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杯中酒盡

地面已被李尋明的鮮血染紅，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吃力的將頭轉向吳銘，「吳銘……我以後恐怕不能再…繼續教你了，也沒什麼能教你的了。你的天賦很好，甚至能略勝於林毅。」

一旁的王迅默默的從背包里拿出止血藥，塗抹在傷口上，一遍又一遍的換掉鮮紅的繃帶。

「行了，王迅，別再浪費止血藥了，以我這樣的傷勢用多少都救不活了，烈羽是個好姑娘，別辜負她了。」

烈羽揉了揉眼睛，臉上泛著紅暈。

「烈羽，都三十歲了，還哭，我這個糟老頭子活的夠久了，如今死了也算是解脫。」

李尋明的雙眼逐漸迷離，他好像看到了李耀夫妻二人還有一個孩子在向他招手。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李耀面帶微笑，朝著他招手，「爸，該走了。」

李磊陽也開心的笑了，聲音略帶青澀的喊著：「爺爺！」

李尋明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喃喃道：「來了…磊陽。」隨後雙眸的神彩消失緩緩閉合。

王迅手中的繃帶掉落，雙眸中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涌落出來。

山洞中寂靜的可怕，吳銘的耳邊不斷傳來風聲的呼嘯和野獸的嘶吼聲。

這半年的經歷不斷在腦海中閃過，他看到李尋明路過佛寺時都會虔誠拜佛，希望能夠找到親人，而今天佛終於靈驗了，他找到了，但是…這好像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都出去吧，我想單獨和老李說些話。」陸野率先打破了這無聲壓抑的氛圍。

王迅聞言，便默默的走到山洞外，韓烈羽也緊隨而去。

吳銘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被王迅拉著走了出去。

眾人走後，陸野從背包中拿出了一壺酒和倆個杯子。

一邊將酒倒入杯中，一邊自言自語道：「老李，這壺酒是當初你成立狩獵小隊時你送我的酒，那時咱們隊有個響亮的名號，赤山屠刀團，有著接近百人的狩獵隊伍。」

「那時侯的老大還是你，咱們團大部分人都是因為你在赤山闖下的名號投奔來的，包括我也是。」

倆個杯子中的酒已經倒滿，陸野雙手端起一杯酒喝下，然後又拿起另一杯，灑入塵土。

杯中酒盡，故人已去。

「這杯酒我敬你，你是我貴人，也是我的知己，如果沒有你，就沒有我陸野的今天。」

「可惜啊，後來赤山上的野獸被我們獵殺的所剩無己，官府也開始限制捕獵，又恰逢上界下凡，咱們團的兄弟們走的走，散的散，最後只剩下王迅和咱們倆個了。」李尋明不停的在杯中倒酒，喝下，撒落。

「因為那段時間的落魄，讓我從當初那個重情重義的少年，變成了現在這個為了金錢而拋棄感情的廢人。」

「如果當初不是我執意要獵殺那頭棕熊，李耀他們也不會迷路遭遇野獸襲擊而死。」

陸野握住酒杯的手不斷顫抖，杯子碎出了一絲絲的裂紋，酒水緩緩從他的手中滴落，水滴透著一抹淡淡的紅色。

山洞外吳銘偷偷的看著陸野，看到這一幕後，便不再去看。

王迅笑了笑，「我說了要相信隊長的人品，他人其實沒那麼不堪，只是前些年家裡窮的連飯都吃不起了，才導致他變的這麼愛財。」

吳銘有些疑惑的問道：「當年師傅帶領的赤山屠刀團那麼厲害就沒有一點存錢嗎？」

王迅面帶苦澀，「有是有的，但是大部分都給那些退團的兄弟了，我們團有規定，如果在團內呆滿一年，退團後會給予一定的補嘗。補償是由團長拿錢的。」

「當初定這個規矩是為了給那些因為在狩獵過程中遇到嚴重傷害的人準備的，沒想到會發展到現在的樣子。」

「有大部分的人不要補償，但李叔太倔了，硬是要給。我和陸野有些看不下去也出了一部分錢。」

「還有一部分是我們私自上山打獵被官府罰的。」

吳銘雙眼略帶同情的看著他。

氣氛又開始變的沉默起來，過了一段時間后，陸野從洞中走了出來，身上只有一個背包，倆手空空。

他看向眾人道：「從今天開始咱們小隊放七天假，大家都調整一下狀態吧。」

韓烈羽掐了掐自己的臉，愣了一下，「我是不是聽錯了？放假？」

吳銘聽到這話也有些驚訝，自他來到狩獵小隊后，就沒休息過，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挨打的路上，不對，不是挨打是修鍊。

陸野瞥了一眼韓烈羽，「怎麼？不想放假嗎？」

韓烈羽趕忙道：「不不不，當然想了。」

「行了，就這樣吧，王迅在附近找個位置，咱們把老李的後事操辦一下，他在赤山闖蕩這麼多年，這裡應該是他最好的歸宿吧。」

王迅向赤山頂峰指去，「剛才我已經觀察過了，那塊地地勢平坦，土質也很好，周圍樹木茂盛。」

還有一句話王迅沒有說出來，「只有頂峰才配的上李叔。」

陸野朝王迅所指的那塊平地走去，用盾牌的凹陷部分挖了個坑，吳銘等人將李尋明的屍體放了進去並蓋上土層。

沒有什麼華麗的棺材，也沒有壯觀的墓碑和大型的儀式，只有一柄舊刀插地上，四個人低著頭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