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截指甲
再不進去就得在現實中面對了。
就當是一場夢。
……確實也只是一場夢。
應釧的手落在教室的門把手上，微微用力向下一壓，將門推開一條縫隙。
門發出一聲輕響，應釧小心地側身，用手機打開手電筒照向門內。
教室昏暗無光，手機手電筒的光芒很微弱，散開一點就像是被什麼怪物吞噬了。
應釧只能看見幾個模糊的人影在教室後站著，都像人偶般一動不動。
應釧壯著膽子伸手進去，摸索教室牆壁上的開關，目光死死地盯著教室內的人影。沒有出現想象中「摸到一隻冰涼的手」的場景，應釧順利摸到了電燈開關，但他按下后，燈閃動兩下，教室中恢復了黑暗。
在這一兩秒時間裡，應釧已經看清了教室後人影的樣子。
幾個學生模樣的人，有男有女，都背對著他。頭低垂著，衣服上滿是血污，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傷痕纍纍，布滿凝固的黑色血斑。
在燈光熄滅的前一瞬，應釧看見有人回頭了。
太快恢復黑暗，應釧的視力還沒適應過來，他也無從得知對方是不是正轉回頭來直勾勾盯著他。
應釧查過這棟樓的信息，網上傳聞不多，只有死亡天台和最近的許願畫像。應釧推測，這些應該都是從這棟樓上跳下去的學生。
大腦中一片空白，應釧心中默念「只是場夢」的速度越來越快。
沉寂的黑暗中發出了一聲輕響，是應釧前方的那些學生。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們身上脫落了，落在地上，指甲抓撓地面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應釧看到黑影在靠近了。
靠近的速度並不快，但行動間的詭異無聲讓應釧捏了把汗。
身上的口袋裡空空蕩蕩，只有原身已經失去信號的手機，應釧關上手電筒，打開音樂播放軟體，隨意點開一首歌調大音量後放在教室的另一個門邊。
不能確定聲音對這些東西有沒有影響，應釧決定先試試再說。
放好手機，應釧又回到前門，他仔細觀察了幾秒，確定講台附近沒有藏匿什麼人，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走路一步步挪，邊走一邊用手指摸索教室的牆壁。
走到講台前，應釧發現那些人影不動了。
沒有繼續靠近他，卻也沒有遠離，現在黑影的位置大概在教室的中間。
應該是剛剛放的音樂起了效果。
心裡清楚了原因，應釧心裡默默記下下次去江城大學要帶兩個小藍牙音箱。隔一段路放一個，到時候看情況決定連接哪個。
盤算著噩夢以外的事，應釧伸手往講台上摸。
剛剛有燈光的那幾秒，他也將教室的全貌掃過了一遍，講台上似乎有一團灰白色的東西。離得有點遠，看不清是什麼。
應釧的手指在講台上一寸寸掃過，沒有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終於，他在講台的邊緣摸到了一些粉末。
抹開那些粉末，應釧又摸到了下面的刻痕。
灰白色的，是用粉筆磨成的？
受限於光線，應釧也無法看清具體是什麼，他拒絕相信這東西和人有任何關係。將表面的粉末抹去，彎下腰輕輕吹開刻痕中的粉末，這些痕迹再摸起來就清楚很多。
不知道在這寫字的人用的是什麼工具，只能感覺出那人應該刻得很用力，也是在倉促情況下刻出來的。
歪歪扭扭的兩個字，最後一筆甚至沒有寫完。
「天台。
」
「很不妙啊……」心中不祥的預感升到了極致，應釧再度看向黑影，確認他們的位置。
還好，他們都沒動，這算一個好消息。
手機里魔性洗腦的歌曲還在單曲循環，在這樣空曠寂靜的環境中甚至能聽到回聲，平增些許恐怖的氣氛。
應釧屏息凝神，繼續在講台上摸索。
那人果然不止留下了兩個字，他還留下了其他線索。
在講台的底部，靠近門的方向，應釧摸到了幾條抓撓的痕迹。
臉色陰沉得難看，應釧試探著用手在地上尋找，發現了三四片指甲殼。
這東西讓他心頭一寒，這種長度也絕對不是誰不小心落在這的……極有可能是被人拖走時留在這的。
從現實中的經驗，應釧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屬於鬼怪的獨立空間，那這個空間與鬼怪本身應該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被拖走的是誰，加害者又是誰？
現在有兩個鬼，一個附在畫像中，另一個能隨意出入附身活人，它們會是其中的某一方嗎？還有天台，莫非這兩個鬼也是「死亡天台」的始作俑者？
太多疑問難以解決，教室的前方應釧已經探索完畢了。
至於教室後門處還有座位間，他準備拿回手機先將這些「人」引出教室，隨後再一個個打著手電筒查看。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
應釧剛向教室前門的方向踏出一步，手機的音樂聲就戛然而止。
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刺入應釧的耳膜，他不適地皺眉，隨後就聽見了一個女聲飄蕩出來，似乎從各個方向傳來。
「你在哪裡？」
「你該為你的願望付出代價了。」
應釧頭皮發麻，一時間不敢離開教室，他知道那個鬼或許就在教室之外的某個地方尋找他。
然而更糟糕的事發生了，人影突然動了起來。
它們朝著應釧所在的方向蜂擁而來！
應釧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他想起來了，在現實中他被斷手追著的時候，也是跑進了鬼怪所在的走廊，斷手們立即退去。那想來，那些斷手畏懼的鬼怪應該就是外面的這個。
而且根據這些人影的來勢看，鬼目前應該在後門待著。
畫像應該不方便挪動，即使挪動也有聲響，那外面的應該就是附身那個女學生的鬼。
一瞬間，應釧的腦海中閃過了很多念頭。
他下意識朝教室外沖了過去。
比起鬼怪，果然還是屍體更讓他恐懼！
他之前踢到過那些斷手，那絕對和普通的鬼有區別！
在他行動后，外面的鬼似乎也有了察覺。
空洞的聲音停下了，未知的危險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