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謝江凜如意算盤已經打好,此時看著男主頗有一種動物園圍觀傻狍子的微妙心態,但心裡怎麼想的還在其次,面上的悔過總歸還要過得去的。
謝江凜斂下眉眼,一副「已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非常錯誤」的懺悔神情,清了清嗓子,低聲道:「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出劍傷了小雅妹妹,如今大錯已經釀成,小雅妹妹金丹已損,我唯有一死才能給她賠罪。」
她這思想覺悟太高,許明澤頓了一瞬,他原本以為依照謝江凜的性情,會咬死了牙關不承認,甚至還會栽贓陷害,沒想到如此有自知之明。
如此這般也好,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
他看著跌坐在地上,神色無比痛苦的謝江凜,心下竟起了一絲憐愛之情。
她犯下這般惡事,無外乎是為了小情小愛和小雅爭風吃醋,一時腦袋拎不清釀下大錯,說到底,都是因為他。
他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內心正在瘋狂催眠自己陷入「諸葛凄然」詭異狀態的謝江凜自然無暇顧及男主如萬花筒一般多姿多彩的心靈世界,她的指尖,早已悄無聲息地凝結了一縷劍氣。
這許家家風不咋地,倒是家底頗為厚實,四肢上的禁制都封著無比玄妙的陣法,謝江凜身為傳統意義上的劍修,對陣法一向是秉承著二話不說直接強拆的態度,她廢了兩天的功夫,才好不容易凝出了一縷劍氣。
一縷,雖然渺小,卻極致鋒芒的劍氣。
若旁的劍修,這般渺小的劍氣殺傷力肯定有限,但謝江凜不同,她主修殺劍,是出鞘無悔,一擊必殺的殺劍。
良久,許明澤開口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我有婚約,我不忍殺你。但你害了小雅的金丹,如今仙洲蓬萊入門大試已經臨近,我許家有秘法,你若是心甘情願將金丹剖給小雅,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
把金丹剖給江筱雅,無疑是把自己的仙途拱手讓人,女主天生金靈根,加之在許家不受待見,修鍊十分刻苦,凝結出來的金丹品質自然甩江筱雅這種依照丹藥秘寶堆出來的水貨兩條街,仙門入門大試在即,也難怪她走投無路想出這種法子。
原文女主就是這般,心灰意冷之下將自己的金丹剖給江筱雅,女配得了女主的金丹,雖然因為天賦所限制只能發揮出原本的六成實力,但這也足夠用了,她和男主共同風風光光拜入仙門,成為天下十大門派白玉京的「內門雙秀」,而女主失去金丹修為大減,加之道統被毀修行困難,只能拜入白玉京外門,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外門弟子。
把金丹拱手讓人,謝江凜腦子被驢踢了才能幹出這種事,但她是個虛偽的成年人,她從眼角擠出了兩滴鱷魚一般的眼淚,哽咽道:「是嗎,我願意將我的金丹剖給小雅妹妹,只求她能寬恕我的過錯。」
許明澤看她的眼神帶了幾分柔情,「你能這樣想,便很好了。」
他又聽謝江凜道:「剖還金丹九死一生,你能否過來,我想在最後真真切切地看你一眼。」
許明澤心下十分複雜,他沒想到謝江凜這般愛他,願意為了他生,願意為了他死,他被這種情感所激,禁不住走上前來,抬手,想要撫摸謝江凜的側臉,他垂眸,柔情萬種道:「江凜,我……」
一步,兩步,謝江凜也抬起手,似乎想回應他的觸碰,許明澤內心正柔軟著,一道冷而寒的劍光橫在他的脖頸上,隨之而來的還有謝江凜沒好氣的聲音:「傻逼,你爹驢你的,你還真敢信,真是笑死。」
那劍光太凜冽,光是看著,就能想象自己血濺三尺橫死當場的情景,許明澤後背激出了一身冷汗,但面上還是習慣性地掛上了光風霽月的溫和笑容,他知道,謝江凜最吃這一套,「江凜,有話好好說,不要衝動。」
「衝動?」謝江凜不屑冷
笑一聲,「你爹我要是真衝動現在就把你給了結了。」她轉頭,望向那個呆愣在原地兩股戰戰的獄卒,揚了揚下巴,「鑰匙丟過來,不然……」她的指尖威脅性的在許明澤的脖頸間點了點,伴隨著他的動作,指尖下方劃出道道細而長的血線,聲音平靜且沒有起伏,「我就殺了他。」
該是許家對他的陣法太過於自信了嗎,偌大一個陣法禁制的核心鑰匙,就交給一個獄卒保管。
這是謝江凜剛剛和隔壁那位路見不平便拔劍的仁兄獲得的最新情報。
那位獄卒倚仗這個,一貫喜歡在監牢里折磨人,尤其是折磨修士,因著某種扭曲的心態,他自身沒有半分修為天賦,再加上極端的拜高踩低的心態,極為喜歡看那群外人眼裡的天之驕子為了卑微的自由像他搖尾乞憐的模樣。
獄卒人已經被嚇傻了,整個人呆愣在原地,動作機械遲緩的把鑰匙丟給謝江凜,謝江凜抬手接過,目光流轉之間,一直蓄勢待發的許明澤悄無聲息地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他身為原文中的男主,自然也是一代天驕,長劍靜淵劍身宛如靜水,出劍無聲。
凜冽劍鋒的歸處,就是謝江凜的手臂。
他快,謝江凜更快,原本已經逐漸熄滅的指尖劍氣突然爆發出了耀眼的光亮,「嗤」的一聲,洞穿了許明澤的肩膀,生生止住了他席捲而來的劍勢。
高手之間的對決,一息間便可知分曉,許明澤癱軟在地,玉冠從頭頂跌落,發出一聲脆響,滾到一旁,頭髮散亂擋在他的眼前,他狼狽道:「我竟不知,你還有這種本事。」
以前,許明澤看謝江凜的神情,是看一個愛他的女人,總是帶著些許柔情,如今,柔情不復,他看她,像是看著有生死大仇的宿敵。
鑰匙插入鎖眼,發出清脆一聲響,四肢上的禁制被依次解除,謝江凜的嘴角,悄無聲息地淌出一縷血跡。
方才生死之際,她亦是拼了命才換得一線生機,她抬手,將這一絲血跡擦拭掉,特殊關頭,她不能暴露半分脆弱。
我輩劍修,含血亦可殺人。
謝江凜起身,從地上撈起許明澤的劍,許明澤閉上眼,開口道:「你若是殺了我,魂燈熄滅之後,你也會留下印記,許家的供奉會奔襲千里來追殺你的性命。」
「我知道。」謝江凜道,然後抬手,乾脆利落地在許明澤身上戳了幾個大窟窿。
傷害挺大,侮辱性也很強。
「殺不了,總歸讓我捅兩下過過癮吧。」謝江凜涼涼道,然後把劍橫在許明澤脖頸上,「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