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械鬥
其他人還沉浸在悲痛之中,有些弟子甚至打算離開精武門。
能來精武門學武的人,基本上都是沖著霍元甲的名聲。
現在霍元甲死了,他們就沒指望了。
霍庭恩是很不錯,但是他的武藝和霍元甲相比,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
就算農勁蓀和霍庭恩挽留,他們還是要離開。
……
霍元甲的喪事處理完畢,棺木入土。
可是精武門裡的靈堂沒有撤去。
就這幾天的時間,已經有四個武館的館主來挑戰精武門。
霍庭恩出戰每次都是險勝。此刻霍庭恩才感覺到,自己的武藝不足,撐不起整個精武門。
好在運氣不錯,每次都贏了。
贏了數次,意義不大。
只要輸一次,那麼精武門的名聲就會一落千丈。之前霍元甲在上海灘打下的基業和名望,就會付之東流。
霍庭恩感覺到壓力巨大。
廚房裡。
陳康正在切菜。
對手臂的控制程度提升,能打出穿透力的拳勁以後,陳康的皮膚觸覺就變得非常敏感。
哪怕屋子裡沒有風,陳康手臂上的汗毛好像也能感知到空氣的輕微流動。其實,陳康不知道,這就是中國傳統武術中的「聽勁」。
這個「聽」不是用耳朵,而是用心,用皮膚的觸覺去「聽」。
直到此刻,陳康的武術才算是真正入門。
「砰砰砰……」
陳康切菜的動作幅度不大,非常具有節奏感。菜刀在出現了一道道殘影。
陳康暗道:「我的武術有了突破,沒想到順帶讓我切菜的刀工變強了這麼多。不止是刀工,還有炒菜、顛勺、對火候的把控,也變得更強。」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身體素質才是武術的根本。
隨著身體素質提升,陳康做菜的速度幾乎快了一倍,而且飯菜也變得更加美味。
因此,陳康可以節省出更多的時間來練習武術。
炒好最後一個菜。
陳康說道:「小惠,告訴大家,準備吃午飯。」
小惠點頭說道:「我現在就通知大家吃飯。」
……
晚上。
霍庭恩一身酒氣回來,腳步有點輕浮。
陳康剛在院子里練完了拳法。
見到霍庭恩,陳康眉頭微微一皺。
陳康說道:「大師兄,今天你不在精武門,下午又有兩家武館又送來了拜帖。」
霍庭恩冷笑道:「什麼拜帖?是挑戰書吧。」
陳康點頭說道:「是。他們明天就要挑戰精武門。」
霍庭恩憤怒說道:「欺人太甚。大家都是中國人,同為上海武術界的一份子,他們不想著如何對付洋人,卻只會針對精武門。父親在世的時候……」
霍元甲在世的時候,那些武館的館主表面上和精武門的關係是很好的。
可問題是,霍元甲過世了啊。
最近幾天,霍庭恩經常夜不歸宿,在外面廝混。
霍元甲剛過世不就,霍庭恩就這樣,實在是不該。
霍庭恩是精武門的大師兄,就算他墮落了,想要逃避,陳康也沒資格說他。
整個精武門裡,只有農勁蓀有資格說霍庭恩。畢竟,精武門是農勁蓀出錢創建,霍庭恩也是農勁蓀看著長大。
陳康說道:「大師兄,咱們再拆招對練一次。」
霍庭恩點頭說道:「好。那我就看你這幾天的武藝有沒有長進。」
陳康經常琢磨,如何才能在實戰中把實力全部發揮出來。
陳康最後總結出,就一個字「狠」。
沒錯,打架的時候,就是要心狠。心一狠,手就辣。
陳康盯著霍庭恩,眼神變了,表情冷酷無情。
嗯?
霍庭恩一驚,感覺自己像是被兇殘的野獸盯上了一樣。後背起雞皮疙瘩。
「打!」
陳康大喝一聲,向霍庭恩沖了過來。
霍庭恩不敢小瞧陳康,酒立刻醒了大半,立刻出招和陳康拆解起來。
砰。
霍庭恩和陳康同時後退兩步,對了一拳,二人的力量不相伯仲。
「膽要大,心要狠。」
「大師兄,之前我覺得你挺厲害。可是現在看來,你的實力並不可怕。再來!」
陳康信心十足。
「殺!」
陳康再次向霍庭恩沖了過去。
陳康的格鬥搏殺還是沒有章法,就招式上而言,霍庭恩認為是一塌糊塗。長拳的招式,陳康還不能熟練地運用到實戰格鬥中來。
可是,陳康就像是個不要命的瘋子,不管不顧,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氣勢上,陳康是把霍庭恩壓制住了。
反倒是霍庭恩,出招的時候束手束腳起來,不敢和陳康硬拼。因為陳康的拳腳有足夠的力量,可以威脅到他了。
不過,霍庭恩實戰經驗豐富,霍元甲在世的時候,經常親自給他喂招。陳康想要擊敗霍庭恩,也很困難。
霍庭恩和陳康拆解數十招,渾身大汗淋漓,酒完全醒了。
陳康目露凶光喊道:「再接我一拳。「
陳康調整姿勢,上前一步,只感覺力量從腳底傳到腰部,再經過腰部脊椎傳到手臂。
霍庭恩本能察覺到了危險。
不敢硬接,以靈活的步法躲避。
砰!
陳康的拳頭打在柱子上,一個清晰的拳印像是刻印在了木柱上面。
霍庭恩震驚道:」是暗勁!陳康,你什麼時候領悟了暗勁境界?「
滿打滿算,陳康練習武術還不到兩個月。
可是,陳康竟然達到了暗勁境界!簡直不可思議啊。
霍庭恩從小練拳,已經練習武術二十年,可他還沒能掌握暗勁。
霍庭恩覺得,自己這二十幾年算是白活了。
陳康擦拭了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我不知道什麼暗勁境界。我只知道,我手臂的肌肉皮膚變得更加敏感,對力量的控制更精細。只要調整好姿勢,就可以打出具有穿透的力道。「
境界,道,陳康覺得太虛,假大空。談境界,再有道理,也是看不見摸不著。
做任何事情,還是要落到實處。
陳康只講技術,不談境界。
霍庭恩問道:「陳康,你是怎麼做到的?有沒有什麼秘訣?」
陳康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沒什麼秘訣。可能是我練武術的時候比較專註吧。」
陳康只練了一套基礎長拳,他懂的武術道理,霍庭恩都懂。
霍庭恩得到了霍元甲的真傳,陳康可沒有來得及吸取霍元甲的武術精髓。
陳康能掌握暗勁發力技巧,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比霍庭恩更專註。訓練的時候更合理,更科學。
霍庭恩從兵器架上拿起一根棍子,說道:「來,咱們不比拳法了,比一比兵器。中國武術的實戰精髓,不是徒手搏殺,而是在械鬥上面。」
陳康點頭說道:「那今天我就和大師兄打個痛快。」
陳康不會械鬥,但是可以學。
陳康已經掌握了打架的訣竅,學習械鬥肯定會很快。
械鬥比起徒手格鬥要兇險十倍。棍棒刀劍,那可是招招見血。不要說技不如人,就算是稍不注意,就會中招,血濺當場。
當然,火槍子彈就更不用說了。熱武器比起冷兵器,更加兇殘霸道。
……
比完了兵器。
陳康的精神鬆懈下來,只感覺很累。不止是體力消耗過度,而且還心累。
械鬥的時候,陳康的專註程度超過了平時練武的時候。
械鬥真的非常消耗體能和心力,猶如在刀尖上跳舞,但械鬥同樣可以最大程度鍛煉一個人的意志和膽氣。
適應了械鬥,再練習徒手格鬥,就會更加得心應手。
陳康洗了個熱水澡,暗道:「以後除了練拳,還要經常練習器械兵刃。只要我面對刀劍不再有恐懼心理,那麼我的武術修為至少可以提升數倍。」
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鐘,陳康就睡著了。
……
陳真提著行李,拿著船票,準備趕往碼頭。
山田光子攔住陳真,說道:「陳真,你非要回國嗎?你的學業並未完成。你這次回中國,是不是不再來日本了?」
陳真嘆了口氣,說道:「光子,其實我在上個月就已經學完了大學的課程。師父去世,我必須回精武門。」
山田光子說道:「可是……你回中國了,我怎麼辦?」
陳真說道:「光子,你我在一起,不合適。忘了我吧。」
陳真登上了郵輪。
山田光子沖著陳真大聲喊道:「陳真,我會去中國找你。」
……
幾天後。
陳真回到上海。
陳真剛進精武門,一些人就認出了他。
「五師兄?」
「真的是五師兄。」
「太好了,五師兄回來了!」
霍庭恩走到陳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書念完了?」
陳真說道:「我已經學完了大學的課程,沒有拿到畢業證書。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完成了學業。」
霍庭恩說道:「不管怎麼樣,回來就好。對了,我們沒有通知你,你是如何知道父親去世的消息?」
陳真說道:「是黑龍會的總教頭船越文夫告訴我的。之後,我又買了報紙。」
霍庭恩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練拳的陳康。消息滿不了陳真,還真的讓陳康給說准了。
陳康專心練拳,眼神專註,動作舒展優美,幾乎是達到了身心合一的狀態。
陳康現在算是真正掌握了長拳的精髓。
陳真驚訝道:「好漂亮的長拳,好優美的招式。他就是陳康?」
霍庭恩點頭說道:「嗯。他就是陳康。一位大器晚成,精通廚藝的武術奇才。陳康練拳的時候,會做到『忘我』的境界。他沒有注意到你回來。」
陳真說道:「大器晚成。不到兩月就能把長拳套路練到如此境界,了不起。」
霍庭恩說道:「陳真,來,到父親的靈位前上香,磕幾個頭。父親去世前,還念叨你呢。」
陳真來到霍元甲的靈位前,眼中含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