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母往事
小魏生於農村,從幾歲便成了留守兒童,父母在城區做小生意,屬於流動攤販。村裡的人不知道小魏的父母到底去了哪裡,又在外面幹什麼。
鄉里人看見小魏只道他父母是去發財去了,這便是鄉里人的看法。
甚至於爺爺,他也並不清楚自己的二子和兒媳婦在外面幹什麼,他只知道他們在賣菜,但是到底怎麼在賣,是副怎樣的場景,他並不得知,爺爺和奶奶在鄉里待了一輩子,也並未進城逛過,而且這一年到頭,就連鎮上也去的次數不多,用手指都能數過來,雖然鎮上離村裡不過七八公里的距離。
對了,那時小魏的伯伯好像剛剛參加工作,伯伯是那個年代正兒八經的大學生,還是名牌大學,本科生。讀完書後便被分配到了一家國企上班,擔任職員,後來做到了科長,乃至經理。不過他的職業生涯也並非一帆風順,那都是后話了。
屆時小魏的叔叔則還在念大學,不過他是大專生,那個年代的大專生可能保值些吧。叔叔出來后也是分配工作,有兩個地方供他選擇,一個是省城做武警,一個是鄉鎮做教師。
而小魏的爺爺則希望叔叔留在縣裡,畢竟叔叔是最小的兒子,可能備受疼愛些。就這樣,在尚無社會經驗的人生道路前,叔叔最後還是聽從了爺爺的建議,選擇了留在縣城裡的某個鄉鎮上當人民教師,而這個抉擇也使叔叔平生出許多遺憾,在許多年後,鄉鎮教師的工資水平依舊平淡如水,叔叔在年屆四十歲之時,內心開始蠢動不安,或許這也是所謂的中年危機吧。
叔叔不滿現狀,想要去省城謀生,另尋一條路子。可是最後都被身邊的人攔了下來,周邊的人都勸他留在當地,這樣至少安穩,一則他年紀大了,省城的競爭較為激烈,二來他如果放棄了這個教師編製,就再也回不來了。最後叔叔還是拗不過他們,從而不再胡思亂想。就這樣,叔叔一直干到了五十歲,他再也不敢出去了。
或許他身邊的人是對的,或許不對,可是人生哪有或許,不管怎樣的選擇,大多數都會留有遺憾吧,或許這才是人生。
而今之年,叔叔的女兒也已快高考,他全身心的開始為堂妹做好後勤工作,叔母則乾脆在堂妹高三之際,選擇了去縣城陪讀。他們的重心開始轉入對下一代的希冀之中。
說回小魏自身,自從父母棄農轉商,外出謀生,小魏和妹妹成了最早一批留守兒童,而那時還沒有留守兒童這個名詞,這個說法。村裡人也不以為意,大家對於小魏的父母出去,只覺得那是一件讓人稱羨的事情,因為村裡的人,大多數都沒有這股勇氣選擇背井離鄉討生活。
再後來,小魏的父母幾經周折,終於開始盈利的時候,小魏的家裡都是一箱速食麵一箱速食麵的買,還有辣條也是一次性由爺爺買進幾大袋,小魏出去玩的時候或者上學,別人看見小魏經常都拿著速食麵和辣條,都會伸手討要一點吃,而小魏也從不吝嗇,都是大方的分發一點,由此,年紀尚幼的小魏也在小夥伴里聲名鵲起,從此,人送外號魏老闆……
漸漸的,來找小魏玩的小夥伴都會很遠便喊叫魏老闆的名號,有幾次,還把奶奶弄得一愣,不知道為什麼別人叫她孫子魏老闆。
要知道,在九十年代的鄉村,鄉民雖然不愁吃穿,因為都是自家種糧,自家種菜,可是手頭並沒有幾個閑錢,自然而然,小朋友的零花錢也是少得可憐,能天天吃一點零食的小夥伴並不多,
至少在本村不多。
小魏的父母呢,其實在城裡也並沒有賣幾年菜,畢竟那樣的狀態不可能持續很久,期間父母總是吵架,吵個沒完,動沒動手小魏就不得而知了,因為那時候的小魏不在他們身邊,也並不十分了解,他們也極少提起過那段往事。
他也只是在母親和親戚的只言碎語中得出了一些畫面。
在那之後,父母便去盤了個小店,小店也就二三十來個平方,隔了一個低矮的副層出來,也就是所謂的閣樓性質吧,總之逼仄狹窄得緊,上面只夠一張床的空間,父母則在上面鋪了一床棉絮,拉上床單,那便是憩所了。樓下則是直接營業的鋪面,在牆兩邊各自擺滿了大酒缸,沒錯,他們開始賣散酒了。
可能現在賣散酒的地方只剩偏遠的小縣城或者鄉鎮了,可是這東西在九十年代還比較盛行,那時候的人都喝散酒,有的人提著壺去打酒,有的人則拿著各種器皿來裝酒。小魏不知道九十年代的白酒品牌多不多,但是小魏的父母則是無論多少,即便一口酒也賣。
甚至在小魏的印象里,通常會有個熟人老太婆會拿著一隻杯子來買酒,每次就只買一小杯,而父母也會笑臉迎接。
因為從那時起,一到暑假,小魏便會由爺爺送去城區的父母身邊,畢竟一年到頭不能總是見不著自己的親生父母吧,否則感情都要疏遠起來。
而暑假結束前幾天,則會被父母送回鄉下。
可能就是賣酒那時候攢了點積蓄吧,否則後來不會轉行幹了別的,畢竟干別的也得手頭有點資金。
也是從那時起,小魏擁有了和父母一起的童年回憶,他還記得在炙熱的夏天,河堤兩邊都是蟲的鳴叫聲,而他跟著父親去賣西瓜,他坐在三輪車後面,父親在前面踩著腳踏板。母親則留在店裡賣酒,帶著妹妹。
滾燙的水泥路上,一對父子的畫面感便油然而出。
有時候父親去上衛生間,小魏留值在三輪車上,看守著這一車大西瓜,路人來買西瓜。
「小老闆,你這西瓜怎麼賣啊?」
雖然小魏知道那是路人的調戲,但也變相坐實了小魏的名號。
小魏的母親還說,她曾經還在城區踩過三輪載客呢,但那是几几年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經歷那麼多的行當。從母親的口中得知,他們過得很苦,並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