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天敕神陣（一）
「剛才那是什麼?」江嶼站起身，鎮定心神。
「龍鳴」以靈無奈地說「但不完全算龍」
「龍?」江嶼疑惑，難道真的有這種生物么，但隨即釋然，最近的遭遇讓他世界觀已徹底顛覆。
此刻為正午，天空變色，昏暗如夜，隨著大地顫抖，房間劇烈晃動。
「別擔心，隨我來」以靈飄出房間。
江嶼連忙拿起房間預置的雨衣，邊披邊朝安全通道跑去。
路上皆是散落的水晶吊燈，以及被強音震暈倒地的傷者，有幾人醒來捂住雙耳哀嚎，鼻孔眼角都在流血…
「這些人怎麼辦?」他問以靈「地震了，他們會死的」
牆壁和地面開始裂紋，他像是站在海浪上起伏。
「來不及了，跳下去！」以靈沒有回答，指著那面已經沒有玻璃的落地窗說:「我會托住你」
他是恐高的，抱緊在九十九樓邊緣看著模糊的地面已經眩暈，太倒霉了，在頂樓！
以靈說九九至陽為大吉，而且她想讓江嶼醒來后在高處看風景，所以昨夜選了頂層。
如今看來，風水堪輿應該是她弱項…
一個個或死或暈的軀體，隨著光滑傾斜的地面，從窗口墜落。
忽然聽到女人的呼喊，才發現潘小芸也在其中，她突然驚醒，剛想站立卻又摔倒，尖叫著從江嶼身旁滑向窗外。
江嶼雙手正摟著邊柱，看到她半個身體已掉到外面，雙手無助的扒著地上，但毫無作用。
雖然很討厭這個人，但不忍見死不救，下意識用腳踩住她手背，使她不至於滑落。
「江嶼！救救我啊！」潘小芸對他哭喊著「我不能死！」
江嶼剛準備騰出一隻手去拉她，突然被她抓住腳踝猛地往下拽，潘小芸順著那條腿拚命攀爬，全然不顧對方死活，江嶼皮膚隔著衣服都感到她鋒利的指甲，對上她貪婪惡毒的眼神那刻，心中大悔。
「賤人！」以靈目光森寒，抬手準備向她拂去，突然詫異地看著江嶼。
江嶼用另條腿踹到潘小芸側身，把她像個球似的一腳踢開。
那瞬間江嶼本想將她踹下樓，但憑藉對她僅存的善念，還是將其朝樓里方向狠狠踢去，之後生死與自己無關。
隨後堅定地看著以靈，深吸口氣縱身一躍，風雨呼嘯而上，他感覺自己像顆流星，能把地面砸出個隕石坑…
在距離地面七八米時，失重感突然消失，身體彷彿被團棉絮包裹，輕穩緩慢地著陸…
若是平時，估計會被當做神明吧，而此刻行人正驚慌奔逃，無暇顧及異樣。
「沒看出來，腿法可以呀」以靈打趣笑道。
「…我第一次對女人動手…」江嶼尷尬解釋。
「踢得漂亮！」以靈卻不在意，反而十分開心「跟我走！」
「嗯！」
江嶼抬頭望天，一片巨大的流雲壓的很低，幾乎蓋在酒店樓頂，巨蟒般盤踞轉動…
一架軍方直升機在旁邊勘察，又一道龍鳴傳來，隨著駕駛員暈死，飛機旋轉失控。
他連忙捂住耳朵，不過聲音傳到地面后比之前遠遠不及。
大樓傾斜更甚即將倒塌，他緊隨以靈迅速逃離。
…
平安都地處浮桑國中央地帶，神御門總社又位於平安都中心，是展開儀式的最佳地點。
二十八個人按照四象星宿排列，腳下各設一道五芒桔梗印。
本應再集七人，另行北斗陣式為輔，
但來不及了，臨時拼湊的二十八人中，尚且有數位靈力不足，但如今別無他法只能勉強發動。
八岐龍妖已顯出四岐，傳說中數百年前那次龍隱，也只有三岐而已。
而唯一生機，只有這千年前來自大棠的傳承，當年曾封印完全態八岐的陣法，這次如果能發揮當初陣法的一半勢能就夠了。
但憑他們，恐怕一半也是難以為繼…
隆光寺深感無奈，或許當初不該就任這個總社長，今天過後，他的名字會成為恥辱吧，神御門最後一任御領，能調動的所有力量，僅此而已…
「太一，兩儀，三垣，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十方！周天敕神陣，啟！」
……
海岸線上，驅逐艦被巨浪掀起，直升機布滿天空，六艘深潛器已將三部高頻極光振動裝置投放…
「一號裝置與震源同頻率只有百分之十一，無法抵消！」
「二號裝置同頻率百分之十七，無法抵消！」
「三號裝置故障，正在重啟！」
「這就是研發了十五年的絕密裝置?！」將軍聽到彙報后怒極，對著身旁的科研成員罵道:「每年超額的經費預算，都被你們吃了嘛！」
「將軍！這是氣象武器，抵擋災害原本就是附加功能…」
「閉嘴！」
將軍怒吼，周圍人全部默不作聲，他拿起望遠鏡，看到遠方海嘯浪潮已成百米高水牆，正從西向海岸推進，隱約還有數道隨後…
「放棄同頻！功率開至極限，把海嘯反震回去！」
「高橋你瘋了?！那邊是聯邦帝國附屬群島！稍有閃失會挑起戰爭！」內閣大臣對將軍喊道。
「而且裝置距離本國海岸線過近，即使成功沿岸也可能引發大地震」科研成員勸說。
「你們還有什麼辦法？！先保住國家再考慮未來！為了整個浮桑犧牲沿岸算什麼！想要守護就要取捨！」高橋歇斯底里般狂吼。
「此次情況緊急，才臨時調用這些設備，內閣委派我來監督，就是對你不放心，限制你的權力！」大臣邊說邊拿出一張文件「高橋凜武，你已被即刻革職！」
大臣對周圍人繼續道:「所有人撤離！」
而周圍沒有人動，高橋壯碩的胸膛劇烈起伏，正瞪著他雙眼通紅。
「這是內閣文件！我命令你們逮捕高橋凜武！」大臣對士兵們下令，但依然沒人敢動，高橋一把扯過他手中文件撕成粉碎。
「拉走他！」高橋下令，身後兩名士兵竄出將大臣架走。
「你們幹什麼?！我是內閣大臣！高橋！！你以下犯上…」隨後大臣被士兵捂住嘴拉至遠處。
「立刻！！開啟極限功率！！」高橋命令道「我對一切負責！！」
「一號裝置已至最高功率」
「二號裝置已至最高功率」
「三號裝置重啟完畢…已至最高功率」
……
「大皇，內閣的急電」侍從將通訊器雙手遞給老者后，立刻退出門外。
「大皇！高橋凜武反叛了！」
「什麼?」
「他不顧我們勸阻，一意孤行用極光儀反震海嘯，聯邦帝國如果知曉，不會善罷甘休！」
「什麼？」
「高橋凜武！！會把海嘯震到聯邦群島！！！如果對方問責…」
「你說什麼呢？唉，人老了耳朵什麼也聽不清」老者關閉通訊，拄起手杖小聲念叨「一群懦夫！」
侍從幫老者披上一件華麗厚重的大氅，攙扶他進入早已等候在此的專機，準備空中避難。
現在的情況，地下城並不安全，地震塌陷或海嘯灌入，都足矣斃命。
空中雖然有八岐出沒，但範圍有限。
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皇室專機將一直在安全空域盤旋，鄰國也承諾提供機場降落，必要時允許暫避，可謂萬全。
六架加油機，為其保障能源，十二架戰機護航。
豪華專機內，粉色和服女孩欲要下機，被兩名侍女攔住。
「伊織，回去坐好」大皇對女孩柔聲道。
「祖父！您要離開自己的子民么？」伊織露出失望，堅定地說:「請允許我留在這裡，神御門的諸位此時正在奮戰！我可以幫助他們！」
「你父親英年早逝，你是我們源氏唯一的繼承人，這才是你的責任」大皇擋住機門，手杖頓地「記住，永遠不要把自己置於險境！」
「我永遠不會背棄子民，他們將希望寄託於您，您卻只想逃離」女孩掙脫侍女，企圖繞過大皇。
大皇對她身後侍女點了下頭，侍女突然將注射器刺入女孩後頸，女孩隨即昏睡過去。
「照看好伊織公主，啟程！」
……
江嶼和洶湧的人群，一起躲在地下避險建築里。
被颱風連根拔起的大樹，從洞口飛過，還有未來及進入的人，被吹在空中翻滾…
但這裡面也不安全，時不時傳來震動，如果塌方被埋也意料之中。-
龍鳴還在繼續，周圍人群哭喊聲一片…
忽然耳畔傳來空靈悠遠的擊鐘聲，伴隨著某種吟唱，彷彿萬神萬佛在低語…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都被這神跡吸引，而龍鳴則變得更加狂躁…
…
「周天敕神陣」以靈飄在避險洞外，微微細語「你們的後代，沒有太過沒落…」
她曾考慮去協助，但八岐的威力她知曉，如今實力無法與之抗衡，況且江嶼此刻並不安全，隨即打消念頭。
然而，年幼入門那天，師尊的話語，卻忽地從記憶深處湧現…
「修道為何?」
「為蒼生！」
「真心話，為蒼生還是為長生?」
「為…長生」
「長生甚好！只是隔岸觀火者總以為能獨善其身，殊不知萬物一體，望你今後不僅長生，也為蒼生！」
「徒兒受教」
「安鹿雪，隨為師念一遍誓言:
太一為鑒，既入道門，為蒼生故，碧落黃泉，無而不往，身死不休！」
「小女安鹿雪，在此起誓:
太一為鑒，既入道門，為蒼生故，碧落黃泉，無而不往，身死不休！」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萬物得一以靈，今日為師賜你道名，安以靈，號清寧子」
「拜謝師尊！」
……
「蒼生與我何干」以靈望著破碎變幻的混沌雲天，八岐已隱隱顯出身形，敕神陣漸漸無法壓制，她神色落寞地低下頭「可若是八岐全顯，小嶼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