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以牙
雖然對於北元的人來說,自打朱至生擒乃兒不花,殲滅不少北元將士開始,北元內的人都知道朱至足智多謀,武藝也算不錯,但是,他們並不認為朱至能是王保兒的對手。尤其掰手腕這種純比力道的事兒。
看看朱至那小胳膊小腿的,她能是天生神力?反正北元從未收到這樣的消息。
於王保兒來說,朱至的提議算不上很好,但也不能說不好。
所以,王保兒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朱至豈不知,問:「你娘除了讓你不打小姑娘外,還不希望你怎麼樣?」
「不打架,不傷人。」提起母親,王保兒非常樂意和朱至分享。
「所以你看,我剛剛說的獎勵不好嗎?我贏了你以後不用打人,你贏了我也不用打人。多好。」朱至遊說著單純的孩子,王齊兒瞪眼了圓喚一聲郡主。
朱至立刻回了一句,「不然你來解釋?或許你們覺得這個獎勵實在算不上好,不願答應?」
不,這個獎勵在他們聽來再好不過。
當然,這是北元的人都覺得,王保兒一定能贏。
「郡主。針對您,是不是應該包括日後不再以計傷我北元將士?畢竟,不傷,不僅是真刀真槍,還有殺人不見血的計謀。」王齊兒激動無比,卻也必須要確定一件事,一件對他們北元而言至關重要的事。
「自然。」朱至就喜歡讓人覺得贏面大,更是佔盡便宜。
王齊兒聞言激動得再也坐不住,猛地起身,「郡主以何為證?」
畢竟朱至這答應的獎勵對北元來說太好了,好得誰都坐不住。
「我,朱至對天起誓,以天地及大明君臣為見證,與王保兒的比試,若敗於王保兒之手,此生絕不傷及北元百姓。若有違背,人神共伐。如何?」朱至舉起手便立誓,都不帶半點猶豫的。
王齊兒驚喜無比,倒是一旁聽著的大明臣子里有人沒能忍住喚了一聲陛下。
朱元璋絲毫不當回事的道:「怎麼,不過是掰個手腕罷了,看你們緊張的樣兒?有這個必要嗎?」
不意外收穫一記又一記鄙夷的眼神。
說出這種話皇帝陛下,但凡要是這回朱至輸了,他要是緩得過來他們才真信了朱元璋的不在意。
王保兒此時已經接過話道:「好,我們一言為定。」
王齊兒那喜上眉梢的樣子,不知道的怕是要以為他已經勝券在握。
「搬張桌子來。」朱元璋已經迫不及待的喚人安排,什麼都不用想,就趕緊麻利的安排比試。
自有宮人將桌子抬上來,朱至轉頭沖徐輝祖和傅讓道:「放心,我幫你們找回場子。」
聽起來有些狂妄是吧。
「讓他們加倍奉還。」傅讓覺得北元的人敢鬧,沒有道理他們不加倍奉還。
朱至點點頭,已經挽起袖子道:「我有數。」
得,傅讓和徐輝祖都乖乖退下去,不帶一點猶豫的。
王保兒這會兒已經跪在桌前,將左手立在桌上。那比朱至腿都都要粗的手,不少人看得都倒抽一口冷手。
等朱至將她的小胳膊亮出去,差距太大,讓人看不到希望。
「我不用力,你來吧。」王保兒也看到朱至的小胳膊了,因而立刻說一句,以為自己還是應該要照顧照顧眼前這個可愛又漂亮的小姑娘。
朱至搖搖頭道:「這樣不太好。你還是用力吧。」
話說著朱至的胳膊已經交叉抵在王保兒的胳膊,正打算用力,突然驚醒道:「啊,得有個裁判才行。對,你,就你來吧。你們是客人,這裁判也讓你們來當,省得你們將來跟別人說我們太欺負你們。」
朱至指的人正是王齊兒,相當有先見之明的先把北元可能找的借口都亮出來了。明擺著有恃無恐。
但這個裁判王齊兒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外臣就當仁不讓了。」王齊兒起身與朱元璋作一揖,朱元璋揮揮手相當不在意的道:「無須讓,千萬別讓,去吧。」
比別的朱元璋還得擔心朱至會不會比不過,比力氣,哈哈,完全就是送分題,朱元璋都不帶猶豫的呢。
王齊兒感受到朱元璋臉上的喜色,還以為朱元璋只是為了保持大明的風度,實則暗裡著急。
王齊兒相信王保兒,相信這個他們北元最力大無窮的勇士。
想到這裡,王齊兒已然起身,走到桌前,不過,王齊兒還是與朱至道:「郡主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認輸和比輸了的結果是一樣的,不戰而敗,我大明丟不起這個臉。」認輸是不可能認輸的,下輩子都不可能。朱至已然道:「請吧。」
王齊兒想表現一下風度,不想朱至竟然不領情。行,都這個時候依然嘴硬有什麼用?
「請郡主開始吧。」兩人其實都準備好了,王齊兒只請朱至開始,顯然認準朱至必輸無疑。
不想他的話音剛落下,朱至就那麼一用力,王保兒的手已經被朱至壓下,速度之快,王齊兒都傻了眼。
王保兒甚至都沒有感覺,獃獃的盯著自己被壓倒在桌的手。
勝負分出之快,其實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最最重要的是,朱至那小胳膊竟然贏了。
王齊兒此時舌頭都擼不直了,他想說話,想說很多的話,一時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啊,剛剛沒說好是一局定輸贏還是三局兩勝。三局兩勝?」朱至在這個時候有些懊惱的接過話,王齊兒終於反應過來道:「三局兩勝,三局兩勝。」
末了王齊兒沖王保兒道:「保兒,你得用力,用力。」
從來沒有被人掰下過手腕的王保兒受到的震驚絲毫不亞於王齊兒,聽到王齊兒的話后,他才緩過來,連忙道:「用力,我用力,我一定用力。」
「對對對,得用力。我們再來?」朱至問王保兒,王保兒緩過來,已然將手立起,信心十足的道:「再來。」
朱至得承認,她就喜歡這種不屈不撓的人。
手與王保兒相交,兩人雙手交握,朱至提醒道:「準備好了,我要開始用力了。」
那,王保兒第一次輸得毫無所覺,因此朱至才開口,王保兒很努力的想把朱至的手壓在桌上,可是,怎麼不行?
正當他想再一鼓作氣時,朱至沖他呲牙一笑道:「我贏嘍。」
王齊兒看著兩人都在半空的手,只覺得朱至未免言之過早,可就一眨眼的功夫,都沒有看清朱至怎麼用力,王保兒的手已經被朱至穩穩壓在桌上!
嘶!這實力好像差得有點多,多得讓人始料未及。
可是,朱至這樣纖細的胳膊,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輕飄飄的就贏了兩局?
偏在這個時候,朱至試探問起幾乎已經傻眼的王齊兒,「五局三勝?」
說句心裡話,朱至如此提議,王齊兒根本不可能拒絕,重點尤其更是,他想要扳回一成。
「保兒,你要用盡全力。」王齊兒趕緊讓王保兒不必再手下留情,亮出他的真本事來。
王保兒也傻眼了,畢竟從小到大他從未遇過敵手,眼前的朱至看起來弱不禁風,誰能想到她竟然力大無窮。
「這回,你來掰我。」這時候朱至已然先一步立在桌上,示意王保兒來吧。
王保兒一頓,畢竟這種事他也是第一回,從來只有他讓別人掰他的手,他從來沒有掰過別人的手的啊。
「快。」相比於王保兒尚未反應過來,王齊兒不帶半點猶豫,催促王保兒不必再遲疑,立刻出手。
只要王保兒能贏一場,就能贏第二場,第三場。他們就有希望。
王保兒盯著朱至的手,明顯在考慮,為什麼那麼小的胳膊竟然隱含那麼大的力量,竟然讓他都掰不過!
不行,他一定要掰贏朱至。
想,王保兒不再遲疑,趕緊握住朱至的手,用力,再用力。竟然紋絲不動。
「要不,你兩隻手一起來?」朱至純純給建議,王保兒擰起眉頭,這樣是不對的。
「保兒,兩隻手一起。」可是王齊兒卻催促著,讓王保兒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這都是朱至提議的,他們只是照辦對吧。只要能贏就好,過程不重要!
最終,王保兒還是聽話的用上了雙手,可是不管他再怎麼用力,朱至的胳膊愣是紋絲不動。
看到這裡的王齊兒已然幾乎絕望。結果朱至沖他昂昂下巴,試探的問:「要不你也一起來?」
王齊兒!!!
滿殿的大明君臣真是覺得朱至誅心誅得太狠了。
可是,好爽啊!
王齊兒是猶豫的,但只猶豫了一息,隨後雙手齊上,使出吃奶的勁兒,拚命想跟王保兒一起把朱至的手壓到桌子上。
可是,朱至打了一個哈欠道:「該結束了。」
話音落下,朱至稍稍使勁,一道慘烈的尖叫聲響起,王齊兒的手已經隨著他這一聲慘叫落在桌上,甚至將桌子砸出一個洞,王齊兒的手此時已經腫了一圈。
「啊,沒能控制好力道,對不住,對不住了。」朱至毫無誠意的道歉,不少人已經低頭悶笑,哎喲,朱至果然是個小心眼的,看看這事做得,太痛快了。
王齊兒敢有半句怨言嗎?也不看看他的手此時都成什麼樣了?
「我這算是贏了嗎?」朱至偏還問出這個問題,王保兒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手,再看看王齊兒腫得比他的手還厚的手,突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贏了。」第一次輸給朱至的王保兒心情不好,卻敢坦然承認。
朱至的視線落在王齊兒的身上,她要聽的是誰說的話,誰心裡能沒有數?
王齊兒已經夠不要臉了,可是為了國家,不要臉就不要臉吧,現在都輸了,就不能再繼續不要臉下去了對吧。
「郡主贏了。」王齊兒面對朱至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們機會,心情的複雜,實在難以言喻。可是此時他也得承認,王保兒輸了。
「那我們說好的可別反悔。」朱至於此時接過話,提醒王齊兒絕對別忘了這件事。畢竟,王保兒看起來也得聽王齊兒的話。
「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王保兒先一步保證,雖然輸給朱至他是挺不高興的,但他答應過的事一定會做到。
朱至意味深長的掃過王齊兒一眼,「我是要幫你解決回北元之後的麻煩。畢竟,你們的汗王未必能夠接受這個結果。但是,他們要是教著你們不講信用,同樣的法子我們也不是學不會。」
有些話王保兒聽不太懂,旁邊的王齊兒卻十分瞭然。
不得不說,朱至確實是一個聰明人,聰明的知道王保兒未必能夠做主自己的人生。
「我北元男兒也是重諾之人,郡主多慮了。」輸得太慘,王齊兒還受了傷,心情絕對不可能好,但是,輸人不能輸陣,輸了更不能不認,那隻會讓人更加看不起他們北元。
「如此甚好。」朱至拍拍身上的衣裳,同時沖一旁的王保兒道:「方才你同我大明的將士下戰帖,如今我也要向你下戰帖,咱們切磋一番如何?」
王保兒受到打擊,尚未完全緩過來,結果怎麼著,朱至覺得掰手腕不過癮?
「咱們不打架,就是切磋,所以不算是不聽你娘的話對吧。」朱至努力忽悠人,王齊兒漲紅一張臉,而王保兒於此時道:「好。我們切磋。」
「啊,你一個不行,把他們兩個都叫上。」朱至指向北元使臣里只比王保兒小一號的兩人,這情形看起來怎麼那麼眼熟呢?可不就是剛剛王保兒對傅讓和徐輝祖的態度。
嘖嘖嘖,剛剛被北元如此對待,誰的心情都不好,此時朱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麼就那麼讓人痛快?
「不介意?」末了朱至竟然問起王齊兒,王齊兒已然見識過大明一干人的嘴皮之利落,他之前敢挑釁於人,如今也別怪大明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他們。
「只要郡主不介意,我們北元的勇士自然會奉陪到底。」王齊兒是希望北元能找回場子的,朱至敢挑事,一打三嗎?那就讓她見識見識北元勇士的厲害。
朱至甩動裙擺道:「那就來吧。許你們帶武器!」
最後補上的話,大明的人里已經忍不住笑出聲,真真是小心眼的朱至,分毫不差的還給北元不說,一回不夠,更得好幾回。啊,真是太爽了!
「郡主如此自信,就不怕馬失前蹄。」王齊兒的臉都快黑透了,他竟然不知一個女子可以惡劣到如此地步?
「怕啊。所以,祝娘,幫個忙。」朱至說著怕,喚了祝娘上前來。
朱雄英身後的祝娘被喚,乖乖上前,連同萬河。
朱至這時候挽起袖子時,一直到胳膊上,朱元璋乾咳一聲道:「你是幹什麼?」
「把一些負累取下來。」朱至答得理所當然,她又不是露胳膊,里閑的裡衣難道是擺設?挽個袖子罷了,一個個好像她在做什麼離經叛道的事,像樣嗎?
「去幫著郡主。」馬皇后吩咐身後的宮人們,且幫忙去。既然朱至手上有,腳上肯定也是有的對吧。
「謝奶奶。」朱至不二話的坐在台階上,「你們幫我挽起來,我先拆手臂上的。」
不錯,此時朱至露出的胳膊上分別綁了兩塊不知是何物的東西,朱至解開纏著的帶子,祝娘趕緊接住放下,只是捧著這一大塊的東西,祝娘呼吸一滯,萬河趕緊接過。
等朱至解另一隻手的時候,祝娘剛要轉身,百川想上來搭把手,結果差點沒把自己帶摔了。好在祝娘沒敢完全鬆手,這才沒讓百川當眾丟臉。
「你別動啊,把你磕了我不管。」朱至趕緊低頭接住綁在小腿上的一塊又一塊的東西,趕緊叮囑百川一句。
百川幽怨的瞅了朱至一眼,「郡主綁的都是什麼?」
「精鐵,看著小,重量不輕的精鐵。」朱至一番操作誰看在眼裡不好奇無比,結果朱至解釋后,就連朱元璋也傻眼了,一看朱至腿上綁的好像比胳膊上的要大上一半,朱元璋問:「什麼時候開始綁的?」
「去雲南那年開始的,碰上一個雲南的高人指點我,我就照做了。」朱至答來,已然解下腿上的一個,祝娘想接過,朱至阻止道:「你們一起抬吧。」
一起抬什麼的,朱至腿上那塊鐵真就看起來不算厚,卻是圍著腿繞了一圈,有什麼必要兩個人一起抬?
但是,本著要聽朱至話的原則,祝娘還是配合萬河抬起所謂的鐵,結果兩人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重是真重!好在沒把兩人一道帶下去了。
「拿來我看看。」見這架式,朱元璋難免好奇,因而倒是想親眼看看,朱至腿上綁的這東西究竟有多重。
祝娘和萬河自是不敢不聽,乖乖抬上去,就放在桌上。
「爺爺只能看,不許動。小心把腰閃了。」最後一個朱至手裡捏著,瞧她拿著就像拿了塊豆腐似的,朱元璋馬上道:「你莫不是在嚇唬我?」
對啊,看朱至那樣拿東西是重的嗎?
「那您只管試,當我什麼都沒有說。」朱至一看警告好像沒有什麼用,得,她不勸了。
「郡主難道是打退堂鼓了嗎?」朱至折騰半天,就算真看出什麼來的人,也果斷當作自己什麼都沒有察覺,反而出言反諷,王齊兒倒是真不希望朱至反悔。
朱至昂起下巴道:「才等這一會兒就沒有耐性了?說來你們不是想問大明借糧嗎?十萬石。」
提起這事,好些並未聽聞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如何也想不到北元此番前來竟然是要借糧,這種話北元人怎麼說得出口的?
王齊兒此時哪裡還有方才的自傲,目不轉睛的盯著朱至,似乎想要看穿朱至。
「郡主想要如何?」終究,王齊兒明白,他看不透朱至,而且,他們早已居於下風,有求於人的人,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王齊兒只盼他能與朱至爭一爭。
「我想要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什麼?這樣好了,他們若是贏了我,這十萬石糧食我借你如何。」朱至冒出這句話,內容更是讓人大驚失色。
十萬石糧食,十萬石糧食啊,朱至怎麼敢誇下這個海口?
而且,朱元璋沒有聽到這話嗎?他怎麼不給點反應?
朱元璋這會兒沒空,他正忙著打量桌上那塊捲成竹簡厚的鐵。
剛開始是單手,甚至就伸也兩根手指捏著想試試能不能起來,不想紋絲不動。
行,兩根手指不行,一掌吧。可是一掌也沒能弄動這塊鐵。
「陛下?」底下的人趕緊喚一聲,盼著朱元璋能把朱至的話聽進去。
可惜朱元璋沒當一回事,此時已經挽起袖子,雙手齊出,就想把鐵弄起來。
抬是抬起來了,架不住朱元璋真是差點把腰給閃了。
馬皇后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腰,嗔怪道:「悠著點。」
朱元璋緩過來,堅持著把鐵慢慢放下。還好沒有丟臉。
可是沒有得到朱元璋回應的人,不得不將視線落在太子和朱雄英,「太子。太孫。」
「有什麼問題?」太子反問一句。
朱雄英也跟著問:「怎麼,郡主與北元所談有何不妥?」
相當的明知故問。
當著外人的面,總是不能丟大明的臉,尤其朱雄英用著疑問等著他們接話,他們要說什麼不妥?
畢竟,朱至不是以大明的名義答應借糧的事,而是以個人。
最最重要的是,朱至還有前提,並非已然答應借糧。
「郡主言而有信?」別管朱至說的是真是假,對於王齊兒而言,這是他這一趟最大的收穫,如果能夠讓朱至點頭答應下這事,他北元便可以度過難關了。
朱至重重點頭,「言而有信。」
給出那麼大的好處,朱至沒有半點圖謀嗎?
王齊兒以為朱至有下文,結果等了半天依然沒有等到任何回應,王齊兒不得不直接問:「郡主有什麼要求不妨直說。」
他這會兒看著像是挺好商量。傻子都知道那麼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好商量。
「我沒有要求。我這個人喜歡什麼都自己去拿。」朱至如是回了一句,末了沖王齊兒道:「尤其是北元。」
說實話,朱至這話說得過於狂妄,以至於王齊兒擰起眉頭顯得不悅,「郡主是要踏平北元嗎?」
喲,要攤開說話?
朱至亮出拳頭道:「你們北元若敢犯我大明,我會的。」
王齊兒盯著朱至的拳頭,自不會認為朱至只是在說笑。不過,王齊兒此時接話道:「郡主既然沒有條件,請。」
都談好了,北元為了朱至許諾的十萬石糧食,必會全力以赴。
王齊兒走到王保兒身邊,王保兒是唯一一個沒有拿兵器的人,說好的切磋還是打架。
是以,王保兒那叫一個不樂意,完全不想配合。
可是,王齊兒走到王保兒的耳邊不知說了什麼,最終,王保兒拿起了一雙腦袋那麼大的石錘。
咚的一聲,卻是王保兒提起兵器放在地上的聲音,一干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感受到那兵器的重量了。
「你也可以拿兵器!」王保兒最終與朱至開口說起這一句。
「不用。你們三個一起上。」朱至活動著筋骨如是接話,王保兒沉著一張臉,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辦法不按王齊兒吩咐的做。
而在這個時候,在王保兒身後兩人手裡分別拿著一根狼牙棒,這時候已經站在朱至身後,以三角包圍之勢立在朱至身邊。
三個都如同小山一樣的人把嬌.小的朱至包圍起來,壓根讓人看不見朱至。
常氏沒能忍住問旁邊的朱雄英道:「至兒有幾分成算?」
「娘放心,至兒打得過他們。」朱雄英相信朱至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小命試手,因而朱至要是沒有把握,絕不可能敢一挑三。
不過,擔心朱至的可不止她一個。
魏國公也是好些年沒有見識過朱至的身手了,朱至剛剛救下徐輝祖,且又是為大明而戰,這場勝負關係重大對吧。
因而魏國公趕緊側頭問起兒子,「郡主身手如何?」
徐輝祖想了想認真道:「未見郡主用過全力。更別說,拆下身上的那些玄鐵。」
魏國公驚嘆問:「那些鐵看著挺沉,很重?」
「差不多跟兒子的重量。」徐輝祖有幸弄清楚過那玄鐵的重量。魏國公聞言當下咳嗽了起來,不確定兒子是不是在說笑?朱至是相當於每天背著徐輝祖那麼重的人吃飯睡覺做事?
魏國公驚嘆無比,徐輝祖怎麼著也有個一百四五十斤!此時魏國公也顧不上看兒子了,趕緊瞅著前頭去。
這時候兩個手握狼牙棒的北元勇士已經揮動手裡的狼牙棒向中間,砸的是誰自不必說。
朱至方才被圍著,在他們雙人砸下之時,已經從他們三人的縫隙中出來,拉開距離,棒子是砸不到朱至身上不假,可王保兒同樣也動了,就在朱至避開那麼兩位的時候,雙錘朝朱至砸來,就在朱至身後。
王保兒揮得虎虎生威,比朱至頭都大上一半的鎚子眼看就要朝朱至砸下,旁邊兩人也同時揮著狼牙棒與朱至揮來,三面夾擊,誰看得心不得完全提起。
朱至突然雙手纏上其中一人的手臂,用力一推,既讓對方將那狼牙棒用來為她擋下王保兒的雙錘,對於另一個北元勇士,朱至在借對方手臂之勢,同時騰空而起,在對方揮落狼牙棒之際,接二連三的踢在那人的臉上,打得對方眼冒金星。
趁此機會,朱至突然一個翻身,雙手捉住眼冒金星的那一位,沒有人反應過來,朱至竟然直接把翻倒在地,更是一記手刀落在對方的脖子上,對方甚至都沒能發出聲音,已然昏死過去。
真,旁邊者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只想問問朱至,腰還好嗎?
解決了一個,一打二,朱至是沒有拿武器不假,王保兒的鎚子也很是嚇人,架不住旁邊有個人也有武器,朱至就借著對方給自己扛打,同時也揮著對方手裡的棒子對付王保兒的雙錘。
說實話,面對朱至靈活的身板,加之她力氣大得誰都沒底,王齊兒饒是盼著手下的人能贏朱至,亦知勝算太少。
朱至這時候已經將擋箭牌一般的北元勇士推向王保兒的鎚子,王保兒是想避開,可他原本是想朝朱至打下來的,此時就是想收都收不回來,鎚子就那麼砸在對方頭上,對方眼冒金星的昏了過去,倒地不起!
「你,你太狡猾了!」王保兒一看同伴倒了兩個,氣得不輕的控訴朱至。
「不然我怎麼敢一打三?」朱至絲毫不覺得自己的狡猾有什麼不對。兵者,詭道也,朱至又不傻,能夠當真由著別人以多打少的隨便揍她?
「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你可是肩負著你們北元的希望,一定要好好表現的哦。」朱至絕對是一個好心人,都這個時候了還能記得給王保兒打個氣。
王齊兒瞧著朱至的眼神,要不是他自知打不過朱至,絕對要在第一時間衝上去把朱至咬死了!
朱至真是夠狠的,以牙還牙,都不帶半點猶豫的。
方才戲弄了他們一番依然不夠,眼下竟然還想從武力上絕對打垮他們。
三打一朱至都能遊刃有餘,如今就剩下王保兒一個了,北元難道會比之前的局面要好不成?
王齊兒粗重喘著氣,偏偏又捨不得說出讓王保兒放棄的話。誠如朱至所言,王保兒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來,我們來過真章。你,你拿武器。」王保兒未必不明白眼前的情況究竟算是什麼樣,可是他的心裡,他依然有希望,不願意放棄,沒打就讓他認輸,他絕對不認。
「你確定?」王保兒提出的要求,朱至不是做不到,只是覺得或許沒有這個必要對吧。
無奈王保兒堅持道:「若不然,我也不要武器,我們就這樣打。」
作為一個講究公平的人,無關腦子好使不好使,只在於自小的教養。
朱至好奇無比,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母親,才能養出眼前這樣的王保兒。
這個問題就算朱至現在問出來,並不代錶王保兒能答得上來。
但,一個要求公平的人,朱至總願意給他最基本的尊重。
「好,我用兵器跟你打。」朱至答應下,已然沖一旁的萬河招手,萬河趕緊把朱至的兵器弄上來,是一把紅纓槍。
說實話,萬河挺想耍一回帥的,無奈這東西太重,萬河就是有心想要丟出去,沒那個本事。只能老實送到朱至面前,讓朱至接過。
紅纓槍比朱至高了小半截,朱至拿在手裡,直指對面的王保兒道:「來吧。」
來就來。王保兒揮起手中的雙錘,帶風一般的沖朱至揮過去。
「咚咚咚!」王保兒的錘與朱至的紅纓槍相碰,電火閃閃,發出一陣聲音,落在人的耳朵里,頗覺刺耳。
朱至手中的槍在她的手裡宛如一體,別管王保兒再怎麼進擊,愣是沒能碰著朱至一星半點。
槍與錘不斷相撞,王保兒這回才算是使出全力,打得他汗淋如雨,卻讓他十分高興的道:「痛快,痛快!」
棋逢對手,旗鼓相當,自然是痛快的。
很顯然,朱至其實也是在那兒用著王保兒練手,畢竟自家人,動手傷著人了委實不太好,她都很久沒有痛快的打一架了。
「你也差不多了。咱們該到此為止了。」朱至瞧著時間過去不少了,隨著話音剛落,轉守為攻,槍一擊一擊打向王保兒的方向,王保兒連忙以錘相擋,自然是被打得節節敗退,縱然王保兒想要還手,朱至已然一擊一擊快如閃電的再次出擊,最後直指王保兒的腦門。
「承讓。」當冰冷的槍頭抵在王保兒的頭上時,死亡的恐懼幾乎要將王保兒完全淹沒。
「多謝郡主手下留情。」王保兒不是那不識好人心的人,謝之。
「希望下回再有機會我們還能好好切磋切磋。」朱至收回槍,挺期待再有下一次的交手。
王保兒捏著鎚子的手心已經滲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他知道自己絕不是朱至的對手。
「可惜了是吧。」朱至打完了架,轉頭問了一旁的王齊兒,王齊兒面如死灰,他知道,北元沒有機會了。
王保兒也乖乖的走到王齊兒面前,「我打不過她。」
僅是陳述這樣一個事實,本以為王齊兒會責備於人,不想王齊兒與他伸出手拍拍他的肩道:「無事,我知道你儘力了。」
王保兒低下頭,而早早被朱至打昏的人到現在依然不見醒。
今晚的好戲還沒完,怎麼能讓那麼兩個人躺在那兒搶風頭?
朱至也想起這事了,將紅纓槍與旁邊的萬河丟了回去,萬河嘶著牙只能硬接下,然後他就看到朱至一手提起地上那兩人的一條腿,托著走向王齊兒!
大明朝自上而下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一不嘆為觀止,倍感不可思議。
這還是人嗎?
那可是兩座山,和山差不多高大的人,就這麼被朱至一手提著一個的腿,拖到了王齊兒的面前。
與之而來,也有不少人轉頭看向旁邊,被選為朱至未來夫婿的湯顯。
此時此刻,好些人都想問問,看到這樣天生神力的朱至,湯顯是何感想?
湯顯同樣備受震驚,可震驚過後,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朱至天生神力。
再說了,今天晚上多虧了朱至鎮住北元的氣焰,否則他們大明朝可就要丟臉了。
朱至把人拖了過來,也不用王齊兒道謝,拍拍手回座。
常氏本來是關心女兒的,結果後面朱至這一波操作,常氏嘴巴張大得都能塞進個雞蛋。很是想問一句,她女兒還是人嗎?
雖然有所震驚,不過好在常氏還是緩了過來。她生的女兒,從她肚子里出來的,怎麼可能不是人呢?
然而朱至這一波操作,真不怕嚇死的人嗎?她自己有沒有看到在場的人看著她的眼神像在看什麼?
知道倒是知道的,可惜朱至不是在意的那位。
「將來誰還敢跟她打交道啊?」常氏這時候已經操心起這件事,同時抓住太子的手無聲的控訴。
太子......
「那有什麼關係,他們害怕難道不是因為他們理虧?只有讓他們心生畏懼,將來咱們至兒的路才更好走。」作為父親,太子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反而覺得再好不過。
從心理上給人造成巨大的壓力,讓他們知道朱至有真本事。
因此等閑不要惹怒朱至,尤其不要做出構陷於朱至的事,否則他們是不是能挨上朱至兩拳,卻是未知之數?
「這樣果真對她更好嗎?」常氏不確定的問,不是她想要不相信太子,而是看著朱至,由不得她這個當娘的不操心。
「今天晚上就是父皇特意為至兒準備的。」太子肯定的告訴常氏,大可放心,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朱元璋的意料之中,甚至朱至展現出自己的實力,讓天下人都知道朱至天生神力,也都是朱元璋希望朱至表現出來的。
常氏捏緊了手,好些話沒有再說,當初她攔不住朱至,如今就更攔不住了。
「我大明還是後繼有人的對吧?」朱元璋滿意孫女代表大明好好的出了一口惡氣。末了還朝一旁的北元臣們問上一句。
王齊兒此番前來大明,何嘗不是為探明大明的虛實,如今親眼看見朱至一身神力,尤其加上早些年他們在朱至手裡吃了大虧。前前後後的事兒湊在一塊,已然讓王齊兒明白一些道理。
朱元璋明擺著是要借北元的使臣來訪,特意將朱至推出來,推到天下人,大明的文武大臣面前,那是在為朱至鋪路。鋪的是一條朱至可以上陣殺敵,甚至極有可能成為大明新一代元帥。
王齊兒只要想到這個可能,再也控制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如果從今往後北元所面臨的敵人是以朱至為首的大明將領,他們北元究竟有多少勝算?
握緊拳頭,王齊兒抑制住那從心底里滋生的怯意,不願意再和大明為敵的怯意。
「自然。大明人才濟濟,怎麼會後繼無人呢?」王齊兒是相當的會說話,尤其會說好聽的話。朱元璋如果想聽到他的恐懼,他的畏懼,他並不吝嗇於表現出來,但這其中的真假......
「北元何嘗不是人才濟濟?你如是,他亦如是。」朱元璋可不傻,哪裡會任由旁人忽悠了。
王齊兒善謀,王保兒善武,北元同樣也是後繼有人。勁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