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高中時代最後一張請假條
一人高考，全家揪心。
十多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高考出成績的當天晚上，全家正在吃晚飯，家裡的電話突然響了，是周岩舅舅李玉林打過來的。
「周岩考了五百六十四，成績有點拉胯呀！一本線五百八，二本線五百五……」
雖然周岩老爹老娘早就有了心裡準備，可聽到查到的成績，還是有點失落。
「兒子，用不用明天上網再去查一遍。」
「不用了！」周岩搖了搖頭，「就那麼多，再查也不會多出幾分來！」
「那好吧……」雖然周正海也很無奈可還是安慰性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只是高考沒考好而已，大學好好學習，爭取考研究生……」
第二天，已經上大學的表哥，從學校里給周岩發了幾個備選的志願，其中一個就有周岩的母校。
高考之後，滿半個月，填報志願。
當天，周岩早早地起了床，吃過早飯之後，推辭了老娘遞過來的全家唯一的通訊工具，提著高考時使用的中性筆以及2B鉛筆，踏上了進城的大巴車。
到了城裡之後，周岩並沒有直接去學校，而是先去了學校附近的列印店，準備將半個月前搜集的資料列印出來。
「你好，列印東西嗎，恐怕需要稍等一會兒……」
周岩剛進門，就發現老闆正在忙什麼，身邊站著一位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子。
隔壁七班的楊帆！
周岩都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表情面對這位「意難平」了。
人生有三大錯覺：手機震動、我能反殺、她喜歡我。
跟楊帆認識，還是始於大學時代，寒暑假，周岩經常到舅舅的店裡幫忙，一來而去，就認識了家住在附近的楊帆。
後來，時間長了，才周岩逐漸認識到了一個殘酷的現實：楊帆的家境殷實，不是自己這個遭遇了打擊就一蹶不振的窮屌絲可以覬覦的。
於是，打消了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把足以讓自己傾家蕩產的明戀，扼殺在了萌芽中，使之屍變，成為了不花錢的暗戀……
眼下，兩人還只是陌生人，高中三年，連招呼都沒打過。
正在專心修改資料的楊帆，見到有人進門，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埋下頭，繼續工作，修改好了文檔，交給老闆列印。
「同學，你需要列印還是複印？」
「列印文檔，不過東西在郵箱里。老闆，你這裡能上網嗎？」
「當然可以，你自己下載！」
周岩下載好文件，點開，選好印表機，點了列印之後，才發覺剛剛還在嗡嗡作響的印表機，已經偃旗息鼓。
印表機旁，一身素色雪紡連衣裙的楊帆，手裡拿著已經列印好的文件，恰恰地站在那裡。
周岩微微嘆了口氣，看了一眼一旁正在PS圖片的老闆，喊了一嗓子：「老闆，沒紙了！」
老闆似乎正忙著，都懶得搭理：「那邊有紙，按照印表機面板提示操作就可以了！」
瞪了幾秒鐘，周岩發現老闆都沒有抬屁股的打算，只得站起來，走到印表機旁，從拆開的中性紙包里，抽出一疊，然後，拉開印表機的紙盤，放進去，檢查一下紙張類型，合上蓋子。
印表機重新響了起來……
「謝謝！」
楊帆的聲音很小，小到離她只有一米遠的周岩，差點就沒聽到。
「不用客氣，我也有文件需要列印！」
對面這位，似乎不太喜歡與人交流，「哦」了一聲之後，就杵在哪裡等著文件列印造成。
印表機停頓了一下。
周岩趕緊將已經列印好的文件取出來，遞了過去：「檢查一下，有缺頁沒？」
「哦？」美女愣了一下，隨即傻傻地點了點頭，「哦！」
周岩鬱悶得想撞牆，這還是當年那個高冷的吃貨嗎？
不過，周岩也清楚，這位的性格就這樣，也懶得再往前湊。
周岩的文件打了好幾份，每列印完一份，周岩都會拿出來，對齊，裝訂好。
不到一百頁的六份文件，很快就列印完了，也裝訂完了。周岩鬆了口氣，剛想起身離開，卻發現楊帆正獃獃地站在那裡，盯著自己手裡的文件。
老大，又怎麼了？
「需要我給你裝訂嗎？」
楊帆搖了搖頭。
「那就是，我再給你多打一份？」
「謝謝！」
周岩只得再打了一份，然後將所有的文件遞到老闆跟前：「一共一百零五頁！」
「五毛一張，給你優惠，五十！」
周岩從兜里摸出錢包，抽出一張已經縮了一半水的綠爺爺，遞了過去。
結完賬，周岩抽出一份資料，遞給站在那裡困惑地盯著自己的楊帆：「剩下的問題，自己解決。」
說完，周岩抱著資料離開了列印店，留下一頭霧水的楊帆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列印好的六份資料，周岩只留下了一份，進學校之後，找到了小夥伴兒李奇和周玉，散出去五分，讓他們傳給同一所初中畢業的同學。
然後，帶著複雜的心情，找到了九班的教室，進門之前，周岩都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這些似曾相識的陌生人了。
高中畢業之後，周岩就很少參加高中的同學會了，一來不想丟臉，而來西北的大學，寒暑假時間，跟其他地區不太一樣。
推開門，所有那些似曾相識的陌生人，都以一種熟悉的目光看著周岩：那眼神里有探究，有戲謔，有不舍，還有一些帶著四十歲的老男人都看不懂的情愫……
「那個……」周岩會心一笑，「眾位兄弟姐們，好久不見，我想死你們了……」
滿滿一教室同學，都被這馮氏口胡給逗樂了。
當然，也有人起鬨：「你主要是想張琳琳吧？」
周岩將目光投向了人群中一位長相十分普通的微胖女孩，尷尬地笑了笑……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跟周岩同桌一年多的張琳琳，微微有些失落，因為她剛才沒能從周岩的眼神中，發現自己想要的那種特別的神情。
打過招呼之後，徑直走到教室的最後排，剛想坐下，周岩突然想起了什麼，徑直穿過教室，從講台上拿起一支粉筆，唰唰唰寫了幾行字……
周岩寫的時候，台下有同學默默地讀了出來。
「請假條，尊敬的丁老師，我們因畢業請假，時間永遠。望批准。請假人……意見……簽字……」
寫完，周岩默默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教室……
這時候，教室里剩下的人終於明白了什麼：這次分別之後，對於很多人來說，可能是用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來一個一個地走上講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唉，打聽一下，有誰帶相機了？」
「十九班那個猴子，應該是帶了，等班主任簽完字，你去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