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怪的表情
己恭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啊。他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家大人為何突然瘋瘋癲癲的。
不過這樣的情況這麼多年來也就這麼一次。
再見到這奇怪的表情時,他們已經回到京朝(zhao)很多年了,多到己恭從書童變成了舉人。
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拋去蔣獻等臣子提出且已經開始實施的土地法,稅法,勞役法的各種一說起來就是長篇大論的法律不說,也不說這些年蔣獻是如何從爭論不過他人到可以在朝堂之上舌戰群雄,那可以當作茶餘飯後談資的就是那位武將謀反的故事了。
謀反這種事在新帝上位以來已經發生了不少,百姓也都聽慣了,反正左右不會成功,皇上能爬到這個位置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而這位武將能在這其中出彩,全靠她的死法。
旁人失敗大多是行動過程各種意外死掉,這位武將倒好自己騎馬摔死了。
武將騎馬摔死了,武將居然不會騎馬,這件事在京朝人口中廣為流傳了,無一不恥笑。
除了這件讓人笑掉大牙的事情,還有這位武將的徒弟的離經叛道的做法。她那徒弟今兒個要到京朝了,據說是來給皇上呈她師傅造反的證據。
茶館上的人聽到這哄堂大笑。
可憐那個武將。
唾棄那個徒弟。
滿堂喧鬧,大家都是看官,大家都有話要罵。
談笑一身黑色便衣騎著馬出現在了街頭上。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們推向了兩邊,給談笑的馬讓道。百姓們好奇地看著談笑,他們不認識久在邊關的小將軍,也不知道為何有人會皮膚皸裂至此,好似乾枯的樹皮,束起的頭髮不是烏黑似綢緞,而是像秋天的小麥枯黃,再細看,黑色的衣服似乎還夾雜著暗紅色的污垢。
馬上的人騎馬騎得很慢,看起來疲憊極了,但是她的眼神卻始終有神,銳利似草原上野心勃勃的狼。
茶館上不知道是哪個好事之徒喊了句:「就是她,她就是那個落井下石的小人!」
一時間,不知道從哪爆發的恥笑聲順著風飄進了談笑的耳朵。
談笑懶得去理,只是扯了扯嘴角,心道:「看來京中的人也很沒有教養嘛。」去往皇宮的路上,談笑一直是目不斜視的狀態,說實話裝樣子逞能的成分是有的,但是更多還是因為肩膀上有傷,壓根就扭轉不了身子。
旁人看談笑,覺得她凜然不可近,比如己恭。
但是其實談笑一直在心裡罵娘。知道這一層的估計會忍不住發笑,比如蔣獻,會覺得她裝的好辛苦。
於是己恭時隔多年終於又看到了自家大人那奇怪的表情。
笑得眉眼像在開花。
己恭一陣寒顫:「大人,你莫不是忘了皇上召你入宮了?」
蔣獻收笑回頭,變得一本正經,也不過一剎的工夫,變臉之快讓己恭咂舌。
走出茶館,踏上去宮中的馬車,蔣獻又變回那個穩重不苟言笑的朝廷重臣。
不過己恭很快就琢磨明白了,大人只要看見了那位遠道而來的小將軍就會犯病,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當下,面完聖出來,在御花園裡頭看見了那位將軍。
將軍看起來像是迷路了,在御花園裡頭轉了好幾圈也沒找著路,身邊也沒個人帶路,看起來皇上不是很樂意搭理她,只不過這種編排之語也就只能在心裡說了。
說實話,將軍不停打轉的樣子有點可笑,像大黃繞著自己的尾巴跑。
然後很驚奇的,他又聽見蔣獻笑了。己恭不可思議的看向了蔣獻
己恭小小聲,又很大膽地問自家大人:「大人,你在笑什麼?」
他不能理解,因為大人剛從皇上那出來的時候臉都是黑的,他還清楚的看見了跟在大人後頭還有一個硯台,得虧大人走得快沒被砸到,怎得現在就陰轉晴了。
蔣獻抬了抬頭,指著那個將軍說:「她蠢得好笑。」
己恭聽了的反應是:「哈?」大人瘋了嗎?什麼時候這種事也可以逗樂他了。看來最近還是太累了。
蔣獻接著又說:「你帶他去皇上殿前。」
己恭不理解,但是大人說的都是對的,照做就行。
「要是她問你,你是誰派來的....」話說一邊被己恭打斷:「我知道,不讓她知道對吧,免得麻煩。」
「錯!要和她說是我叫你去的,務必讓她知道是我幫了她。就算她沒問也要讓她知道是我。行了,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己恭疑惑極了。
大人難得說這麼多話就是為了強調這麼一件小事,拜託,大人以前絕對不會說廢話的。
吐槽歸吐槽,己恭人還是噠噠噠跑到了談笑面前。
談笑順利走過宮門后,在遮天蔽日的宮牆下等了小一會,看著宮人一個接一個路過她,也沒見誰來接她,告訴她要去哪裡見皇上。
她一頭霧水。因為師父告訴她,進了皇宮跟著公公走就好了,千萬不可以隨意走動不可東張西望,見到聖上也是要三思才可以講話說出口。
那成想,這皇宮中誰也不搭理她。她都要懷疑,那張可以將功贖罪的詔書其實不是出自皇上的手了。
她很想活著,所以她要見到皇上。
於是她開始在這皇宮摸索,宮人並不搭理她,這裡的路和迷宮一樣,特別是誤入的後花園。
談笑第無數次嘆氣。
京朝太繁華了,皇宮也太大了。
談笑出生到現在,就沒見過這樣子的場景,在她印象里,城池不是黃沙漫天就是殘岩破壁的樣子,哪有這番欣欣向榮的,更遑論見到這麼多種花,一簇一簇的一團一團的,擠在一起開的好不燦爛,亂花迷人眼。
然後她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少年郎,少年郎板著一張臉,談笑後退半步,右手悄悄放在了腰間的短刀上,一臉防備。
少年郎像沒看見刀一樣,一根筋地跟她介紹自己,還一遍遍強調著他是蔣獻派來的。
「他人呢?」談笑狐疑地看著他。
少年郎抬手一指,「那呢。「
在樓閣之上,一個抬頭就可以看見的位置。
硃紅色的迴廊上站著一個男子,雲鍛錦衣,眉眼含笑,一看就不是她自己能夠結識的人。
己恭嘀咕:「什麼時候站到那麼顯眼的位置去的,還笑的那麼奇怪。」
談笑:「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己恭搖頭:「將軍,我是來帶你去見皇上的。」
談笑很疑惑,她看了看少年郎又看了看那個男子。
談笑:「他是誰?你是那什麼嗎?」談笑一時沒辦法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沒了根的宮人。
但是沒關係,己恭一下子就知道她欲言又止的是什麼了。
己恭有點抓狂了:「將軍,我是貨真價實的男子!我家大人是當今御史蔣獻。」說時一臉的驕傲。
他說完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身後臨於高處的人必然露出很欣慰的表情。
她很懷疑這兩句話的真實性,但是想了想還是決定跟著他走,最差的結果也就是被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御史大人殺了罷了,橫豎一死,往前走便是了。
談笑終於走到皇上的宮殿門前了
她一直等,等到天都黑了,她才想起來,師父曾經和她說過她願意救她是因為京中有人要救她。好像那人也是叫蔣獻。
想到這,談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要從我這得到什麼?如果他真的是御史,那我得表現出我的價值,讓他願意再庇護我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