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繹陽邑

第七章繹陽邑

棠邑閔氏大夫領的步卒都是動員農民,作為一個邊疆大夫領,棠邑要時常防備中原諸侯的窺探,有的時候甚至是需要向曲阜求援,招來大量的軍隊駐紮。

這不可避免的給棠邑帶來了相當大的後勤壓力,大軍人吃馬嚼,就是曲阜有所補充,可大頭還是棠邑自己負擔。

所以哪怕閔沃改種了小麥之後畝產增加不少,棠邑的農民生活依舊是好不了多少,先秦的土地上又沒有那麼多精耕細種的技術,很多農民在農閑時節都要去大野澤之中狩獵打漁。

狩獵打漁可不是什麼好事,這兩個行業都要靠運氣,飢一餐飽一餐的自然是談不上多健壯。

弓箭使用所需要的肌肉和種地所需要的肌肉也不一樣,所以長久種地的農夫就是拿起弓箭其弓力也是相當的綿軟無力。

這樣的棠邑步卒很多都能使用弓箭,棠邑步卒之中的弓手不少,閔沃也是暗中多準備了不少箭矢。

而叔孫氏的軍隊步卒之中卻大部分是使用長戈的,在叔孫氏手下種地繳納的公室稅賦很少,所以大部分農民過的還算可以。

再加上時不時要響應魯國的大政方針出國作戰,能虜獲不少戰利品,一個個倒也算是壯實。

閔沃捫心自問,要是棠邑軍隊和叔孫氏軍隊作戰。

兩方軍隊都是讓步卒持戈成刺蝟陣,以兵車為機動力量,逐漸靠攏廝殺。

棠邑的弓箭手都是獵弓,威力本來就不大,加上準頭的問題,未必能給叔孫氏的軍隊造成多少傷亡;

但是叔孫氏的軍隊步卒卻是持戈接近,比棠邑步卒更健壯的身體讓他們的體力更強,更能拍下棠邑步卒的戈。

要是戰車方面沒有太多優勢,叔孫氏十有八九能夠勝利!

兵車就在閔沃的比較之中不斷前進,很快就是滾出了魯國閭丘邑的地界,閔沃也收攏起比較的心思打起精神。

原因無他,他進入了邾國都城繹陽邑的地界了。

山南水北為陽,這繹陽邑得名於繹山,自然是在山的南面,說起來還是一段佳話:

《左傳·魯文公十三年》載邾文公卜遷於繹。

史曰:「(遷都繹陽)利於民而不利於君。」

(邾文)公曰:「苟利於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君,以利民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

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

公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苟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於繹。

這個故事表面上是說朱文公為了百姓遷都到不利於君主的繹陽邑,可閔沃來到這個世界,自然不是完全相信《左傳》上的記載。

邾國的第一個國都訾婁在後世可是和曲阜在同一個縣,距離相當近,一百年前就被魯國攻佔;

第二個國都邾瑕地勢低洼,常年遭受水災的侵害。

不遷都到繹陽邑遷都到那去?

可不管邾國怎麼南逃,他的核心區域都是離魯國曲阜不遠,這不前年大夫庶其的叛逃直接讓邾國三遷的都城又成了邊疆。

繹山不是什麼大山,四周都是平原,前面的幾座小山也無法作為伏擊的地點。

叔孫婼和閔沃雖然小心慢行,但也沒有多大一會就來到了繹陽邑的城下!

繹陽邑依繹山南面而建,城邑的大小比起棠邑大上幾倍,土牆也談不上是多高。

平平無奇的一點「國都」的樣子也沒有。

繹陽邑之中的邾國軍民也是看到了魯國先鋒,緊閉城門的同時一個個反倒是一點都不害怕的張著脖子看著城下的魯國軍隊。

畢竟是年年南下,邾國人早就是習慣了魯國人的入侵。

叔婼一邊讓閔沃這邊安營紮寨一邊給邾國人派去使臣,雖說春秋無義戰,可魯國人慾加之罪何患無辭?

閔沃卻只是草草的安排手下搭建營寨——真正的大營還在曲阜呢。

邾國也是相當有骨氣的拒絕了叔婼派去責問的使者,意思很明確——你有你的狼牙棒,我又我的天靈蓋,要打就直說,別一邊打一邊還說是為我好。

叔婼朝著閔沃笑了笑,兩方人馬就在繹陽邑城下安營紮寨下來。

這裡離曲阜直線距離不過五十里路,未來坐公交也不過一個時辰的事情,壓根就是用不著擔心後路被斷。

之後的情況也不用多說,季紇在一眾家臣的輔佐下很快就帶著一眾魯國大夫領的私軍來到了繹陽邑門前。

而南方的濫國和小邾國的援軍也從其他方向進入繹陽邑之中。

閔沃看著那些車馬捲起的滾滾濃煙想勸季紇伏擊一次,卻是還沒有張開口就自己在腦子裡面把這想法給槍斃了:

千乘之國的魯國對付戰車最多不過三四百乘的邾國要是還需要靠這些小技巧,就太丟人了。

要是勝了不是什麼有面子的事情,要是被小邾國和濫國的軍隊反伏擊了那就是丟老鼻子人了。

魯國大夫臧武仲深受公室和三桓喜愛,堪稱是魯國政壇升起的新星。

可就因為在狐駘被邾國莒國聯軍伏擊,魯國人不但是編起是個嘲諷他個子矮打敗仗,還硬是被魯國上下默認壓制了足足二十年,在魯國抬不起頭。

更別說是有什麼建樹了。

咱是新人,也別想著出彩,但求無過。

打定這個主意的閔沃便靜下心來接著看看三桓年輕一代是怎麼對付邾國。

季紇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他索性就給邾國派出使臣,想約定第二天在繹陽邑下決戰!

繹陽邑里的邾國人也狠乾脆——高掛免戰牌,我就是不出去!

這一下子就把季紇給難為住了,邾國人要是不出來,光指望一眾魯國大夫的私軍攻城是有些難為這些年輕人了。

要知道別看這年頭城邑不高還都是土牆,可當年晉、齊、魯、宋數國大軍硬是拿一個小小的逼陽國城邑沒有辦法,進攻的時候還差點被陷進逼陽城邑的瓮城裡,要不是孔子的父親叔梁紇舉起閘門,中原諸侯要在一個小城面前丟進顏面。

魯國面對城邑也好不到哪去,春秋初年的時候魯國附庸咸國被邾國吞併,魯桓公久攻不下,乾脆就一把火把整個咸丘城邑給燒的個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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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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