你誰？」

「桀桀桀！小子，膽量不錯，居然沒嚇尿。」對面人影操著一口彆扭的普通話怪笑回應，聲音像機械一樣生硬冰冷。

「少裝神弄鬼，我心情不好。不想倒霉催的給我讓開。」王啟風沒等他說完便開口打斷了他，隨後朝對面邁步而去。

來人要開口的話生生止住，就算帶著面具也能感覺到他嘴角狠狠得抽了一下。見到王啟風鎮定自若，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興趣。

他身形一晃，右手伸出一把向王啟風喉嚨抓去，幾米的距離卻像觸手可及般瞬間到了王啟風眼前。

但在這種場景下雖然王啟風不知道來人有何目的，他心裡也充滿了警惕，人影身形移動時他也瞬間做出了反應，右手舉拳對著來人爪印擊去。拳爪對轟，「嘣」的一聲王啟風踉蹌後退，只是他拳頭像是擊打在了一堵牆壁上，震得他右臂生疼。

王啟風心中寫滿了驚駭。從小他身體力量就比常人大很多，上學時他單臂就能將同齡人舉過頭頂，因此在學校常常被人稱為王怪物。而平時街頭跟人掐架一兩個根本不是他對手。

而眼前瘦小的人影卻平靜的站在那，甚至伸出的右手姿勢都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稍微停頓了下。

咦！」來人卻似乎有些驚訝。隨後又對著王啟風勾了勾手指譏諷道「哼，不自量力！」

「你是誰？為何攔我？」王啟風揉了揉拳頭神色凝重的看向對方。

「桀桀！小子你聽著，我問你答。回答得不能讓我滿意，你死。」黑袍人沒有回答他問題意思，反而沙啞道。

王啟風臉色一沉，心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幹嘛。」然而黑袍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他亂了心神。

「三個月前王屋山失蹤的女孩是你妹妹吧？」

一瞬間王啟風眼神冰寒。

黑袍人接著道「她離開時有沒有什麼東西留給你？比如，一顆珠子。」

「我妹妹失蹤與你有關？」王啟風聲音愈加冰冷，他盯著黑袍人想從對方身上看出什麼。

「嘿嘿！小子你好像忘了我跟你說什麼。」說完沒等王啟風反應，他袍袖一揮。

「砰！」

「嘣！」一大一小兩聲撞擊聲響起。

一聲是王啟風飛出去落地的聲音，而另外一聲則是王啟風胸口發出的聲音。

這次黑袍人沒動只是站在原地揮了揮袍袖，王啟風的胸口就像被突如其來的一柄大鎚咂中般，將他直接轟飛。

「啊！噗！」

王啟風一口鮮血噴出，浸濕了衣裳印紅了胸口，他癱軟在地。

黑衣人像是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小子你最好乖乖配合，不然你會和那老太婆一樣。」

「轟！」一股血氣衝上天靈蓋，王啟風雙眼瞬間布滿血絲，眼神充滿無盡殺意和恨意。冰冷道「阿媽的死與你有關！」

「嘿嘿，小子，你還不算太蠢！本來我並不想殺人，誰知那老太婆精神那麼脆弱，害我白跑一趟。」

「你、殺、了、他，你、該、死。」王啟風咬牙一字一頓的吼道。

說完他緩緩站起了起來，「啊啊……」胸中的怒意再也抑制不住，他咆哮著隨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再也不管不顧的沖向黑袍人。

「哼！」

黑袍人似乎對於暴怒中王啟風很是不屑。

只見飛奔而來，身形突然一頓，像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一般。居然離他幾米開外停了下來。

「嗯……！」王啟風奮力掙扎了幾下，沒能掙脫。

突然，

「啊...！」王啟風全身青筋暴起。「嘭！」憑空響起了一聲音爆聲。他像一隻掙脫樊籠的凶獸撲向黑袍人。

「什麼！」黑袍人也大驚失色。

看著撲來的王啟風他連忙右腳用力一踏，身體就這麼凌空高高躍起，其高度居然達到了誇張的三四米。

像餓虎撲食般撲來的王啟風一下失去了目標，撲了個空。身體抑制不住慣性，像前沖了幾步才穩住。他立刻轉身，想再次撲向目標。可是，沒等他邁開腳步，黑袍人便突兀的出現在他眼前，隨後一把就掐住了他脖子。

就這樣王啟風被黑袍人像揪小雞崽般慢慢將他提起。

他只覺得憋得臉色漲紅，眼球感覺要從頭顱爆出來般凸起，他拚命拍打著對方的手臂，可對方的手臂就像一把鐵鉗，紋絲不動。

就在王啟風意識模糊，以為自己就要窒息而死時，黑袍人卻像玩夠了似的，隨手將他往旁邊一扔。

像是溺水的人重歸岸上般。

「喝！」條件反射的深吸了一口，王啟風猛然驚醒。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后，王啟風脫力的癱軟在地，怨毒的看向黑衣人「為、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