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衝突預兆

「哎……昨天又沒掙到幾個錢，今天在這樣的下去，等明早收稅人來了我該怎麼辦……」

老肯特嘬了一口煙斗，希望藉此抵消些許煩惱，可臉上的愁容仍未曾消退半分，深刻的皺紋擠在一塊，乍一看很是嚇人。

裁縫店本身就難有什麼收益，何況島上大部分人都是逃難至此，能勉強填飽肚子已是萬幸，很多人的衣服很是敷衍，撿來的破布洗好縫上幾針，裹在身上就算完工了，頂多在原料上略做講究，比如，船上換下來的不能用的帆布。

店鋪微薄的收入加上妻子漿洗得來的一些零錢，可交不起曼薩人定下的高昂的定居稅，得加上兒子在碼頭干苦工的份才堪堪夠數，女兒會些簡單的算數，記賬得來的錢和夜裡撈來的魚獲就是一家子食物來源。

老肯特並非不想換個更掙錢的行當，可這些行業基本被黑錢商會包圓了，半口湯也甭想蹭著。除此之外止有上船一挑路可走，但沒人回招這麼個年老體衰的老男人，哪怕他實際也就40出頭。

儘管島上各大勢力壓迫得相當厲害，至少也比爭了高昂的稅款后還要你服徭役，不知死在那個角落裡強多了。

雖然生活依舊艱難，但至少能夠活下去。

老肯特很快調整好了心態，換上了一副麻木的笑容。要是被曼薩人瞧見先前他臉上的不愉，可少不得要被打上一頓，這幫野蠻人最不愛講的就是道理，糟糕的脾氣在別的勢力的面前頂多也就收斂一點。

他的目光從煙鬥上離開，向街面上掃去，試試能不能招呼些客人。

忽的，他臉上一喜。

街道右側入口處，有那麼兩個存在在人流里異常扎眼，他們比之周圍的人們明顯要高出一截，看上去很是年輕，形容也比較講究，其中年齡稍大的那位穿著黑底金紋的船長服，戴著頂配套的三角帽，身後跟著位白襯衣黑馬甲，黑色闊腿褲扎進靴子內的少年。

好不容易碰上「有錢人」的老肯特剛想招呼兩聲，看清了臉側幾道細小的疤痕，注意到那隻體型碩大的銀鷹后，話卡在喉嚨里，選擇同路人一般沉默得看著他們從店面前走過。

海上的武夫們脾氣反覆不定是常有的事，島上的幾年生活早已把這份恐懼植入了他們的骨子裡，哪怕是個生面孔也不例外。

這裡沒有法律，惹怒了海盜們哪怕給當街打死了，也是不會有人管的。

「看起來，你在這裡不是很受歡迎啊，他們看起來都很怕你。」

出了小街，兩人拐向右側的岔路，沿路行至岸邊，眼見四下暫且無人，那少年幾步走到船長打扮的男人身前，用不怎麼討喜的口氣同後者聊起天來。

「呵呵，他們怕的不是我，而是船員這個大群體，這幫主職是海盜渣滓們隨性粗暴得很，尤其是出海回來后剛回來那段時間，飯都吃不飽且手無寸鐵的平民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船長打扮的男人將肩上的銀鷹趕了下去，看著它飛到一邊的石頭上去撲騰這翅膀。

「所以我們才不住在鎮子上，這些暴力狂上頭了什麼都幹得出來。」

兩人正是狄倫和西奧多。

「好了好了，別老是板著張臉了，伊蘇鎮亂是亂了點，但我還是有點威望的，出不了什麼事，就當是我帶你出門散心～」

狄倫拍了拍西奧多的肩膀，示意他放鬆一些，從出門起對方的就始終維持著那張面癱臉。

說起來，為什麼我一看小騎士板著這張少年臉就想笑？嗯……大概是將他和喜歡裝成熟的孩子聯想到一塊了？

我是擔心安全問題嗎？我只是單純不想來而已！

再說，

哪有請人幫忙不問對方意見的！

西奧多心底暗罵，在狄倫的注視下，最終認命地扯出一抹微笑，轉過身與他欣賞了一會海景。

「話說，不是計劃好要調查情況嗎，為何路上不找行人打聽打聽？只是看風景的話沒必要走這麼遠的。」

吹了會海風，心情平復了少許的西奧多問道。

根據教學手冊上的條列，尋訪群眾是來消息最快的方法，西奧多見公爵領的警察們也是這麼干點，不是很理解狄倫兜圈子的行為。

「……哥們，你知道這誰的地盤嗎？你生怕人家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不成？

「先不提來的消息有沒有價值，恐怕我們前腳剛走，他們馬上會找巡查的舉報我們，相信我，他們肯定幹得出來。」

艱苦的生活早已磨平了他們的稜角，這些習慣了逆來順受，習慣了麻木的人們甚至會成為施暴者的幫凶，畢竟善良的人也不會傷害他們。

「沿著海岸往人多地方走，肯定能找到碼頭，那裡開了幾家酒館。」

狄倫看似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自顧自的循著人聲走去，西奧多隻好選擇快步跟上，聽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呵呵，海盜們沒受過專業訓練，等他們喝醉了，自然會說點有意思的給我聽的，順道打探一下曼薩人的船在哪，都長什麼樣，這趟就算圓滿完成了～

「動作快點，除非你想留在鎮上過夜。」

狄倫自顧自的說著，步子加快了不少。

「巡鷹」0號得到主人的指令，原地撲騰了一會，便在羽翼與控風的能力兩相結合下迅速升空，維持著七八米的高度在兩人頭頂上盤旋。

嘴巴上說著不用擔心，可實際上狄倫對自身的威望能不能頂用沒什麼信心，他很少在鎮上露臉，各大勢力能否認出自己尚且是個未知數。穩妥起見，狄倫不再節省「巡鷹」的能量，令其巡視起周圍的環境，一旦有人觸發了簡易的敵意檢測程序，「巡鷹」便會生成氣流，通過嘴部的特殊結構轉變為刺耳的哨聲。

不多時，兩人身邊往來的人流逐漸密集，接著便是些漁夫們開設的地攤，這時他們已經能看見不遠處的港口，它依託於天然的內凹結構搭建，較淺的岸邊用木材、石塊混著土方水泥搭建了許多停靠碼頭，-停靠有大大小小十數艘風帆木船，能看見有不少人正沿著帆索上上下下。

「離岸稍遠些的地方，海水下面便是斷崖，人跌下去要是不小心掉進隱藏的隧道里，呵呵……總之，這裡是個天然良港。」

狄倫解說道，邊就近買了幾串烤魚，分潤了西奧多一半。

「快吃了補充些體力，等會可能就閑不下下來了，你看——」

……怎麼還有我的份？

西奧多挑了挑眉毛，懷疑起狄倫是不是忘了自個俘虜的身份，不過還是接過了食物，邊順著狄倫指著方向看去。

一、二、三……嗯，六個糙漢子，這個眼神，這個架勢，是要找事啊！

他不由瞄了眼正在極速進食的狄倫，心中腹誹。

記得某人說過放心來著？

我放心你個大頭鬼！

「……『石拳』傑森，『隱士』巴頓，嚯，居然還是兩個老熟人。」狄倫漫不經心地說著，隨手拋下籤子，喚起水流擦去粘在皮膚上的香料，主動靠了上去。

我才剛解決一條……

西奧多不捨得看了眼存貨，將它們交到身旁的兩個小孩，也沒管兩人一副見鬼了的表情，摸出紙巾邊擦嘴角邊快步追了上去。

往來的人流也注意到了雙方的摩擦，視線不約而同集中至一處，有好事者吹起口哨，連帶起一些酒醉的海盜們大聲嚷嚷起來。

好吵。

西奧多不由扶額，停在狄倫身後。習慣了公爵府文雅有禮的環境的對混亂嘈雜的環境很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