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天鵝計劃（一）

「你確定我不會被罵么？」江嶼依舊不放心和安以靈確認「院長脾氣不好，可能會把我直接退回學校」

「不確定，攝心術這種小法以前手到擒來，現在靈力太弱，也好久沒用過了」

「不然咱們先回去，或者找其他人練個手什麼的」

「就拿他練吧，問題不大」

「別啊，我有點慌」

「你玩遊戲時不總說，不要慫就是幹嗎?」

「姑奶奶，那能一樣嗎?」

「不敢就算了，窩窩囊囊，萬壽無疆」

「你再說一遍？」

安以靈盯著他，鼓起了臉蛋，一字一句:「窩!囊!廢!」

江嶼深吸口氣，咚咚咚敲了幾下門，裡面傳來一聲請進。

進來時院長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看到他后愣了下，隨即眼神迷離了兩三秒鐘，然後大夢初醒一般，緊忙起身朝他握手，低眉順目滿臉陪笑。

江嶼雖然詫異，但還是照安以靈教的，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讓院長通告科室他被特批實習提前結束，其他廢話一句不說。

院長立即打電話通知，又出具了實習證明交給他。

江嶼不知道身後的安以靈做了什麼，她事先約定，從進門起就會跟在後面，但無論如何不可回頭看她，離開時也要倒退著出來，不能轉身。

江嶼退出院長室關好門后，滿懷崇敬地問:「神仙奶奶，我可以轉身了嗎？」

安以靈沉默片刻，聲音憔悴道:「還不行，我剛用過法術有點神虛，和醫院風水犯沖現在走不得了，需要你帶我才能出去，不然被留在這裡晚上會被孤魂野鬼欺負的」

江嶼聽過陰虛陽虛腎虛，沒聽過神虛，但明白她意思是現在很孱弱，想到都是為了幫自己才如此，不由一陣感動。

聽到她說會被野鬼欺負，瞬間熱血上涌道:「以靈你別擔心，有我在一定帶你出去，告訴我怎麼做？」

「嗯…其實也簡單，聽過殭屍馱鬼嗎？你先立正站好，我爬伏在你背上，你全身關節不許彎曲當自己是個殭屍，這樣跳出去，如果你關節彎了我就會被摔下，可能魂飛魄散。」安以靈講解。

「必須像殭屍一樣跳出去么？」江嶼為難地問。

「你若會飛也可以」

「……」

於是江嶼不顧他人異樣目光，在醫院裡蹦了起來，幸好手臂無需向前抬起，否則與殭屍無異。

當跳進電梯時，原本擁擠的人群為他騰出了寬敞的空間。

一個拿著玩偶的小女孩搖了搖牽著她的母親:「這個哥哥得了什麼病呀？」

電梯抵達他尷尬蹦出，跳過兩名護士時，聽到她們忍著笑悄聲說:「你看他好像一隻驕傲的袋鼠呢」

江嶼心想，你們又知道什麼？都是些沒見識的凡夫俗子罷了，為了能把朋友帶出去，你們笑就笑吧!

終於到了醫院門口，躍過這條線就成功了，曙光就在眼前！

「停!」安以靈突然呵止。

「怎麼了？是不是姿勢錯了？」他一直都堅持著關節不動，感覺應該沒錯。

「不是，但你直接跳出去帶不走我」安以靈鄭重地說:「你需要念咒語」

「咒語…你教教我」他一臉疑惑。

「你先對天高喊急急如律令，然後跳過門口這條線，再后跳回來，如此反覆九次，第九次我們剛好在線外即可，每跳一次就喊一個字真言，分別是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切記一氣呵成不許中斷，否則前功盡棄我就再也出不來了」

「好的，我記住了」江嶼腦中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深吸口氣對天大喊:「急急如律令！」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這邊，門衛老伯聞聲走出來:「哎!你喊啥呢？」

江嶼不理會他人，開始前後跳動，邊跳邊念:臨!兵!斗!者!皆!陣!列!在!…

跳到第八次剛好在線內，還有最後一跳到線外就成功了，他剛跳起身還沒越過線，最後一字真言即將脫口而出。

突然衣領被人一拉，直接被拽了回來，他喊了句「卧槽!」然後腳下一絆跌坐在了地上，還在線內。

「小夥子你幹嘛玩呢？」老伯打量著他「咋一拉你還倒了，沒事吧?」

江嶼憤怒的眼睛像是在冒火，狠狠地瞪了老伯一眼，隨即看向安以靈，她就恬靜地站在身後，雖然還不相熟，但想到她將被困在此處自己卻無能無力，心中一陣酸楚。

「對不起，我失敗了…」江嶼愧疚地低下頭說。

安以靈捂著嘴笑了:「快起來走吧，像個傻子」說完直接半走半飄的從醫院裡顛兒了出去。

看著她戲謔的眼神，江嶼知道自己被耍了，尷尬起身追了出去，身後傳來老伯聲音:「小夥子，失敗不可怕，不要自暴自棄…」

「你個鬼東西!玩我很開心是吧!」

江嶼奔跑著追向她，每次快到旁邊時，她就加速飄走。

跑到了十字路口紅燈亮起，江嶼佇立在人群中，看著安以靈愉快地展開雙臂，腳尖一點一飄的經過馬路，往來車輛從她身體中穿行而過，呼嘯的風聲和人群嘈雜彷彿成了背景音，腦中清晰回蕩著的，是她風鈴般的笑聲。

江嶼暗嘆，她生前一定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吧，頓覺惋惜，看著她白色靈動的背影，和眼前疾馳而過的車流，畫面忽然和許多年前的記憶重疊起來。

相似的十字路口，另一個女人的背影離他漸遠，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中。

年幼的他孤零零站在那裡無處可去，直至太陽西落路燈亮起，恍惚間時空彷彿靜止世界只剩他一人，腦中不斷閃回著對方最後的聲音，像根毒刺反覆扎進心臟。

別讓我更討厭你!

別讓我更討厭你!!

別讓我更討厭你!!!

「喂!江嶼!」安以靈的聲音把他拉了回來，看見少女背著手，立在對面的陽光里，只用單腿腳尖微微點地，像一個漂浮的芭蕾舞者，笑著對他說:「綠燈了，你發什麼呆呢，真傻了？」

「哦哦，我來了」他點了下頭，迎著陽光跑了過去。

……

而在此刻，穿越重重海峽，遙遠的大洋彼岸還是深夜。

一個位於地下七層的絕密科研所里傳來了紅色警報，愛德華博士瘋癲般跑到9號收容室，望著突然懸浮起來的淡藍色巨大冰晶，瞳孔劇烈震動，長開嘴卻無法言語，半晌才從喉嚨里發出嘶啞的聲音:ohmygod…

冰晶里朦朧透出一個身影，黑髮的東方少女抱膝而眠，彷彿正在做一個美夢……

菲爾普被電話吵醒，閉著眼很不耐煩地接聽。

電話那頭聲音激動:「菲爾普將軍，非常抱歉打擾到您休息，可情況太突然了，剛才…」

「是羅剎國發射了核彈?還是外星人攻擊了我們?」

菲爾普嘲諷般打斷了對方講話，語氣憤怒道:「聽著!如果你因為一件比你**還小的事情而打擾帝國中將休息!那你明天最好到內閣大樓給我一個解釋!」

「先生，9號收容室的那個女孩，有了蘇醒跡象」

「什麼?!」菲爾普睜開眼猛然起身，露出健壯的胸膛，鄭重問道:「你確定嗎?!」

「確定，剛才埃米實驗室的愛德華博士，發來的確切消息」

「立刻調集T組在各地的全部成員!執行白天鵝計劃!」菲爾普聲音恢復了沉穩，而他的額頭上正滲出細密的汗珠。

「菲爾普將軍，請允許我二次確認命令，您是說全部成員嗎?」對方在說到全部時加了重音，彷彿有些疑惑?

「是的!全部!!立刻開始!」菲爾普暴躁大喊。

「明白!」

菲爾普在衛生間洗了把臉，鏡子里他滄桑但依舊英俊的面容充滿了恐懼和興奮，雙手死死攥緊發出咯咯咯的聲響，健壯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戰慄，突然猛的一拳打到鏡面上。

支離破碎的殘片映射出他被分割的下半臉，鋒利的嘴唇忽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