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訓誡
天冰門門主閣樓。
女子獨倚長椅，素手輕攏，三千銀絲如瀑布垂落肩上，桂馥蘭香，眉似遠黛，膚如凝脂，眸若碧潭深邃，一身青銀羅衣，宛如畫中謫仙。
「門主。」
「回來了？」凌無月輕攏銀絲，美目顧盼。
「許久未歸，是因何事？」
幕長聖率先說道：「門主，方才比試結束后弟子出了一些意外。」
「說來聽聽。」凌無月秀眉微挑。
「弟子方才體內修鍊的玄功力量失控，導致神智受到侵擾。商師兄和沈師兄為了制止弟子，從而耽誤了些時辰。」
凌無月螓首輕頷，目光依舊平靜，似乎早有預料。
「本座知曉了，此事先放到一邊。」
隨即，凌無月接著道：「關於此番門派比試，你們有何看法。」
商羽靈眼神堅定，朗聲道：「門主，此番比試的失敗都是弟子的錯。」
沈玄聞言，剛想上前說什麼，卻被商羽靈抬手擋住。
凌無月看著商羽靈，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的錯？那你能否說說你錯在何處嗎？」
商羽靈語氣堅定地說道：「是弟子懦弱，因為先前的失敗自己無法面對，在比試期間缺席，動搖了其他人的信念，他們也因為我無法靜下心來去面對比試。」
「所以，所以……」商羽靈頓了頓，接著道，「是弟子的錯，是弟子的荒唐導致了這場比試的失敗，如果門主要懲處的話，弟子一力承擔，與他人無關。」
「是嗎？」
商羽靈目光依舊堅定地點了點頭。
「本座可不如此認為。」凌無月幽幽道。
「此事與你無關，想法有錯的並非是你，而是他們。」
商羽靈愣了一下，看向幕長聖和沈玄。
「他們？」
「沒錯。」凌無月頷首，「相反本座認為你此番表現倒是相當難得。」
商羽靈更加疑惑了：「弟子愚鈍，門主可否明說？」
凌無月起身，青銀羅衣飄動，邁著蓮步走來。
「他人的意志不應成為自己失敗的理由，此話本座曾經與你們二人講過。」
「不管別人在想何事，自己都應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如果因為他人的做法或者看法動搖了自己的意志，那豈非有些荒唐？」
「更何況，你此次的勝利倒是意義重大，你的事本座可是知曉的。」
「我……」商羽靈語塞，面對凌無月的話他無法反駁。
「門主，那您打算怎麼做？」商羽靈試探道。
凌無月沒有回答他的話，遞給他一枚淺藍玉符，說道：「此物你收下，到時候去找一趟任護法，記得帶上此物。」
凌無月接著道：「其他事你不必煩惱，本座自會處理。」
商羽靈接過玉符，有些無奈。
「這裡沒有你的事了，先回去吧。」
「這。」商羽靈有些躊躇。
凌無月眼神一凜，說道：「本座讓你回去！」
「是。」商羽靈應聲道，轉身走出房間，帶上門。
商羽靈走後，凌無月清冷的目光落在沈玄身上。
「該你了，你來說說對於此次比試的看法」
沈玄想了一下，說道：「弟子無能，稀里糊塗地輸了比試。」
凌無月托著香腮：「輸了比試是一小部分，但重點並不是在這裡。」
沈玄眉頭一皺，似乎想到什麼，連忙說道：「門主，弟子在不是過程之中沒有受他人影響！弟子這次比試拼盡了全力，絕對沒有受人干擾！但是徐令濤那個小人竟然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弟子才輸了比試！」
凌無月搖了搖頭，說道：「本座何時說你受他人影響。」
沈玄一愣：「那您方才不是……」
凌無月玉手一抬，沈玄涌到舌尖上的話卡在喉嚨中。
凌無月不緊不慢地說道：「方才本座只是舉例指正商羽靈錯誤的認知，並沒有其他意思。」
「你的性情本座怎麼會不知道？像你這般胸膛一腔熱血和幹勁，本座不相信你會輕易受到他人的意志影響。」
沈玄聞言，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沒錯，你的那場比試確實因為對方使了一些比較讓人不齒的手段。但是，你完全有能力避免。」
「你因為上次的勝利對自己沾沾自喜，對待對手麻痹大意。你一直用以前的事去定義當下的事，這種心態是你失敗的根本原因！」
凌無月語若冰霜，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批判沈玄。
「如果你能夠以平常的心態去對待，這場比試的結果或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改變這種心態，若不然說難聽點日後引火自焚！」
此時，沈玄面色通紅，有些羞愧難當。
半響后，他看向凌無月的眼神敬意更甚，說道：「門主此言當真金句玉言、一針見血，是弟子愚昧無知，門主的教誨弟子一定牢牢記在心上！」
凌無月看著沈玄的神情，這才頷首道：「既然你已經知曉，既然犯了錯，本座自然要懲處。這樣，本座罰你到寒天池反思兩個月，你可還有何事要說？」
寒天池，乃天冰門北部一座常年極陰極寒的池水，方圓十幾里。雖然池水表面看不見一縷冰塊，但池水的溫度遠比寒冰的要低。
這是用來給冰屬性玄力的弟子修鍊的池水，用來錘鍊肉身和玄力。
由於池水恐怖的低溫，尋常的開靈境弟子若是進入此池，不到半個時辰，必定全身結冰，動彈不得，寒氣直接滲入脊髓！
所以，此地對於冰屬性的弟子既是風水寶地，也是兇險之地。
但是對於沈玄這種土屬性玄力的弟子起不了什麼作用。
「弟子甘願受罰。」沈玄恭敬地應聲道，臉上沒有埋怨之色。
「嗯，你也下去吧。」
「是。」
沈玄說完，轉身也走出房間，把門帶上。
凌無月素手輕攏銀絲，目光落在幕長聖身上，說道：「該你了。」
幕長聖沉吟了一下，直接道：「弟子愚鈍，恐怕無法猜透門主心中所想，還請門主迷津指點。」
凌無月紅唇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你的確也有過錯，但是你有些地方是其他弟子身上是沒有的。」
「比如……」幕長聖試探道。
「首先，對於你第一次來此，本座將你安排到門派比試中，讓本座意外的是本座在提出能夠選擇放棄的時候，你卻沒有就此打退堂鼓。這是讓本座欣賞你的一點，換成其他剛入門的弟子基本都看不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