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自由

海上的第一個夜晚，註定是顛簸難眠的。所有的新人們都聚在了甲板上，大海的夜晚，除了星星沒有燈光和喧鬧。男孩子的處女航，少不了的是一杯酒。

鄭家子弟們團坐在一起，海風輕柔的拂過你的面龐，有時溫柔有時愁，變化萬千的大海這時候也入了睡。親親的她踮起商船，又緩緩地放下。鄭鐵雲這時候正端著一壇酒，站在最船頭遠眺著極南那顆閃耀的星。

「大海的兒！你們都過來。」他已經喝了不少，面頰略帶著微紅，「你們來看這片海。」

孩子們都圍到他的身邊，鄭東也喝了不少，辛辣的酒配上鹹鹹海風，他的整個身體就好像超脫到了九霄之外，那種美妙的感覺。

「以後，這片海就是你們馳騁的天地！」鄭鐵雲雖醉，霸氣猶存，大男子漢那粗獷的聲線，豪邁的揮手，彷彿這了無邊際的海，也只是任由他戲耍的後院。

鄭森喝得興起，一改往ri的隨和，眼神中露出一股王霸之氣。他灌一口酒，拔劍，高舉，狂傲盡顯：「我鄭森立誓於此，終有一ri要雄霸一方名揚天下！！！」

「哈哈哈！好！」鄭鐵雲見後生可謂，亦是豪xing大發，「今ri我們就來個暢所yu言，不醉不歸！」

眾人聽罷，紛紛應和，借著酒勁，一個個吐露豪言。

「我要橫掃東洋，威震四海！」

「我要乘風破浪，耀祖揚威！」

「東，那你呢！」鄭森一把拉過弟弟，把他搭在肩下。

我？鄭森從沒想過自己的理想是什麼。他即不為名也不圖利，難道又是隨便？鄭森默默地閉上眼，這時候，暖風吹過，耳邊響起浪花的聲音。他在不停的思考，到底什麼才是自己所追求的。

突然，他心中一亮，猛的睜開眼，第一個映入眼眶，便是那一望無際的洋，大海？大海！為什麼我的眼中只有這片海，她就是一個無拘無束的舞台，大海之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你的步伐，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停下你的腳步。

鄭東微微一笑，這一刻，他找到了前世所沒有的東西。他同樣拔出自己的劍，對著護欄輕舞了一個劍花。

劍入鞘，酒入腸，木塵落去，只留下不羈的二字：

ziyou！！！

沒錯，就是「ziyou」，當那一刻，和大海神情凝望的一刻，鄭東就已經決定了自己的一生。我揚著帆，隨風而行，無拘無束，直到世界的盡頭。

鄭森看到弟弟留在船欄上的字，心中也是笑了，從小他就是個沒有什麼野心的孩子，身體不好，又不招家族人待見。雖然父親和哥哥對他百般愛護，但也終究改不了他那少年老成，鬱鬱寡歡的脾氣。可沒想到，只是見了一次海，他就變了個樣。也許是之前壓抑了太久，但這次的改變的確讓他由衷的欣慰。

其實，甚至連鄭東本人也沒弄清楚，自己怎麼就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指引自己。只是他不知道，這也是他前世隨便一生，處處受制，唯一懵懵懂懂的願望。

海上的ri子過得很快，一眨眼，他們已經從泉州到了台灣海峽。只是幾ri功夫，原本還略帶青澀的孩子們，已經熟悉了船上的生活。

閑暇時可以坐在甲板上舒服的曬著太陽，也有人喜歡爬到桅杆上觀望四周的風景。而鄭東則偏愛聽鄭鐵雲講那些航海中稀奇故事。

海上有時候會遇到巨大兇猛的海獸，他們或是力量驚人，或是能夠cāo控雷雨，傳說一百多年前，在南海附近曾經出現過八爪三頭的紅sè巨獸，這怪獸能口吐人言，還能控制海風。它曾經在那片海域為非作歹了數十年，後來被先皇位下的大太監鄭和所收服，自此隱居海底。

有時候，他也也會跟鄭東講一些天下大勢。

鄭鐵雲告訴鄭東，現在東亞海域有兩大勢力，一股就是以鄭家為代表的明朝勢力，另一股以浪人和忍者為主的倭寇勢力。此外還有不久前剛剛侵入台灣的荷蘭人，以及盤踞澳門的葡萄牙人。雖然西洋人在東亞並不成氣候，可是一旦到了東南亞海域，就成了他們的天下。

那其他地方呢？鄭東在紙上寫道，他繼續追問。

「其他地方我就不清楚了，根據記載南洋往西也有一片大洋，聽說那兒生活著的全是未開化的土著人。」

土著人？

「對，先代的航海寶典上是這麼說的，如果你真的很感興趣的話，到了澳門可以去請教那兒的總督，聽說他是從遙遠的西方航行過來的。」

遙遠的西方……鄭東在心裡把這個詞默念了三四遍。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世界是如此這大，存在著如此之多的未知事物，這全部的全部勾起了他心中無限的好奇與yu望。

「敵襲！敵襲！」

正在悠閑的眾人，被一聲尖銳刺耳的口哨驚醒。

「是倭寇！，九點鐘方向，三條船，不，四條……五條……六條！！！」

瞭望手的每一個消息都讓眾人揪著的心久久不能放下，六條之多的倭寇船，這樣的陣勢，該是倭寇的主力部隊了。

「第……第第……七艘！」到底是什麼讓瞭望手如此的緊張，他每說出一個字就要顫抖好一會兒，「ri照大神號！！」

聽到這個名字，就連剛剛還沉得住氣的鄭鐵雲，也不禁全身上下一個激靈，寒意從脊背上慢慢擴散到四肢。

「來的竟然是他……怎麼會這樣……竟然是ri照大神號。」

鄭東不明所以，他看了一眼鄭森，鄭森的臉同樣yin沉得可怕。

「ri照大神號，織田一郎君。」鄭鐵雲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恐懼，「沒想到，倭寇頭頭竟然會盯上這小小的商隊。」

沒錯，來者正是倭寇第一戰力，在這片海域上唯一一個能夠和鄭芝龍叫板的男人，ri本國數一數二的天才，浪人九階——織田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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