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暗戳戳的好(修)
談笑從軍營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二餅一個人哼哧哼哧地在院子里鏟著雪,蔣獻一整個人窩在圈椅上,連帶著腿也收在了椅子上。
他今天是一套鵝黃,在白色里格外顯眼。
二餅看見談笑回來,興沖沖地跑到她跟前,驕傲地說:「師父你瞧,這院子都沒什麼積雪了,我都堆在一旁了。」
談笑本想摸一下他的頭,但是方才回來的路上她跌了一跤,手上都是泥土,只好作罷。
二餅指了指角落那個滑稽可笑的雪人,談笑以為他堆的是什麼畜牲,結果他一開口就是:「師父,我堆了個你。」
談笑往往沒想到,她在她徒弟眼裡就是個模樣。
她默了默,沉重地開頭:「你以後千萬不可走藝術這條道。」
二餅興奮地說:「我想和師父一樣做個將軍。」
談笑抬腳踢了下他的屁股:「就你這小身板,拿拿筆還可以,刀劍無眼不要傷了自己才好呢。」
二餅被踢得踉蹌,嘴上還說著:「那是因為師父你不教我,你若是教我我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少在這巴拉這些沒的,先生讓你溫習的功課溫習了嘛?我記得你要堂考了吧。」
「沒關係,阿兄替我划好了考試重點?」
「阿兄又是誰?少在學院里拉幫結派的,好好讀你的書,日後謀個好差使做,不要成天喊打喊殺的。」
二餅想反駁些什麼,結果就有人搶先開了口。
「做個武將怎麼了?保家衛國,守護邊疆,不也是有所作為。」
談笑轉身下意識想反駁,張了嘴才想起來他們還在吵架鬧不和狀態。
蔣獻將熱毛巾遞給了談笑,這一動作更是讓談笑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他好像根本不記得他們吵過架。
而且他什麼時候注意到她泥濘的手的,什麼時候去洗了熱毛巾的。
他總是會注意到一些細節,總是安靜地對一個人好。
談笑愣愣地接了過來,直勾勾地看著蔣獻,對上那雙含笑的眼。
二餅在一旁:「嗚呼~」
然後被談笑又踢了一腳,面紅耳赤的一腳:「滾去溫習功課。」
二餅哀嚎:「阿兄你自己說,我是不是溫習好功課了?」
談笑皺著眉看向了蔣獻:「嗯?」
蔣獻討饒地說:「將軍,我這可不算干涉你的事了吧。」
我只是曲線救國,干涉了你徒弟的事。
「你去李師傅那拿包子吃,我同他說好了,你去拿就好。」談笑轉向蔣獻,「你!去我書房等著我。」
頓了一下,補充說:「可以坐著等。」
說完她徑自去了自己的房內。
蔣獻笑了。
走的相當緩慢地去了書房。
談笑換下被今早雨夾雪淋濕的衣服,鬼迷心竅換了一套黃色系的。
又因為想到自己還得做個樣子讓大家看到有個小妹在家中居住,又換成了襦裙。
她都一腳踏出房門了,想了想又轉身回去拿上了葯。
蔣獻八成是舊傷犯了,他來書院前就會了,每逢下雪天下雨天膝蓋就是會疼,疼的厲害的時候會走不動道,方才估計是覺得縮成一團來的暖和,再說了,他昨兒在雪裡等了那麼久,給他送個葯又怎麼了。
不過到底為什麼會膝蓋疼,談笑倒是沒有問過。
來到四方書院那個過程想必是辛苦的,不堪回首的,路上挨的那些苦難就在一個一個雪天里雨天里悄悄癒合吧,把這些往事挖出來實在無趣得很。
所以自微時相識到如今,談笑都沒去問十六歲之前蔣獻的事情,那個被遺留在舊朝的蔣獻是什麼樣的,是何等意氣風發,後來又是如何到的雁行關。
談笑把葯給了蔣獻。
蔣獻看見那個白瓷瓶的時候,忽地就笑了,他知道談笑是在關心他。
不用說破,看一眼就知道了。
蔣獻裝珍寶的把白瓷瓶收好了。
又仔細地看了又看談笑今天這套裝扮,感覺到心臟跳動的很快。很好看啊!
談笑清了清嗓子說:「你知道我們什麼關係嘛?」
這話把蔣獻整懵了。
這上來這麼猛的嘛,這就要確定關係了嘛?好快。
顯然某個內心戲滿滿的文臣已經忘記了他們在吵架的事情。
碰上談笑他腦子總是不自覺變成粉色泡泡。
談笑看著他,他努力轉動腦子,說出一個正常的答案:「我們在交惡。」意識到自己是小妹的身份,接著說,「阿姊不讓我和小蔣大人在一起。」
小蔣大人,好親昵。
蔣獻嘟囔:「幹嘛非要不和,和和氣氣的才好呢。」
沒有水聲阻隔談笑耳力還是很好的:「少在這破壞我的大事。」可以探入張灃內部,還可以看看這人是不是有二心的好辦法。
「你不要擱這又是談門立雪又是湯婆子又是熱毛巾的,隔牆還有耳呢。」意識語氣不像個姑娘家會說的,「阿姊一直看著我們呢,你還搞這幾齣。」
談笑的語氣相當痛心疾首。
不過外人看起來,他們兩的感情來的確實突兀得很。將軍小妹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小蔣大人好上的,突然之間將軍就在反對兩個人在一起了。
蔣獻面上還是很冷靜自持,就是慣有的笑意沒了:「在下以後會注意著和夭夭保持一定的距離的。」
談笑看蔣獻不愉的表情自己也很頭疼,她以為說完之後大家應該都是鬆了一口氣的,畢竟都不用假惺惺對自己好了。
怎麼現在大家都一臉沉重。
談笑沒開口趕蔣獻,蔣獻也不走。
蔣獻不走是因為他實在是沒出息,話都在這個地步了還是想和談笑在一個屋待著。
談笑寫了幾個字,抬頭看見了蔣獻。
失望的表情。
又看了一會圖,抬頭又看見了蔣獻。
難過的表情。
將信收進信封里,某人還在看她。
談笑起身說:「好嘛好嘛,你藏著點好了吧,不要讓旁人看見我們是交惡的,好了吧?」
蔣獻笑了,笑得如開二月花。
談笑不理解了都,怎麼會有人熱衷於假惺惺對他人好呢。
蔣獻抬手摸了下她的頭,說:「真好。」
談笑僵硬了。
所以為什麼要摸頭。
她洗頭了嗎。
「不是,蔣獻你那點文人的操守呢?一天天的動手動腳的。阿姊看到了還得了。」
蔣獻沒回。
就這個摸頭瞬間把談笑拉回在書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