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有匹配答案
月朗星稀,夜深人靜。
躺在客棧二樓客房裡的床上,陳若澄有些睡不著。
沒有憂慮,也沒有惆悵。單純就是白天睡多了。
當然,也小小的有點為許仕林感懷。
僅僅是小小的一點。因為他已經過了「看三國掉淚,替古人擔憂」的年齡。
只是這次不是故事。而是活生生的真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不過他仍是只有小小的感懷。無他,能力越渣,責任越小。他就是一個文學歷史雙廢的摸魚王,幫不上一點點忙。更別說,這事的層面還不是正常人能攪和的。這可是神話世界啊。
白素貞何許人?一千八百年道行,即將成仙,可以行走地府,硬抗南極仙翁弟子,可以盡傾西湖之水的大妖。這樣的大妖都扛不住法海的鎮妖塔。
他何德何能?除了在一旁喊六六六,能做什麼?
話說他除了比許仙英俊一點,比許仙高一點,也比許仙強壯一點。也就僅此而已了,估計真遇到事了,比許仙還更快滑軌。法海一根指頭戳過來,他就能跪下喊師父。
若是許仙這種廢柴只是氣得小青想要殺他的話。自己這種,估計白素貞會勸住小青:「小青,別殺我官人,放著我自己來。」
雖然想著自己是廢柴,但是陳若澄並不氣餒。作為一個摸魚達人,當然應該是反內卷達人。為自己無能而生氣?不存在的。
只要自己足夠廢柴,就沒有人能利用他。
這是陳若澄兩世為人的宗旨。
不過,他還是覺得氣不順。雖然他幫不上一點忙,可並不妨礙他覺得這事太慘。
嘆息一聲,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望向懸在孤松枝頭的月影。沉吟片刻,又搖搖頭。且不說他就是凡人一個,也沒有門路搞什麼飛升。就算他現在開始修行,又能怎麼樣了,就算修到他前世加入少先隊的年代也不過才一千四百年而已,夠幹啥?
算了,還是繼續睡覺。轉過頭,他走回床前,卻發現床上躺著一個人。
他險些驚得戰慄起來。一個轉身,怎麼床上就忽然多了個人?
好在陳若澄雖然庸碌,卻並不是膽小的人。畢竟闖過遊樂場鬼屋,玩過劇本殺驚悚本的人,他穩住心神,又仔細看向躺著的那位。
當然,他下意識地忽略了,諸如冷汗、心跳、背心發涼這些體感,並未如期而至的詭異事實。
等他看清這張臉,陳若澄又驚悚起來。
這躺著的,面容清逸、芝蘭玉樹、朗月入懷……不就是他自己嗎?
好像有點不太嚴謹……這不是陳若澄嗎?
難道說,穿越小半年,自己又和這原主分開了不成?
他趕緊點亮白燭,找到房內的銅鏡。
一眼看去,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還是陳若澄。
心裡生出一道戰慄,急忙扭頭又看向床上那個自己。而那個自己恰在此時坐了起來。饒是心志堅定,可陳若澄畢竟只是凡人一個,仍被如此詭異的事件震懾得驚呼出來:「啊。」
那個自己說:「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覺得我膽子挺大的,怎麼會被嚇到呢?」
陳若澄眉峰緊蹙,覺得這段話指代不清,前言不搭后語。但是現在並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吞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你是誰?」
那個自己回答說:「我就是你。」
「我信你個鬼。」陳若澄有些激動地說,他倒並不怕驚擾到其他房客。畢竟這種情況,要是大家都圍過來看個究竟,他也要安全得多。同時他也衡量了一下,他似乎沒什麼好怕的。他又沒錢,又沒仇人,不該有人對他不利吧。
等等,不會是劫色吧……
那個自己繼續說:「……的一縷分魂。剛才喉嚨不舒服,斷了一下。重來,我就是你的一縷分魂。是你自己安排了我此時來面見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陳若澄虛起眼睛,這倒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雖然聽起來也很扯,不過邏輯上似乎沒有明顯漏洞。
「不對,若是我自己安排了我自己的一縷分魂,也就是來見我,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一個呼吸之後,他仍是找到了破綻。
那個自己莞爾一笑:「因為你還沒有完全復甦。不記得才是正常的,否則為什麼你要安排你來提醒你自己呢?」
陳若澄好歹前世是裝過反詐app的,他對這種模糊得繞來繞去的說法免疫。於是魯豫臉附體,正要攤手說「真的嗎?我不信」。
那個自己又說:「你今天應該夢中見過紅袍貴婦了吧?你還記得你同她說了什麼嗎?」
陳若澄瞳孔陡然放大,緊接著他又止不住一聲驚呼:「你說得是真的!」
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他急忙斂住聲音,有些緊張得看向房門和窗戶。短短時間,他的態度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剛剛還恨不得都能聽到房中動靜的他,現在又生怕有任何人聽到一點風聲了。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說每個穿越者都有一個獨特之處,而這個獨特之處即是他的法寶,也是他不可為外人道的命門。現在的情形差不多就該是這樣。
陳若澄可不想這時一群人衝進來撞破這一切。
那個自己笑了笑:「easy,easy。」
若說之前陳若澄還稍微有一點點懷疑的,現在他是絕對信了。不論這是歷史版的武周,還是神話版的神州,能飆出英語的,不是他陳若澄還能是誰?
那個自己繼續說:「現在我們並不是在現實之中,我們只是在神魂交流。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沒有人來救你的,哈哈哈。」
雖然最後一句,陡然讓氣氛又詭異起來了。但是陳若澄不以為意,這個腔調和這種猥瑣程度,確認了,是他本人無疑。
只是他仍有疑慮:「什麼是神魂交流?」
那個自己:「你猜進萬松書院的考試,是怎麼完成的?莫不是你以為你是沉睡的小陳郎?」
好嘛,這吐糟都是自己的風格。他覺得這倒是不太重要了,乾脆回到主題上來:「你是來提醒我什麼事的?」
「千萬記住,祝英台不能死。」
「為什麼?」並不是因為他希望化蝶的故事重演,他只是希望獲得一個答案。
「我有一個猜測,但是現在說出來。若是說出來,我怕他們會知道。」哪怕是神魂交流,那個自己此時也壓低了聲音。
陳若澄沉默兩息:「他們是誰?」
「我不能說,否則我就可以回答你之前的問題。等你強大到可以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
又是一陣沉默,他又問:「那我該怎麼做?」
那個自己也是一陣沉默:「沒有找到匹配答案。」
「啥?」陳若澄有點懵,沒有領會這個答案的意思。
那個自己說:「我只是你設定好的一縷分魂,我只能按我對我的了解設定了一些答案。沒有設定好答案的問題,我沒法回答。你可以這麼理解,我相當於一個siri。」
陳若澄一掌拍在自己額頭,發現並沒有什麼觸感。對了,按照對方的說法,現在是神魂交流,不是現實世界。所以也沒有什麼冷汗、耳赤之類的感覺。
他想了想才說:「那我的終極目的是什麼?我總不會就是為了減少兩隻蝴蝶,避免南美洲風暴的可能性吧?」
「救你娘子的母親。」
「啥?為什麼?」
「因為她媽也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